看著神情幾欲悲絕,滿面慘淡地秋若寰,燕姝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當務(wù)之急,需得找到人才行。
她側(cè)首問侍候一旁的惢辛,“王爺現(xiàn)在何處?”
惢辛不敢慢待,忙道:“正在寶殿審問有嫌疑的僧侶。”
燕姝晗走近到秋若寰的身側(cè)坐下,觸手是冰涼浸骨。
秋若寰垂淚看著她,“阿紫,你告訴寰姨,旻兒會安然無恙,對不對?”
“寰姨且安心,旻兒絕不會有事的。”
燕姝晗安慰了一會兒秋若寰,吩咐惢辛好生照顧,便起身朝外走去。
花搖為她撐開傘,兩人進入雨中,千川一路隨后。
“郡主,我去寶殿打聽了,王爺那邊已經(jīng)有小世子蹤跡的消息了?!?p> 燕姝晗急問道:“有何線索?”
花搖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停頓了片刻才道:“辰時三刻,有僧人曾在寺中見過一個黑影往后山去了,隨后太子殿下派守衛(wèi)搜查,在去往后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也發(fā)現(xiàn)了小世子遺落的隨身玉佩。”
燕姝晗的腳步猛然收住,花搖未察她的動作,雨水頓時落了她滿身,不等花搖為她重新遮住,她的身影便沖入了雨中,朝寶殿而去。
這場雨下的細密溫和,燕姝晗在雨中急走,雨水打在臉上卻無端有些疼,她絲毫不在意,她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催她快行。
到寶殿外時,發(fā)髻上已落了一層泛著銀白的水珠,渾身衣物潮濕,一陣涼風(fēng)吹過,冷得她心頭發(fā)顫。
她進殿時,聽得里面正爭休不斷,她的出現(xiàn)令在場眾人都愣了一愣,一時連話說了半截也就停了。
燕姝晗向太子、榮王見禮之后,平靜道:“不知王爺可否讓晗初同行?”
榮王對她這個當初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可沒什么好印象,端是以為她是來搗亂的,“不必了,郡主請回罷,此處有本王與太子殿下在,尋旻兒一事就不勞煩別人了。”
意料之中的話,她一點也不驚訝,元家的人對燕氏一族本就忌諱。
她徐徐道:“論起情分,小世子也算我半個親人,多一人便多一分把握,何況這京郊四處在場恐怕沒有別人比我更熟悉了,太子殿下,你說是嗎?”
從未想過有一天,玩劣游蕩這事兒是如此能派上用場。
元澈從她進來那刻,臉色就不太好,盡管他慣來也是不待見她的,他此番也不為難她,反而順著她的話道:“王叔,郡主所言未嘗沒有道理,且時辰耽擱不得,應(yīng)即刻派人搜尋?!?p> 榮王作罷,這廂尋兒心思如焚也不愿搭理她,吩咐京兆尹后,一路帶兵朝后山而去。
剛出寶殿,迎面就見一紫衣翩翩的人兒正神色焦急尋來。
元澈眼尖地走上前去,“不是說身子不適嗎?怎么還來了?”
林衾柳溫柔一笑,“世子失蹤,王爺與殿下心急如焚,我身為醫(yī)者,怎能不來替你分憂?”
如此優(yōu)雅端莊,又識大體懂醫(yī)術(shù)的美人,誰人不憐誰不是人!反過來看一眼上趕著來的燕姝晗,卻著實礙眼的很。
燕姝晗卻也不管,反正她在哪兒都挺礙人眼的。
一路上了后山,多遇山石怪林,相傳太祖建都時發(fā)現(xiàn)一條龍脈,龍首建國都,而龍尾盤曲折疊,欽天監(jiān)觀星象測為以免影響國運,是以建國寺奉香火已鎮(zhèn),寺后山與祁云山脈相錯,一側(cè)山石嶙峋,一側(cè)連著一道天塹,越過則直入蜀東諸縣,但因其險峻,無人敢近。
燕姝晗一行人進入山中,起先還能尋到幾分人跡,隨后進入一片山林,山道小路相錯交集如同迷宮,根本無從搜尋。
榮王一張臉都不知黑了幾次,陰沉沉地。
元澈也皺了眉頭,思索了一番道:“或許賊人并未入深處……能敢擄劫世子的人想必身份不簡單?!?p> 燕姝晗環(huán)視了一圈,點頭道:“若為權(quán)財,大可送信來威脅,可我們在山中尋這般久,都不見蹤跡,可見不是我們尋錯了方向,便是賊人另有所圖。”
榮王沉著臉:“我兒性命還在那賊人手中,不管他究竟有何所圖,本王必定讓他付出慘痛代價?!?p> “王爺……啊欠……”燕姝晗打了個噴嚏,“別急,我們封鎖了整個山,賊人跑不了?!?p> 山中本就多瘴,一下雨霧氣更加濃郁,吸入體內(nèi)不僅讓人遍體生寒,還頭暈?zāi)X脹。不僅燕姝晗有不適,在場許多人也漸漸感到難受,因她體弱些便比別人要易受侵。
唯一的醫(yī)者適時的發(fā)揮她存在的價值,林衾柳代從隨身的小藥箱中拿出一些驅(qū)寒避毒的藥丸分給在場眾人。
燕姝晗伸手接過林衾柳遞過來的藥丸,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一笑,或是挑釁,或是不屑,或疑或慮,皆在一剎那后煙消云散,不滅的只存在心火之中。
眾人服下藥后,頓覺神思清明,手腳也漸漸回暖,場上自是又引來一番對翩翩神醫(yī)的夸贊,若非尋世子之事緊急,燕姝晗覺得那京兆尹能把林衾柳夸上天,好討得太子殿下的歡心。
服下藥后,燕姝晗并沒有什么不適,挑了一下眉。
難道是她猜錯了?但總歸不是別人轉(zhuǎn)性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霧氣不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重,朦朧之中雨又下了起來,腳下路也更加難行,燕姝晗一行人沒再向山的深處而去,瞭望了四周,入目皆是一片濃白,隱約露出些青山綠隱。
元澈突然走到她身后,低聲道:“晗初郡主,這就是你說的多一分把握?”
燕姝晗眉頭皺緊,倒不是因元澈的責(zé)難,而是難以視物,無法前行,尋人更加艱難,她余光看向榮王,對方已是神色極為不悅。
她退一步道:“太子殿下,若今有一竊賊,盜你心愛之物,你下令封鎖東宮仍未尋出,是為何故?”
元澈思索半分道:“若嚴密搜查仍遍尋不得便唯二因,其一賊人有通天遁地之能,早已逃出東宮,其二便是那賊人……”,他語調(diào)一頓,“你的意思是……那賊人可能已經(jīng)混入我行之中?”
燕姝晗攏了攏衣襟,“我們此行人數(shù)眾多,兵分三路搜查此地,護國寺后山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就算重霧難行,可如今離世子失蹤已經(jīng)過去將近三個時辰,京畿守衛(wèi)再不濟都能將這里翻三四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