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2）

　　在溫妮莎找利威爾談話之后沒多久，利威爾果然給黛兒寫了封信，讓她休息日在特羅斯特區(qū)的中心廣場等他。黛兒看完信后緊張地把信件藏起來，幸虧她幫溫妮莎去兵團收發(fā)室拿東西時瞄了眼收信箱，里面那一封從調(diào)查兵團寄來，署名利威爾的信件把她嚇出一身冷汗，還好當時沒有別人在場。

　　早上，溫暖的陽光穿透街道，驅(qū)散石板路散發(fā)的寒氣時，廣場上來往的人逐漸增加，城鎮(zhèn)仿佛一具有生命的軀殼緩緩蘇醒。

　　黛兒有點忐忑，上一次見面不歡而散，這次可千萬別出什么幺蛾子了。就在她略帶困倦地坐在廣場旁邊的長椅上打哈欠時，利威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小鬼，我們走吧?！摈靸号ゎ^，和她不一樣，利威爾今天穿著兵團服，手里還拿著一些看起來像禮物的東西。

　　“去哪里？”黛兒不解地問。

　　“慰問工作?！?p>　　黛兒馬上懂了，利威爾這是要帶她去看望那些受了重傷無法繼續(xù)戰(zhàn)斗的調(diào)查兵，其目的不言而喻。

　　兩人一上午走訪了好幾個退伍士兵，他們有的人已經(jīng)開始去從事新的工作；有的則自暴自棄地蝸居家中，過著抽煙喝酒的頹廢日子；還有的甚至堅決不收受任何慰問品，那大概是自尊心在作祟吧。

　　一路上，黛兒沉默不語，直到利威爾突然問：“看到這樣的情景，你依然想加入調(diào)查兵團嗎？”

　　“沒錯?！摈靸阂婚_始確實有那么一點動搖，但她很快就想清楚了，如果自己變成那副模樣，她就乖乖呆在墻內(nèi)，開始新的生活，絕對不會成為利威爾的負擔。

　　利威爾見黛兒的回答如此堅定，他的期待又落空了?！懊α艘粋€上午，先去吃個飯吧。”

　　兩人來到一家小酒館吃午飯，期間，利威爾說出了溫妮莎的建議：“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能以前十名的成績畢業(yè)，我就同意你加入調(diào)查兵團?！?p>　　“嗯。”黛兒點點頭，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

　　“這個話題就此結(jié)束，現(xiàn)在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問你?！崩柊咽种庵г谧烂嫔希瑑墒纸徊嫖赵谘矍?，他覺得有必要好好重新審視這個孩子了，“黛爾麗絲.莫里斯，是你的真名嗎？”

　　黛兒目光逃避，“不是?！?p>　　“那‘黛兒’這個名字呢？”

　　“只是以前的熟人對我的稱呼而已?！?p>　　“所以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和我們說實話嗎？甚至裝聾作?。俊?p>　　“不是的…”黛兒連忙否認，而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母親不讓我講的…我不能出聲…”

　　“是嗎…”利威爾看出黛兒似乎有難言之隱，便沒有繼續(xù)追問，只是覺得，原來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孩子。

　　黛兒低下頭，緊張地搓了搓手，“哥哥…下次能不能別直接把信寄到訓練兵團來？”

　　“為什么？”

　　“我不太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黛兒越說越小聲，她的本意是不想讓別人注意她，但不知為何，話一說出口，總有種嫌棄自家老哥，不想帶他見人的感覺。

　　看見黛兒為難的樣子，利威爾大致能猜透她的心思，他平靜地說：“知道了，下次沒有重要的事情不給你寫信就是?！?p>　　午飯過后，利威爾和黛兒在特羅斯特區(qū)的街道上散了一回兒步，他們都快忘卻上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地走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影子的方位在不知不覺中變化，時光緩緩流逝，雖然沒有過多的交談，但內(nèi)心的感覺就像那午后的陽光，靜謐而又美好。

　　不知不覺走到羅斯之壁的內(nèi)門處，利威爾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對黛兒說：“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先回去吧?！?p>　　“哥哥…”

　　“還有什么事？”

　　“謝謝你?！摈靸荷锨皟刹綋е柕牟弊?，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利威爾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那個腦袋只到他胸口的小鬼，現(xiàn)在頭頂?shù)拇裘寄軌虻剿亲恿恕?p>　　“嘖…”利威爾摸摸黛兒的后腦勺，“這些年你都只顧著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