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一片凄凄慘慘戚戚的雅間頓時氣氛一變,四個人面面相覷。
木質(zhì)的樓閣是最怕火的,若是大火燒起來只怕很快樓就會塌了,最可怕的是他們現(xiàn)在在最高層上面,不知道火是從幾層開始燒起來的,他們還能不能有機會逃下去。
來不及再多說,錦繡攙扶著夏沫,茗煙扶著錢四閣,兩個忠仆各自護著各自的主子,瞬間忘了剛剛的恩恩怨怨,打開房門就往外跑去。
三層除了他們四人以外,早都已經(jīng)沒人了,就連剛剛錦繡和夏沫偷聽的那一間的客人也早就退了房間離開了,只有他們四個人被困在這里,孤立無援。
剛跑到樓梯口,雖然暫時還看不見火焰,但是,烏黑的濃煙卻汩汩的向上噴著,嗆的人睜不開眼,樓下一片嘈雜的哭喊著,不知道茶樓里的人是不是都已經(jīng)跑出去了。
還是錦繡機靈,她及時的叫住了錢四閣和茗煙,扯著被煙熏的有些嘶啞的嗓子大聲喊道:“大人,小姐,這樓梯口煙太大了,樓下火勢肯定不小,即使咱們跑下去不被燒死也一定會被熏暈過去,不如……不如咱們往里跑,走廊盡頭的望江臺上也許還能躲一躲。”
其他人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前方已經(jīng)沒有路了,只能以退為進了。
他們四個人相互攙扶著,用袖子捂住口鼻,快步往回走去,直到跑到走廊盡頭的望江臺上,靠著欄桿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這才覺得撿了半條命回來。
夏沫趴在欄桿上往下一看,原來這茶樓的第三層有一個向外延展的木質(zhì)平臺,臺子上擺了幾張桌子和椅子,天氣好的時候,客人可以在此露天品茗聊天。
長長的平臺下面是一條寬闊平坦的大河,這條大河貫穿整個京城。
遠遠望去,河上還有一兩只美麗的畫舫在慢慢的行駛著,這地方還真是觀景的好去處,所以才被叫作望江臺。
他們四人似乎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被困在這望江臺上,錦繡朝樓下大喊救命,可是,樓下的人一個個抱頭鼠竄的躲著火勢,自顧都不暇了,更沒有心思來救他們了。
沒過多久,樓下的濃煙已經(jīng)順著走廊飄了過來,陣陣熱浪撲面,連河上刮來的清風都抵擋不過火焰的威力。
這座茶樓雖然精致美觀,卻是都是由木頭搭建的,很快就能聽到腳下的木頭被火烤的“啪啪”作響,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就要塌了。
夏沫咬著嘴唇,看著腳下平緩流動的河水,前世的自己是不會游泳的,看到水就緊張,不僅如此,還有恐高癥。
可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高高的平臺上居然一點都不害怕,看到河水有種莫名的沖動,想跳下去暢游一番。
這個身體出自將門之后,果然比自己之前那個好多了,什么都不怕,還多了很多技能。
夏沫突然下定決心,大聲的對他們?nèi)撕暗溃骸霸蹅円呀?jīng)走投無路了,這個茶樓馬上就要塌了,沒有別的逃生的辦法了,咱們……咱們只能跳河了?!?p> 錢四閣雖然是一介書生,面對熊熊的大火,卻依然還算鎮(zhèn)定,他有些為難地說道:“沫兒,你知道我是不會游泳的,我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你們先走吧,保命要緊,不要讓我拖累了你們……”
夏沫急的直搓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拋下任何一個人。
她圍著平臺走來走去,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只好寄希望于茗煙和錦繡,他二人倒是點點頭說會游泳,水性還不錯。
夏沫心里馬上就有了對策,她走到錢四閣面前,用雙手緊緊抓住他的雙臂,認真的說道:“錢大人,你看著我的眼睛,仔細聽我說,你不用害怕,我的水性很好,咱們現(xiàn)在就只有這一條路了,為了活下去,只能拼一拼了?!?p> 錢四閣有些驚奇的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沫兒,你似乎變了,以前你單純而莽撞,現(xiàn)在...我不知道該怎么說,總之就是不一樣了……”
夏沫來不及跟他多解釋,拽著他就往欄桿邊走去,她突然頓了一下,有些尷尬不確定的問他:“錢大人,你知道我是會游泳的吧?”
這話問的含糊,旁人聽來好像是夏沫在確立錢四閣的信心。
錢四閣點點頭:“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說過,你老家就在海邊,小時候經(jīng)常在海里游泳,游得比魚還快,所以,我相信你!”
夏沫得到了錢四閣的確認,她撫著胸口松了口氣,踏實多了。
火勢越來越來兇猛,來不及多做耽擱了,夏沫把大家聚集欄桿邊上:“錢大人,我跟茗煙兩人一左一右護著你,錦繡,你墊后照應大家,到時候聽我的口令,等我數(shù)到三,咱們?nèi)司鸵黄鹛氯ィ鵁?,你主子不會游泳,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松手,明白了嗎?”
夏沫發(fā)號施令之時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茗煙和錦繡急忙點點頭表示非常明白。
茗煙見她緊緊的挽住錢四閣的一只胳膊,自己也學著她的樣子,扶好主子的另一只胳膊。
他們?nèi)艘黄鸩戎首诱镜搅俗雷由?,一只腳踩在欄桿上面。
夏沫看著腳下的河水,心里有些打鼓,腿肚子有些發(fā)抖,她回頭看所有人都指望著她呢,尤其是錦繡,讓她一人斷后,害怕的都要哭出來了,卻又對自己無限的信任。
夏沫對她也十分抱歉,但是為了不會游泳的錢四閣,也就只能這樣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二,三!”
三人齊刷刷地就往河里跳去,只聽見撲通一聲巨響,全都沉進水中,瞬間水面又恢復一片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錦繡一個人趴在欄桿上揪心的看著下面,水面半天都沒有動靜,她急的口中直念:“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直到看到三個人頭浮出水面之時,她才松了口氣,知道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有幾根粗粗的柱子馬上就要燒斷了,她爬上桌子,一咬牙一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憋住,也直直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