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道上的朋友?請恕在下眼拙,竟不知高人在此,還賣弄伎倆,真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钡廊吮馈?p> “客氣。李前輩,在下唐燭,是渝州城唐門中人。”唐燭抱拳回禮。
“我叫唐雪見?!碧蒲┮娺B忙介紹自己。
“是我唐門之恥?!碧茽T說道。
“小燭閉嘴。”唐雪見說道。
“哈哈哈,兩位感情真好。不過,小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跟腳來的?”道人李寒空問道。
“前輩,此處人多眼雜,不如我們?nèi)ジ浇娘h香樓談?”唐燭說道。
“好。老道正好有些餓了?!钡朗空f道。
一行人來到飄香樓。
飄香樓在渝州城的酒樓排不上號,不過飄香樓酒菜便宜實惠,倒也吸引了不少囊中羞澀卻又想大快朵頤的食客。
“伙計,來一個靠窗的位子。先來兩壺好酒,一壺茶,把你們這的招牌菜都上一遍?!碧茽T把銀票拍到柜臺上。
“好了您吶,這邊請。”小二兒帶著眾人來到靠窗的座位上。
唐燭拿起酒,給李寒空倒?jié)M一碗,又給自己倒?jié)M,一口氣飲下,感覺舒爽了很多。
“唐兄弟,你還沒說,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崩詈照f道。
“不急。”唐燭把小樹立在窗口,“樹兄可需要用些飯菜?!?p> 樹沒有反應(yīng)。
“不用理他,他就是個悶葫蘆,曬曬太陽就飽了?!钡朗坷詈蘸攘艘煌刖?,又給自己倒?jié)M,“這酒沒什么味道,和水差不了多少。”
“鄉(xiāng)野小店,將就些吧?!碧茽T坐了回去。
“也對,有的喝就不錯了。”李寒空說道。
“李前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已經(jīng)過世三百余年了?!碧茽T敲了下桌子。
“沒錯,我是個gui。”李寒空齜牙咧嘴。
“大白天的,哪來的gui。就算是酆都,那些東西也不敢在白天出來,李前輩是欺我見識淺薄么?”唐燭笑道。
“你我也不必相互試探了,有話直說吧,你先來。”道人從桌上抓了個雞腿,啃了起來。
“仙人我是沒見過的。但我知道仙人講求水利萬物而不爭,絕對不會因為言語上的摩擦,就怪罪一個辛苦討生活的普通人的?!碧茽T說道。
“那你說,我不是靈魂,又不是仙人,我是什么呢?”李空寒說道。
“妖。”唐燭說道。
唐雪見險些尖叫出聲。
李空寒將雞骨頭嚼得咔嚓作響,說道:“有趣,繼續(xù)說下去。”
“既然不是仙法,那迅速生長的樹又是什么呢?唐門經(jīng)籍有所記載,一直向南走,有一片冰雪覆蓋的山谷,又稱靈谷,除了冬至那日,靈谷四季都見不到太陽,谷中有一種樹,叫做須臾樹,在冬至早晨生根發(fā)芽,在冬至傍晚就能長到兩人多高,等到太陽完全落山就會枯死。想來是一棵須臾樹受了日精月華,得了靈智,成了妖精,能力也有所增長吧?!碧茽T說道。
“不錯。繼續(xù)說下去。”李空寒又端起了一盤菜。
“想來前輩是與樹妖合作,將筐內(nèi)的梨子迅速掛在樹梢上,但是,這天下能有如此手速又有能做得如此隱蔽,恐怕只有巴蜀俠盜李寒空了。”唐燭說道。
“哈哈哈,沒想到我死后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李空寒又干掉了一盤肘子。
“自然。李前輩的飛龍?zhí)皆剖?,可是江湖上的一門絕學(xué),唐門自然不會沒有記錄的。”唐燭說道,“只是晚輩有些好奇,李前輩重出江湖,為何如此悄無聲息?。俊?p> 三百年多前,李空寒可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他活躍在巴蜀一帶,劫富濟貧,很得民心,有俠盜之名。他還有一個很有名的后代,叫做李逍遙。
“說來話長,我原本已死??捎幸蝗?,居然醒了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得半人半妖,憑空多了五百年壽命。事已至此,我哪里還有臉面去見故人,只好挖穿了棺木,又挖了個大洞跑了出來,云游天下,四海為家?!崩羁蘸f道。
半人半妖?
難道是觸發(fā)了提升生命層次的儀式?唐燭也不好詳細問,說道:“李前輩,您完成了這個轉(zhuǎn)化,有沒有什么變化?”
“變化?非要說的話,就是脾氣變得暴躁了許多,總想破壞點兒什么?!崩羁蘸f道。
身為妖的一半對身為人的一半產(chǎn)生了影響么?唐燭沉思道,這種提升生命層次的途徑實在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會迷失自我。
李寒空雖然是個大盜,但他為人頗有幾分令人稱道的地方,不然也不會被稱為俠盜,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淪落到欺負街邊小販的地步了。
向妖轉(zhuǎn)化絕不可行!唐燭心道。
“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還是渝州城最為祥和,百姓安居樂業(yè),你們唐家堡治理有方啊。不過就是離蜀山太近了,我這說不清道不明的,要是遇到個想要降妖除魔的蜀山弟子,麻煩可就大了。”李寒空說道。
“前輩說笑了,您生前就是江湖中有名號的人物,現(xiàn)在怎么會怕什么蜀山弟子呢?”唐燭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蜀山那群白袍子,一向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我這勢單力孤的,根本惹不起,遇到蜀山弟子我都是繞著走的。你看我這身道袍了不?就是為了防止蜀山弟子盯上我,我才作道士打扮的。”李寒空說道。
“喝酒喝酒?!碧茽T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話。
“別。我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打擾了兩位這么久,也該告辭了。”李寒空扛起樹,走下樓去。
仿佛在害怕唐燭挽留他。
“原本還想學(xué)下飛龍?zhí)皆剖帜亍?上??!碧茽T看著杯盤狼藉的桌子,頓時沒了食欲。
“什么飛龍?zhí)皆剖职??”唐雪見好奇地問道?p> “人不丑也要多讀書啊?!碧茽T說道,“否則就會頭發(fā)長見識短?!?p> 唐雪見:……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承惠銀三兩。哈哈哈。妙極,妙極?!崩詈盏穆曇魪倪h處傳來。
“狗屁不通?!碧茽T笑了出來,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小二兒,把這些菜打包,分給附近的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