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燭把何必平拎了起來,塞給他一張銀票。
“去吧?!碧茽T轉(zhuǎn)身便走,“距離唐門大典,也沒幾日了。好好收拾一下,不要丟了我的面子?!?p> “是?!焙伪仄胶暗?,聲音大得嚇人,仿佛使盡了吃奶的力氣。
“這小子……”唐燭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翹。
不知道這一步閑棋,能不能起到應(yīng)有的作用?
唐門每更換一任堂主,都會舉行唐門大典,向天下的江湖豪客宣布新任堂主的讓人選。
不過,蜀中山路崎嶇,道不好走,往往要提前數(shù)月廣發(fā)英雄貼,這次正趕上唐益逝世,參加葬禮的的江湖中人都留在了渝州城,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唐燭剛回到大堂,便見唐坤眉頭緊皺,在屋里走來走去,時不時地還拍一下桌椅,發(fā)出響亮的聲響。
唐雪見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雙腿并攏,連一條縫隙都看不出來,雙手放在腿上,一左一右,對稱得好像拿尺子量過一般,好一幅端莊淑女的做派。
要不是唐燭熟知她稟性,恐怕都要被騙過去了。
唐泰面色嚴峻,看著唐坤走來走去,嘴角微微上翹,他仿佛意識到了唐燭的目光,連忙借捋胡子的由頭,把翹起來的嘴角壓下去。
唐坤心煩意亂,走著走著,被椅子腿兒一拌,向前撲去。
唐燭連忙緊走幾步,扶住了唐坤。
“爺爺,這是怎么了?”唐燭問道。
“他們來了,來了。小燭,你先避一避?!碧评み茽T的手。
“他們?誰???”唐燭問道。
“蜀山的人。”唐泰突然接話了。
“對對對,蜀山的人已經(jīng)到了。蜀山首席大弟子徐長卿,和他的師弟常胤,說是來觀禮。”唐坤說道,“我已經(jīng)叫人把他倆安頓下了。這次,恐怕來著不善啊!小燭,你還是躲一躲吧?!?p> “躲?為何要躲?”唐燭把唐坤扶到椅子上坐下,拎起茶壺,不緊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捧到唐坤手上,這才說道,“爺爺,您就放心吧。蜀山來人,自然是由唐門堂主來應(yīng)付?!?p> “小燭,不要逞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碧评つ睦镞€有喝茶的心情,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便要站起來。
唐燭把手在唐坤肩上一搭,又把唐坤按了下去。
唐坤只覺肩頭上傳來一股柔和的力道,無論如何用力,都被這股力道化于無形。
“放心吧,爺爺。有我呢。”唐燭把茶杯遞到唐坤手中。
“三叔伯?!碧茽T轉(zhuǎn)過頭來,說道,“照顧好爺爺。”
“我看,還是讓我去應(yīng)付一下。把蜀山的人穩(wěn)住,再做打算?!碧铺┱f道。
“我說,照顧好爺爺?!碧茽T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這孩子……”唐泰說道。
“住嘴。我是唐門堂主,一切都聽我的?!碧茽T說道。
“可是……”唐泰說道。
唐燭頭也不回,自顧自地出了大門。
“忤逆堂主,三叔伯,你自行去刑堂領(lǐng)罰吧?!碧茽T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唐泰被氣笑了,搖著頭,說道:“這孩子,這是拿我立威呢。真是長大了。我印象里,小燭還是個吃奶的孩子。這一眨眼,都成一門之主了。時間過得真快啊?!?p> “這些權(quán)謀之術(shù),小燭用得還是生疏啊,太過刻意了。往后你多教他?!碧评ふf道。
“哪里用我教?小燭精明得緊,無師自通,前段時間,還把一個永安當?shù)男』镉嫲膊逶谖摇碧铺┱f道。
“行了。你也別是老跟小燭對著干。你那點兒心思,誰看不清?他才是唐門的未來,你我衰老如枯木,還能活多久?何必呢?都是一家人?!碧评ふf道。
枯木么?
從樹苗等到枯木,堂主的位子還是沒摸到。
唐泰嘆了口氣。
“我們是一家人?!碧铺┱J命般地低下腦袋。
“這才對嘛!”唐坤笑道。
……
“少爺,蜀山的兩位大俠就在這間屋子里?!碧崎T小廝躬身說道。
“少爺?”唐燭揚起眉毛。
“啊???!堂主。是堂主。小的知錯了?!毙P瞬間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碧茽T甩出一物,“喏,賞你的。去吧。”
小廝得了銀子,連聲謝恩。
恩威并施,方可收攏人心。
不過,突然得到的權(quán)勢,并沒有讓唐燭多上一絲的快樂。
比起看浩渺如海的天地大道,眼前的權(quán)勢,不過是一個泥水洼,渾濁而無趣。
唐燭嘆了口氣,說道:“我果然不適合這個?!?p> 說罷,推門而入。
人還沒邁進屋門,聲音先到了。
“兩位遠道而來,倉促中招待不周,使兩位貴客屈居于此,還請恕罪。”唐燭朗聲說道。
徐長卿和常胤連忙迎了出來。
“唐兄弟?!毙扉L卿剛要說話,便被常胤一把拉了回去。
“唐堡主,恭喜恭喜啊?!背X纷焐险f著喜慶的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常胤雙眼看著上方,并不看唐燭,下頜上翹,恨不得翹到天上,頗有幾分盛氣凌人的意味。
唐燭笑容一斂。
看來,今天是你小子要搞事情??!
“這位是?”唐燭問道。
“哦,我來介紹,這位是我的師弟……”徐長卿說道。
“?!贰背X防L了語調(diào),不緊不慢地說道。
徐長卿皺起了眉頭。
在他印象里,常胤雖然有些自傲,但一向嚴于律己,對人彬彬有禮,再怎么說,也不至于如此目中無人,叫人難堪。
這是怎么了?徐長卿心中不快,卻又不好在外人面前指責師弟。
“不好意思。唐兄弟,我和常胤連夜趕來,徹夜未眠。故此,常胤他有些暴躁,若有失禮之處,長卿還望……”徐長卿抱拳施禮。
“師兄,何必跟他廢話。一介凡人?!背X氛f道,“過幾日,掌門會親自來參加唐門大典,并詢問土靈珠一事。唐堡主早做準備啊。我有些乏了,請自便。”
說罷,袖子一甩,回屋睡覺去了。
土靈珠?原來如此。唐燭若有所思。怪不得徐長卿還沒有踏上行程,原來是清微道長算到了土靈珠之事。
“唐兄弟,其實我?guī)煹懿o惡意。來之前,掌門吩咐我們,不要把他將要親自來渝州城一事告訴你,師弟應(yīng)該是想提醒……”
啪。
一只鞋子從屋里飛了出來,打在門上,發(fā)出重重的聲響。
“好了,不說了?!毙扉L卿沖屋里喊道。
“唐兄弟,早做打算?!毙扉L卿推了唐燭一把,把門關(guān)上。
嗒。
唐燭站在門外,有些哭笑不得。
蜀山掌門?
那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