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大房一家的丑惡嘴臉
師爺帶著衙差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到了郝家大房。
村民們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其后,懷里抱著看熱鬧必備的小板凳和瓜子。
到郝家大房和二房看熱鬧是小蝦村的村民們?nèi)粘I钪械囊淮笙?,他們熟門熟路,并且知道哪個位置視角好,哪個位置傳聲好,哪個位置通風(fēng)透氣,哪里有茅房……
村民們各自選好常用位置。
好了,吃瓜群眾已上線,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胖牛已經(jīng)從大房的屋里搜刮出茶葉點(diǎn)心,他搬了張圓桌到院子里,泡好茶,擺好點(diǎn)心,像酒樓里跑堂的小二那般,熱情地遞上一杯茶:“師爺辛苦了,快請坐,喝茶?!?p> 師爺毫不猶豫地落座,卻故意不動聲色地隔了郝甜一個座位。
而跟在師爺身后的那群衙差,也是很有眼力見地站在隔郝甜與師爺二人一段距離的位置。
郝家大房的院子不小,但站了一群帶刀衙差,殺氣騰騰的模樣,便襯托得此處顯得局促擁擠。
這個場地連站著都顯小,等會要是打起架來,就更小了,會讓人放不開手腳,不能大顯身手。
郝家大房的人呆愣愣地看著胖牛翻箱倒柜,呆愣愣地看著胖牛替她們“招待客人”。
攔又?jǐn)r不住,打又打不贏。
哎……有苦難言??!
“來來來,大家別客氣,都坐下來,喝茶,吃點(diǎn)心?!迸峙R娧貌顐儾蛔?,他就熱情地把人推到座位邊,把人按到座位上,再將茶點(diǎn)都遞到人手里。
衙差們一手茶,一手點(diǎn)心,如坐針氈,紛紛求助般看向師爺。
不是我們要坐下喝茶吃點(diǎn)心的,是大佬強(qiáng)迫的!師爺您回去可要給我們作證??!
師爺眼角抽了抽,淡定地喝下一口茶。
“咳咳咳……”師爺清咳幾聲,看向擠在一團(tuán)的郝家大房眾人,再看向郝甜,一臉恭敬,“郝姑娘,您家的宅子修葺得差不多了,等會兒隨小的去看看,若是有哪里不滿意的,正好讓人再改改。”
“等解決了眼下的事,再去瞅瞅?!焙绿鹧b模作樣地應(yīng)著,既然師爺給她面子,她為何不照單全收?
雙方都沒對外說租房一事,小蝦村的村民們看到師爺帶人給郝甜修宅子,各種猜測都有,但還未得到官方說法。
而此刻二人的對話,在郝家大房人聽來,就算是官方言論認(rèn)證了,一眾人因此也紛紛心里發(fā)了慌……
縣老爺真的出銀子給郝甜修宅子?
這是何等的有面兒?
也不知這郝甜到底使了什么法子,連縣老爺都給她面子!
郝甜:看著老子作甚!老子還想知道呢!
“郝姑娘,敢問眼下有何事未解決?可是在下能盡綿薄之力的?”師爺是個人精,看破不說破,還順著郝甜的話往下問。
郝甜無所謂地道:“也并非什么大事,不過是我大阿奶家還未補(bǔ)齊欠我的銀子?!?p> “什么?”師爺拍案而起,“五日之期近在眼前,你們大房一家還未如數(shù)歸還欠二房的銀子?”
師爺?shù)难鄣蹲訏呦虼蠓康囊槐娙恕?p> “師爺,還有大半天時間呢!您別上火,我不著急的。”郝甜勸慰道。
“大人吩咐在下督促此事,超過一時半刻,這銀錢若還未及時歸還,便是我們這些人辦事不利,你們幾個,進(jìn)屋去搜,將銀子搜來湊齊了,這點(diǎn)小事都辦不好,回去肯定少不得一頓板子!”
師爺一說,一群衙差急匆匆地跑進(jìn)屋,生怕湊不齊銀子要回去挨板子。
衙差們在屋里翻箱倒柜,手法比土匪打劫還利索。
大房一眾人都不敢進(jìn)屋去攔,她們怕衙差手里的刀。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衙差們就將郝家大房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
師爺清點(diǎn)一番,銀票加上碎銀子、銅板,總共三百五十一兩七百三十四文。
“還差四十八兩二百六十六文,再去找找!”
“師爺,屋子里都翻遍了。”一個衙差苦著臉回話。
師爺掃一眼擠在一處瑟瑟發(fā)抖的大房眾人,“你們郝家大房可不止這么點(diǎn)銀子,誰藏了私?快點(diǎn)老老實(shí)實(shí)交出來!”
對于郝家大房的境況,師爺可是摸過底的。
“官爺??!可都在這了??!我們沒藏??!一個銅板都沒藏??!”郝老婆子往地上一跪,拿出她的看家本領(lǐng)——鬼哭狼嚎。
郝老婆子放印子錢血本無歸,眼下除了幾兩碎銀,就只有一張百兩銀票,那還是二女兒郝夏給的。
郝夏前陣子又小產(chǎn)了,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了,大夫診斷她再難有孕。
已經(jīng)奔三的郝夏和自家老娘一合計(jì),決定將郝春的二女兒過繼了去。
郝夏因此給了一百兩銀票,這張銀票只從郝春的手上過一過,就被郝老婆子收了。
郝老婆子哭嚎的同時,還不忘瞪著一眾家里人。
她倒是不知道,這大的小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還都藏了私房錢,并且還有這么多!
“官爺?。∵@可是家里的全部積蓄了,求您別全拿走??!”郝老婆子的大女兒郝春也跪了下來,跟著郝老婆子一同哭嚎。
郝春的心里苦??!
她的親娘摳唆又小心眼,時刻盯著家里人,她活到三十幾歲,私房錢還不到三十兩,眼下女兒未嫁人,兒子未娶親,她的私房錢要是沒了,這幾個小的該怎么辦?
“是??!官爺啊!求您別拿走我的嫁妝銀子啊!”郝老婆子的四女兒郝冬也跪了。
郝冬心里更苦??!
她死了丈夫,又被婆家休離,讓她凈身出戶,好歹夫家富裕,她離開前就存了一筆私房錢,回娘家時偷偷帶了回。
雖然前前后后被自家老娘摳去一些,但還剩二百多兩。
想著若是再嫁,她老娘定是不會給她嫁妝的,那她有二百多兩的嫁妝,也能再找門頗為風(fēng)光的親事。
幾個大人一哭,小的也跟著哭。
郝春生了三女一子,最大的女兒十四歲,最小的兒子九歲,四姐弟都到了懂事的年紀(jì),藏私房錢是同家里的長輩學(xué)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郝老婆子自私自利,不辨是非,教養(yǎng)出來的兒孫們學(xué)她學(xué)了個十成足。
四姐弟為了各自藏的一兩半兩私房錢,哭得傷心極了……
郝甜瞧著大房的人哭得聲情并茂,暗覺好笑,她也沒錯過這些人的眉眼官司。
想必是各自肉疼銀子沒了的同時,也在怨恨家里人互相隱瞞防備,各自藏私。
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這一大家子的丑惡嘴臉,互相了解一下唄!
搜一回銀子,結(jié)果卻給了這一大家子人互相看清各自本質(zhì)面貌的機(jī)會。
嗯,不過是日常助人為樂而已,不用謝哈!
郝甜咧嘴笑了……
師爺一直都在觀察著郝甜的神色,見她笑了,便知自己這事辦得讓她滿意,他再接再厲,對著衙差們說道:“既然沒有銀子,那就用糧食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