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阮氏雙魚
葉諦來到那怪人船前,微一抱拳,笑道:“這位大哥,這船可租嗎?”
那怪人抬起頭來瞧了葉諦一眼,點(diǎn)頭說道:“自然是租的,你要到哪里去?”
葉諦這才瞧清那怪人的面容,只見他年紀(jì)約摸四十歲上下,一張古銅色面皮,濃眉大眼,頜下留著微須,眉上一條刀疤從右眼上直劃到嘴角,顯得十分猙獰可怖。
無論是誰能在這一刀下留得性命,那倒真算是閻羅王開了恩。
葉諦微瞇起眼睛,盯著這人一字一句說道:“我要到武當(dāng)山去?!?p> 若在往常時(shí),船夫早就將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連連擺手,豈知這人卻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淡淡的說道:“五十兩銀子,送你去。”
葉諦越瞧越覺得這人實(shí)在是有趣,莫說他只要五十兩銀子,就是五百兩葉諦恐怕也非坐他的船不可。他縱身一躍,身形凌空飄起,眨眼間便已來到了船上,微笑著道:“五十兩就五十兩,咱們這就出發(fā)!”
那人卻對(duì)葉諦這高明的身法視而不見,只是冷冷的伸出一只手來,寒聲說道:“五十兩銀子,先交一半定金,到地方再付另一半?!?p> 葉諦低頭瞧了眼那人伸出的一只手,只見他掌心處一顆如紅棗大小的暗褐色印記,瞧著倒像是一塊胎記,除此以外,他的一雙手竟是光滑如鏡,在清亮的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寒光,就想是帶著一層薄薄的鐵手套。
葉諦目光閃動(dòng),忽而一笑自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握在掌心中朝著那人伸出的右掌中放去。
二人的手掌輕輕一握,葉諦驟然運(yùn)起真氣,手指上霎時(shí)間已布滿了真勁。那船夫卻面色如常,手腕微微一緊。
葉諦只覺一道強(qiáng)悍霸道的真勁在葉諦從對(duì)方掌心處傳來,右掌霎時(shí)間竟如同握住了一柄燒的通紅的烙鐵一般,熾熱難當(dāng)。
心中雖驚不亂,一面運(yùn)勁抵御這股熱力,體內(nèi)九陽真氣已化作北冥真氣,朝著右掌處涌去,真氣所到之處,熾熱真勁頓時(shí)消散。
葉諦趁勢(shì)將手掌從船夫手中抽回,淡淡一笑轉(zhuǎn)身便朝船蓬中走去。
那船夫臉上卻已閃過驚詫神色,低頭去瞧葉諦遞來的銀子,卻見靠著自己掌心的一面隱隱有融化的跡象,而靠著葉諦掌心處的一面卻依舊完好,連一絲掌印都未曾留下。
船夫臉上露出落寞神色,吆喝一聲將手中長(zhǎng)桿朝江中一插,而后奮力一劃,葉諦只覺船身猛的一晃,接著便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天高水遠(yuǎn),葉諦橫臥在船蓬中,抬頭瞧著皓月皎皎,忽而漫聲吟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語聲一塞,忽而記不起接下來的詩句是如何說的,只得訕訕一笑,伸手到包裹中去摸酒壺。
卻聽那船夫手中支著長(zhǎng)桿,隨口接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時(shí)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p> 語聲中似有說不盡落寞蕭索之意,江聲呢喃,歌聲在遼遠(yuǎn)的江面上顯得豪邁而悲愴,葉諦不禁也有種凄涼蕭索之意,他拾起酒瓶拔掉瓶塞,灌了一口酒,隨即掌心含勁,在瓶底上輕輕一推,那酒瓶立即便旋轉(zhuǎn)著直朝船夫所在的方向飛去。
船夫耳邊聽得風(fēng)聲,也不回頭,右掌一伸已抓住酒壺,咕咚咕咚也喝了兩口酒,隨即掌心也在瓶身上一拍,那酒壺如同長(zhǎng)了眼睛一般又朝著葉諦飛回去。
葉諦早已知道這船夫絕不是常人,但只需他不會(huì)對(duì)自己不利,葉諦也并不想去打探別人的秘密。他伸手接過酒壺,隨即盤膝而坐,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滿腹的疑團(tuán)卻百思不得其解。
謝星南是怎么知道丐幫和海南派要上武當(dāng)呢,他為什么又要告訴我呢?那黑衣人若不是玉瑕子的話,又會(huì)是什么人呢?難道是海南派的其他前輩嗎?
再或者說,柳大哥其實(shí)一直在顛倒黑白,他當(dāng)真?zhèn)擞耔ψ樱謿⒘诵郦{鏢局滿門嗎?
葉諦想到這里,心頭微微一顫,想起自從那日在惠州府與柳東元初次會(huì)面的場(chǎng)景,忽而苦笑一聲,隨手便將手中的喝光的酒壺?cái)S了出去。
旋轉(zhuǎn)的酒壺在江面上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卻并不沉入水底。忽而聽到“哎呦”一聲慘呼,隨即響起一個(gè)如破鑼般的響聲,他罵罵咧咧的說道:“他奶奶的,誰這么沒有公德心,大半夜的亂扔酒瓶子,我操你大爺?shù)摹?p> 葉諦正暗自奇怪,為何只聽到罵聲卻不見江面上有船,忽而只覺烏蓬船驟然朝旁一歪,險(xiǎn)些將船身整個(gè)都翻轉(zhuǎn)過去。
葉諦坐在船頭的甲板上,運(yùn)勁于掌朝著船舷上劈出一掌,將船身傾斜的力道消減去。忽而船身竟順著葉諦揮出掌勁的方向又是一歪,這一下借助葉諦的掌勁,船身登時(shí)翻轉(zhuǎn)的更加厲害,幾乎便要將葉諦給掀了下去。
緊接著,船身朝一左一右,如同在水中蕩秋千般來回翻動(dòng),前一次翻動(dòng)時(shí)借了后一次的力道,船身左搖右晃,傾斜的幅度也越來越大,轉(zhuǎn)眼間已連續(xù)翻了七八次,船身幾乎便要跟江面垂直了。
葉諦勉力站起身來,剛要鉆入水中去看,忽而想起自己懷中的秘籍,腳下不由得一慢。
便在這時(shí),只聽崆的一聲悶響,那船夫手中的一整條長(zhǎng)桿已直直插到水下,接著便是一聲大喝,整條烏篷船竟被他完全從江面上撐了起來!
船底方一離開水面,葉諦只見船旁各有兩只手掌推在船身上,方才只怕便是這二人在一左一右的不住搖晃船身,想要小船就此翻沉。
這二人見船身竟突然從江面上只躍起來,齊齊驚叫一聲,撒掌便要朝水底潛去。那船夫出手卻比他二人快得多,長(zhǎng)桿劃破水面,竟直接在江面上截開一道水墻,一桿擊在其中一人的脊背上。
船身失去支撐,啪的一聲又沉沉落在江面上,激起一大片潔白的浪花。葉諦只聽得一聲慘呼,一人從水底下浮了上來,一只手仍扶在肩上,臉上咬牙切齒,顯得又恨又怕。
船夫見這人露面,也不答話,刷的一聲長(zhǎng)桿便朝著那人的頭頂砸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江面上再次激起一大片浪花,只聽一人叫道:“賊船家,你敢跟咱們?nèi)钍想p魚動(dòng)手,莫不是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