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思殿中獨孤晟靜坐不語,手上油紙蠟封的信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都沒有拆開。莫原眼睛不離書本,道“如果不想知道,為什么要查?”
獨孤晟把頭靠在椅子上,盯著頭頂上的精美絕倫的覆海,問“我覺得我變了。”
莫原面不改色地翻了一頁書?!澳阒谰秃?。”
“我見過宮里的女人爭執(zhí),可一想到這些事情發(fā)生在她身上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p> 莫原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艾F(xiàn)在是秋天?!?p> 獨孤晟被他的語氣逗笑?!澳阒佬睦镉幸粋€人是什么感覺嗎?”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柔和像是回憶起什么開心的事情?!爸??!?p> 獨孤晟好奇道“是誰?”
莫原很快就恢復了平時波瀾不驚的樣子?!安恢匾?。她......已經(jīng)嫁人了?!?p> 獨孤晟想了想說“只要你不介意休了再娶也是一樣的?!?p> 莫原果斷拒絕?!安槐??!?p> 他越是這樣獨孤晟就越想看他失控?!澳阏f出來是誰,我保證讓你得償所愿!”
“她嫁人后衣食無憂,生活富足,名聲也好。為了一己私欲讓她背一輩子罵名,不值得。”
獨孤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沒想到你還是個癡情人?!?p> 莫原把書合上,開始整理桌面。“你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了,長此以往......”會盡失人心。
獨孤晟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莫原已經(jīng)收拾干凈,往門外走。“我出去散步,一柱香之后回來。”
被莫原帶上的門把陽光也順便隔絕,屋子里一下子就變得昏暗。獨孤晟坐在椅子上想著莫原剛才說的話,他太了解自己了。
手起刀落,信已被拆開。
寥寥數(shù)語就足夠讓獨孤晟面色凝重。
他坐在黑暗里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沮喪多一些,說到底是他不高興。
火苗舔舐著將紙張吞噬,焰火的影子在他的臉上跳動。
他閉上眼睛,回憶里的她嬌柔嫵媚,溫柔體貼,偶爾的嬌縱和孩子氣都恰到好處。
他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一個人,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會錯意。
莫原推開門的時候,被煙霧嗆得不停的咳嗽。他重新點亮燈,看清炭盆里的灰燼以及獨孤晟并不比灰燼好看多少的臉色,多少有些明白他看見了什么。
“榮嬪的死你都查到了什么?”獨孤晟問的突然,要不是莫原記性好幾乎都快要忘記這件事情。
“當時就查過了,王后一直和你在一起,東風樓那邊已經(jīng)核查清楚,沒有身份不明的人進出。甄才人和思嬪一直在一起,沒有機會行動。剩下的只有王后。”
可王后和榮嬪無冤無仇,為什么要這么做?
“證據(jù)呢?王后當日一直與我在一起。”獨孤晟道。
莫原意有所指道“東風樓并不大,即便有個別人暫時離開一會兒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p> “你說的是王后的宮人?”
“王后手無縛雞之力,對上榮嬪恐怕一點勝算都沒有,除非推榮嬪下水的另有其人?!蹦治龅馈巴鹾蟮膶m人都很奇怪,四個近身的宮人,一個病了送出去就再也沒有消息,一個從來不出坤寧殿的門,還有一個身為宮人卻懂得驗尸。四個人有三個人有異常,這難道還不夠奇怪嗎?”
“榮嬪雖然不習武,但力氣不小,就算起了爭執(zhí),一般女子恐怕也沒辦法把她推下水?!豹毠玛沙烈鞯馈?p> “除非,那個人榮嬪很熟悉,榮嬪對那個人毫無戒心,才會被人在背后下黑手?!蹦p聲道。
獨孤晟反問“你怎么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臨時起意?”
“臣問過當時伺候榮嬪的宮人,她們都說榮嬪當日是重新梳洗過才出去的。而且明確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臣懷疑是兇手提前約了榮嬪過去見面,榮嬪不疑有他,甚至還仔細梳洗過才出門,不想?yún)s送了命?!蹦瓕敃r的口供翻找出來,遞給獨孤晟。
獨孤晟接了,卻沒有看?!霸俨?!”
“這件案子里有一個重要線索不在咱們這里?!蹦?。
獨孤晟忽然想起來那天的情形。“荷包?”
莫原點了點頭?!拔液髞韱栠^,劉守松說王后派人取走了?!?p> 坤寧殿里氣氛異常,眾人小心翼翼,生怕惹王后不高興。
其實秦瑤不是不高興,就是忽然覺得心里有點空。
獨孤晟做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霸谙胧裁催@么入神?”
秦瑤笑了笑“中秋快到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安排妥當?!?p> 獨孤晟說“賢妃會看著辦的,不用擔心?!?p> 秦瑤問“怎么這個時候突然來了?”
獨孤晟說“榮嬪的荷包在你這里嗎?”
秦瑤一面命人去取,一面說“我想著她家里或許會想要一些她的東西給她立牌位。”
獨孤晟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叭肓藢m,一輩子都是王室的人,家里是不能給她立牌位的。”
秦瑤愣了一下?!澳撬改傅枚嚯y過啊,如花似玉的女兒忽然就沒了,連個牌位都不能立,以后連個燒紙的地方都沒有?!?p> 獨孤晟臨走前問她“你覺得她很可憐?”
秦瑤理所當然地點頭“生離死別對父母而言最是悲痛,他們卻在一個孩子身上承受了兩種極致的痛苦,難道不可憐嗎?”
獨孤晟伸手摸她的臉,微涼,柔軟?!澳阌X得自己可憐嗎?”
秦瑤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今天和平時很不一樣,那些早就準備好的套話突然都說不出口,就好像看著他的時候,那些好聽的話她連一個字都記不起來了。
“秦瑤,我問你,你覺得嫁給我,可憐嗎?”獨孤晟盯著她問。
他眼睛里那些晦暗復雜的情感讓秦瑤不敢輕易開口,她小心地扯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獨孤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毫不遲疑。
秦瑤不知道這么坐了多久,半邊身子都麻木了。外頭燈籠剛剛掛上,玉娘恭敬道“啟稟陛下,國君今日歇在眠柳殿姜封君處。”
“知道了。”
靈丹非妙藥
本文節(jié)奏慢,如果覺得節(jié)奏實在太慢可以留言,我會適當調整。不然我也不知道這個節(jié)奏大家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