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敵蹤顯現(xiàn)
黃昏時分，雙方營帳都已拆除，整肅列隊，等候著出發(fā)的命令。
第一路五千突厥騎兵，在一名叫做烏圖拉的巴什統(tǒng)領(lǐng)下，前來向李元愷報到。
烏圖拉是位很強壯的突厥年輕巴什，只有二十五歲，見到李元愷立馬單膝跪下?lián)嵝匦卸Y，說著蹩腳的漢話：“勇猛的李將軍，巴什烏圖拉非常高興能與你并肩作戰(zhàn)！五千突厥勇士等著你帶領(lǐng)他們將敵人碾碎！”
李元愷彎腰將他扶起，一邊說著，一邊讓跟在身邊的沙木拓充當(dāng)翻譯：“能與勇敢無畏的突厥勇士一起作戰(zhàn)，也是我的榮幸！烏圖拉，你作為我的副手，請約束好騎兵！現(xiàn)在請你去告訴他們，檢查皮甲箭矢馬匹和鋼刀，準(zhǔn)備出發(fā)！”
烏圖拉雖然無法直接和李元愷交流，但李元愷和善的態(tài)度和贊揚還是讓他很高興，躬身一禮前去傳達李元愷的第一個軍令。
見到韋云起和程咬金走了過來，李元愷揮揮手，身后的五名親衛(wèi)拱手告退，前去騎兵隊伍中等候他。
韋云起看了一眼那五人，笑道：“你小子還真會挑人，我可是聽說了，那五人都是這些柳城郡府兵中小有名氣的人物，各自都有一手絕活?！?p> 李元愷笑道：“人都是咬金挑的，兄長若是不舍得，找他賠就是了！”
程咬金撇撇嘴瞪了一眼李元愷。
李元愷率軍出征，程咬金就接過了總管府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職責(zé)，時刻帶人跟著韋云起，保證他的安全。
韋云起收斂笑容，輕嘆道：“元愷，辛苦你了，第一路軍先鋒責(zé)任重大，只有你才能讓我放心！”
李元愷點頭笑道：“兄長無需介懷，我一定會平安歸來！再說，你不給我機會，我又如何立功？”
韋云起拍拍他的手臂，深吸口氣肅然道：“去吧！讓遼東的胡人和漢人，都見識一下你李元愷的威猛！剿滅契丹人，讓他們?yōu)榍址肝掖笏甯冻龀镣吹拇鷥r！萬事小心~”
李元愷拱手沉聲道：“韋總管，老程，保重！”
三人見禮拜別，李元愷牽過那匹馱著長戟和刀柄的馬，在五千突厥騎兵的注視下，走到隊伍的最前方，葛通牽著另一匹高大健壯的突厥馬恭候。
“李參軍，這匹突厥馬品相不錯，突厥人對你還真大方~”
葛通羨慕地恭維道。
李元愷撫了撫那匹黑馬的額頭，笑道：“怎么，你懂得相馬？”
葛通略帶得意地小聲道：“略知一二！”
李元愷淡笑了下，沒有說什么，一個翻身上了馬背，接過黑戟握在手中，戴好獅頭鐵兜鍪，扯動韁繩轉(zhuǎn)身面對著突厥騎兵。
李元愷滿臉冷肅，猛地一下高舉黑鐵長戟，讓五千突厥人都可以看見他的長戟雙刃閃爍鋒芒！
“吼~吼~”
五千騎兵興奮地嘶吼，戰(zhàn)馬嘶鳴，場面雄壯！
“出發(fā)！”
李元愷怒吼一聲，狠夾馬腹，一騎當(dāng)先率先沖出，身后立時響起群馬奔騰之勢，大地在震顫，咚咚之音回蕩在曠野之中！
李元愷沖鋒在先，身后緊跟著烏圖拉和五名隋軍親衛(wèi)，最后則是五千突厥騎兵人頭攢動，如一條黑色的水線，快速地沖過對馬山坳，沿著既定路線往北追擊！
直到天色徹底入夜，曠野陷入黑暗，兩萬突厥騎兵全部按照計劃順序發(fā)兵。
韋云起派出數(shù)十支斥候小隊緊跟大軍，保持消息傳遞，然后便帶著隋軍步卒和總管府官員，往柳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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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個夜晚的急行，第一路軍已經(jīng)快要抵達計劃中的地方，按照行程推算，距離北撤的契丹人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李元愷下令放緩行軍速度，人和馬匹都趁著這段時間休息補給，準(zhǔn)備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惡戰(zhàn)。
五千騎兵分成五個營，每個營前后相距一里，這點距離在森林茂密的遼東野地不易被一眼發(fā)現(xiàn)，卻又剛好適合騎兵沖鋒，只需眨眼之間，五千騎兵便能合兵一處。
沙木拓腿腳飛快，帶著幾個突厥人負(fù)責(zé)前后傳遞軍令，術(shù)里兀、謝玉堂和杜義三人，各帶十名突厥騎兵輕裝前行，充當(dāng)斥候散布在大軍左右和前方，隨時偵察警戒，以防被契丹人斷后的斥候提前發(fā)現(xiàn)。
葛通不僅精通相馬，還能根據(jù)一塊馬糞，推算敵軍宿營喂養(yǎng)馬匹的時間，從而判定契丹人何時扎營，何時啟程。
李元愷把他留在身邊，有這么個活體跟蹤儀，就不怕追錯了方向。
不過很快，翻過了一道干涸的河谷，在連綿的森林邊上，發(fā)現(xiàn)了大批契丹人通過留下的痕跡。
一路上，漸漸的看見被扔在曠野里的尸體，大多都是漢人婦孺的，有的甚至不著寸縷，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葛通趴在泥地里，截取一小段距離內(nèi)留下的馬蹄印，推算契丹人的數(shù)量，驚駭?shù)氐溃骸袄顓④?，這股契丹人，恐怕不下三萬騎！”
李元愷陰沉著臉點點頭，揮手示意第一營人馬跟緊。
突厥人雖然兇狠桀驁，但面對李元愷這樣真正的強者，能讓他們心服的勇猛將軍，他們會甘心聽從命令，大軍安靜地快速穿過草地，戰(zhàn)前的凝重氣氛越來越濃。
沙木拓一雙鐵腳板翻山越嶺比馬還快，半個時辰后，他帶著一隊斥候返回，跪倒在李元愷身前道：“回稟李參軍，發(fā)現(xiàn)契丹人正在前方山谷扎營！山谷只有一條入口，三里外有契丹斥候警戒，我們無法靠近！”
李元愷望望天色，距離天黑還有兩三個時辰，契丹人今夜恐怕是要停留歇息了。
“烏圖拉，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沙木拓、術(shù)里兀，你們?nèi)艘黄鹑?，記住，從現(xiàn)在起，你們就是尊貴的達爾罕俟利弗手下的突厥商隊！”
“我們帶著黃金和牛羊而來，希望交換一批漢女前去遼東城賣掉！”
烏圖拉在皮甲外套上一件皮絨長袍，拿掉頭盔戴上氈帽，模樣打扮得像個突厥貴族商人，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則扮做他的護衛(wèi)。
沙木拓是漢人和室韋人的后代，模樣粗獷，術(shù)里兀本就是奚人，從長相上兩人與突厥人十分相似，再加上一口流利突厥語，很難分辨他們是不是真的突厥人。
烏圖拉準(zhǔn)備完畢，笑道：“我第一次打這么有意思的仗，你們南朝的將軍就是腦袋好使，許多突厥人都覺得韋總管的計策非常高明！”
李元愷笑了笑，正色道：“小心些，若被發(fā)現(xiàn)，你們可以隨時出手，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關(guān)鍵！現(xiàn)在距離契丹人扎營的山谷不到十里地，大不了我們強攻，犯不著太冒險！”
烏圖拉盯著李元愷看了會，忽地單膝跪地鄭重?fù)嵝氐溃骸坝旅偷睦顚④?，你是一個愿意為部下生命考慮的好頭領(lǐng)，能在你的帶領(lǐng)下殺死敵人，一定是世上最痛快的事！請放心，大突厥只有戰(zhàn)死的狼，沒有膽小的狼，烏圖拉是一名勇士！”
烏圖拉帶著沙木拓和術(shù)里兀作為談判代表，騎著馬往前方山谷奔去，李元愷讓謝玉堂和葛通還有杜義留下，分別統(tǒng)領(lǐng)一千騎，慢慢跟上，等候命令隨時發(fā)起沖擊。
李元愷則親率第一營跟在烏圖拉三人身后，他們這一千人，就是要暴露給契丹人看的商隊人馬，也是頭一把扎進契丹人營地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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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長的山谷兩側(cè)是高聳的峭壁，前后只有一條出路，山谷里支滿了帳篷。
上千名從柳城郡擄來的遼東婦孺，被關(guān)押在五個大帳里，每個大帳擠滿了人，她們像牲口一樣被拴著手腳，扔在地上蜷縮在一起，眼睛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每過一會，就會有兇惡的契丹人頭領(lǐng)淫笑著走進大帳，挑選一名漢女帶去自己的帳篷玩弄，運氣好的能充當(dāng)女奴活下來，運氣差的則被賞給手下部族，折磨致死，扔在回歸部落的路上，最終化作野地里的一具骸骨。
最大的一頂帳篷中，一名髡發(fā)刺面，滿臉橫肉，絡(luò)腮胡子的兇狠契丹人，赤裸上身斜靠在虎皮榻上，一碗接一碗的酒水往肚子里灌。
他的左手臂胳膊被咬下一塊肉，鮮血直流，那是剛才被他挑中的一名漢女咬下來的，如今那名漢女的人頭已經(jīng)送至各個帳篷，讓眾多漢女看看，這就是反抗的下場！
呯地一聲，契丹男人將酒碗摔碎在地上，憤怒地咆哮道：“那懂醫(yī)術(shù)的女人怎么還沒來？”
伺候的幾名女奴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一名部下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跪地道：“尊貴的野拔離俟斤，那漢女帶來了！”
契丹男子名叫大賀野拔離，乃是大賀部酋長的大兒子，也是此次入侵大隋柳城郡的頭領(lǐng)。
簾子掀開，一名裹著素裙的女子低著頭走了進來，她一頭烏黑長發(fā)用木釵束好，腳腕上拴著鐵環(huán)鏈子，手腕被麻繩捆著。
大賀野拔離抬眼掃去，看這女人身材婀娜。
大賀野拔離興趣缺缺地寒聲道：“你，漢女，把我手臂上的傷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