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五點半。
“霍阿姨，你有空嗎，方便買早餐食材的時候，帶些藥嗎？”云嵐突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
她的手虛虛地扶著門邊，面色蒼白，像是大病一場，穿著的睡衣松松垮垮，聲音輕得像蚊子。
霍阿姨正在淘米的手頓時一愣，扭頭就見到云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中警鈴大作，連手都來不及擦干就跑了過來：“孩子你怎么了？買什么藥??？”
“我，我沒事，藥不是給我的，我要那種治療外傷的藥，越多越好，越貴越好……”
霍阿姨只能先應(yīng)聲：“好好好阿姨知道了，給你帶回來，你先回去?！?p> 云嵐眼神有點飄忽地看向廚房里，腳步?jīng)]有移動的意思，幾秒后，她指著正在淘的米說：“我還要一份粥……加一份熱牛奶。”
說完，她就自己轉(zhuǎn)身上樓了，步履緩慢，像蹣跚的老人一樣。
霍阿姨呆呆地看看她，又看看廚房，最后還是進(jìn)了廚房做餐。
就在她的手剛剛碰到米的時候，旋轉(zhuǎn)樓梯上，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莫不是摔倒了！”霍阿姨急急地跑出廚房。
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的確就是發(fā)絲凌亂滿面，癱倒在樓梯休息平面上的云嵐。
霍阿姨正想出去叫人，云琮徒然下來了。
“阿姨你去做飯吧，我抱她上去?！痹歧椭^，攔腰輕松抱起云嵐。
“哦哦哦，好，這孩子狀態(tài)不對，你看看要不要和云夫人說一聲。”霍阿姨擔(dān)心道。
云琮點了點頭：“知道了，沒事的?！?p> 他掂量著云嵐的輕重，只感覺更瘦了一些，輕飄飄得像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
“唉，這么多條路，你怎么非選這條呢?！痹歧阉呕卮采希⌒牡厣w上一點空調(diào)被，“你要是真出什么事了，別說爸媽打斷我腿，我自己都得氣死?！?p> 云琮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還喃喃道：“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責(zé)任還這么大?！?p> 關(guān)上了門，滿是清凈寂寥。
有一滴水，從不知道哪個山間繾綣溫柔的罅隙，緩緩落下。
黑暗里，又是誰的雙眸，未眠了一宿。
……
六點半。
云嵐站在全身鏡前，看著鏡子里憔悴的人，好像無人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卻是一夜少年白頭。
她就這么聚精會神地凝視自己足足十分鐘，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機(jī)。
「嵐」：陸瞬久？
等了半分鐘，那邊才有消息彈出來。
「久」：嗯？
云嵐突然就精神了。
她好像能想象，手機(jī)屏幕外，陸瞬久不明所以的懶懶挑眉。
明明一個簡單的字，卻讓她覺得有點甜。
「嵐」：我來你家，給你帶點藥，成嗎？
這次回復(fù)很快。
「久」：不
她呆了一下，快速敲擊手機(jī)鍵盤。
「嵐」：為什么？我不會把昨天看到的說出半分。
幾秒后，云嵐看到的消息，足夠讓她心涼半截。
「久」：不，把你昨天看到的，聽到的，通通忘記，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嵐」：憑什么，你知道我回去以后
云嵐打出去的字就這么頓住了，她不知道該怎么接。
苦笑爬上嘴角，澀澀的感覺滿布整個心腔。
她要怎么說，說自己后來回去，被嚇得一晚上都睡不著。
而且一閉上眼，全是那悲慘的畫面。
他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獨自承受這些。
「久」：回去怎么了
「嵐」：沒怎么
云嵐狠狠吸了吸鼻子，手指飛快敲擊。
「嵐」：我不管，我就要來，略
配上一個鬼臉表情，點擊“發(fā)送”，她直接鎖了屏，把手機(jī)塞進(jìn)牛仔褲口袋，不再看q上彈出的消息。
難道他這么對你，我就不能幫你？
但后來的日子，她終于知道，她真的幫不上忙。
不僅幫不上忙，還成了他的累贅。
——
沒有顧忌云琮的眼色，云嵐拿上一堆專治外傷的藥，打包好的粥與牛奶，匆匆坐進(jìn)陳叔的車?yán)铩?p> “陳叔，還是去景華明月?！?p> 陳叔端詳了一下云嵐的樣子，雖然眼下有些青黑，好在精神似乎不錯，他雖然詫異得很，卻也沒說什么。
“好了好了，陳叔你不用跟我上去，沒事的放心吧?！痹茘刮⑿χ僖淮尉芙^陳叔的陪同。
……
站在陸瞬久家的門口，云嵐就在想。
這扇門的后面，是不是一個地獄。
她摁了門鈴多次，里面卻像是沒人一樣，靜悄悄的，一點聲都不發(fā)出來。
云嵐有些不知所措，她把這些東西悉數(shù)放在了門口，朝里面說道：“東西我放門口了，你自己出來拿吧?！?p> “這是我托霍阿姨開的小灶，這粥是燕麥粥，可甜了，還有牛奶也是剛產(chǎn)不久的，幫你熱過了，早點喝。”
他肯定聽的見。
“還有，明天的比賽，我不求你能參賽，至少，我希望你能來現(xiàn)場，哪怕是看幾眼?！?p> 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回到了原點。
關(guān)系，也降到了冰點。
陸瞬久，徹底封閉了自己。
云嵐走進(jìn)電梯，還是忍不住盯著那扇白色的門，但實際上，門根本未動過。
……
天亦舒
下章比賽，開始認(rèn)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