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謹殊自然而然的偏眸看了過去,明亮的燈光下,有一層淺淺瀲滟的水光。
“依然很好。”
易謹殊說完這句話并沒有轉過臉來,而是朝著趙盛微笑:“剛剛還告訴我不要空腹喝酒,你怎么也這么急著喝酒?”
趙盛順從的放下酒杯,聽到她那句淺淺淡淡的“依然很好”,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空。
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當朋友也不錯,只是他仍然不甘心。
如果所有的愛恨都能輕易放下,這世上有哪有那么多的癡男怨女。
他沒有抬頭,更沒有回應。
易謹殊也不是很在意,她轉眸又和來攀談的人笑的和顏悅色。
同學聚會,無非就是明里暗里的攀比一下,看著別人過的比自己好就酸一下,看著別人過的沒自己好就心滿意足洋洋得意。
但趙盛是不同的,趙盛是來請他們吃飯的,而且這些年他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財經(jīng)新聞上,在座的金融圈的人都知道趙盛如今有多牛。
他們自然不敢把主意打到趙盛身上,相比而言同樣是當年一中風云人物又性格隨和的易謹殊就是他們談論的話題中心。
“謹殊,你現(xiàn)在回國做的什么工作?。课液湍阏f,在國內,心理咨詢的市場可不太好,不知道你現(xiàn)在發(fā)展的怎么樣,其實你還不如一直在國外……對了,你男朋友是哪里人啊?是國外的嗎?”
易謹殊對她的問題一一半真半假的解答:“開了一家心理咨詢事務所,業(yè)務不多,但也略有盈余,男朋友在國內,是明都人,有機會帶他來見你們?!?p> 這些人聽到她說業(yè)務不多,男朋友也不是外國富豪,就放下了心,成績優(yōu)異又如何?留學歸來又如何?現(xiàn)在還不是賺著不多的工資,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這些人很快就對當年的風云人物失去了興趣,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趙盛眼波一淡。
有人給他遞名片:“趙總,我這小公司剛剛起步,您要是手里有適合我的業(yè)務,還請多多提攜啊……”
趙盛收了名片,略一頷首,隨即狀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你們不好奇她的男朋友?”
那人一怔。
“我的意思是……”趙盛想要多知道一點關于易謹殊男朋友的事情,想知道他對她好不好,想知道最終被她選擇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這些話絕對不是從他的嘴里問出來。
那人眨了兩下眼,很快明白了趙盛的意思:“我這就去問?!?p> 易謹殊本來以為他們對自己的興趣淡了,正坐在角落里不動聲色的打量趙盛。
經(jīng)年不見,他變了很多,曾經(jīng)那個身穿校服干干凈凈的少年,穿上了西裝革履,身上帶著煙草氣,喝多少酒都面不色變。
遲來的鈍痛涌上心間。
她那個永遠干干凈凈,一眼能望到底的少年。
這世上又有誰永遠不變。
“謹殊?!?p> 有人打斷了她的思緒。
易謹殊下意識的露出個笑來:“怎么了?”
“你現(xiàn)在男朋友做什么工作???有沒有照片?”
易謹殊臉色微微僵了一下。
按理來說,她隨便說兩句關于男朋友,只要不是出色的人物,也不是外國人,他們的興趣就會淡下去,但沒想到還真有人追問。
不過一瞬間,易謹殊面色恢復如常:“就是普通的打工族,照片嘛……我讓他現(xiàn)在拍一張過來?!?p> 她隨便擺弄了兩下手機,看面前的人還真的在等著看照片,目光閃了一下:“我男朋友工作有些忙,可能不會及時回消息?!?p> “……哦?!蹦侨擞行┚执俚目戳搜圳w盛。
趙盛避開視線。
易謹殊唇角牽了絲笑意。
很快,眾人的目光就都被酒過三巡高談闊論的人引了過去。
“你們知道吧,我那個處了三年的女朋友,本來我們都打算結婚了的,但是她家那邊要的彩禮錢太貴了,雖然她愿意嫁給我,但我搞不定丈母娘??!”
有人附和:“是啊,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這是什么風氣?想不依仗父母的資助在明都買套房都已經(jīng)很困難了,還有天價的彩禮,做男人真累?!?p> “……我娶老婆的時候還算是不虧,給了彩禮也帶了嫁妝,但是婚后她也總拿這個說事,我真是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p> “我家里那個婆娘,吃完飯把碗一推就去看電視,什么家務活都不做,小嘴叭叭的說什么男女平等,男人也要做家務,還說什么女權……”
“我看啊,現(xiàn)在的這些女人就是被營銷號洗腦了,動不動就說女權女權,整個一田園女權婊!”
笑聲一片。
本來就是理科班,男女比例失調,一時間只剩男人們的說話聲。
易謹殊勾起唇角回了一句:“張口閉口田園女權,你也真是好不容易學會了個新詞啊?!?p> “所謂女權,是讓每個女孩都有活下來的權利,都有平等受教育的權利,可以自由選擇婚嫁、不必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權利,可以走夜路也坦坦蕩蕩,不用擔心居心叵測之人的侵擾?!币字斒饽抗夂芷届o,笑意不及眼底,“這,才是女權,我支持,并且擁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