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興向肖瑜和劉瞇簡單說明了情況。
劉瞇媽媽代表孫嘉興媽媽向肖瑜的媽媽進行了解釋。
“我們醫(yī)院跟一家韓國整形醫(yī)院合資，成立了一個牙科的?？漆t(yī)院，要從我們這邊調(diào)人過去。現(xiàn)在那邊愿意給我一個副主任的職務和更高的待遇。其實就相當于一次跳槽，我覺得合適就跳了。但是，以后就相當于進企業(yè)了，沒有編制?！睂O嘉興三言兩語就說完了這件重要決定。劉瞇和肖瑜都不知道該接什么話。
事情是同一回事，但是孫嘉興那邊是一則簡訊，到劉瞇媽媽那則變成一篇長篇通訊。
三個人很快被劉瞇媽媽繪聲繪色的敘述吸引過去?！啊@不嘉興來了一年就能挑大梁嘛，他的技術好，專業(yè)扎實，指導老師喜歡他，主任喜歡他，所有病號都喜歡他。國際部那邊的是他們這邊的副主任過去干常務副院長。人家就看好他了，想帶他過去直接讓他當一個副主任。你看在這邊是有個事業(yè)編制，在那邊呢，有職務和錢，真是讓人難選啊。那邊新大樓已經(jīng)建好了，我跟他姑父還專程去看了。非常豪華！一看就是那種國際化的大醫(yī)院。現(xiàn)在這么多有錢人，人家也不愿意去大醫(yī)院里擠，就想要一個環(huán)境好條件好的地方。人家都可講究了，沒事就去洗洗牙、護理護理牙，對牙齒整形都越來越重視了，你看看那些小孩們，一個個都戴著牙套，所以這牙醫(yī)的前景可好了，說不定哪天我們嘉興也可以自己出去成立一個牙科診所?！?p> 肖瑜媽媽聽后頻頻點頭。
孫嘉興不禁感慨：“小姑，您可真是我親姑，我覺得以后我們醫(yī)院的宣傳得靠您！很快十里八鄉(xiāng)都以為我是個名醫(yī)?！?p> 孫嘉興媽媽也有點不好意思了，說，“哪有你夸得那么好，就工作了一年的小大夫，就是換個地方打工而已?！?p> 肖瑜媽媽忍不住問：“現(xiàn)在考個編制也不容易，就這么放棄了不覺得可惜嗎？”
肖瑜頓時覺得有點窘，別人家的事情，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局面，媽媽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
不過還沒等孫嘉興回答，劉瞇媽媽點頭稱是，道，“可不是嘛，我也覺得怪可惜的。公立醫(yī)院雖然進步慢一點，但是像嘉興這樣的小孩兒，早晚是會升上去的。家里人也一起使使勁，肯定沒問題。還是事業(yè)單位穩(wěn)定有保障。錢不錢的，你說你們這些孩子哪一個缺錢？我們就盼著你們早點結婚生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纳罹托?！?p> 劉瞇馬上說道，“我支持哥哥的決定！你們沒聽說嗎？現(xiàn)在的年輕人早晚在穩(wěn)定中被拖垮。穩(wěn)定有什么好的，生活毫無波瀾，如一潭死水。從今天醒來就可以一眼望到退休?！?p> 劉瞇媽媽瞪了她一眼，“這話你最沒有發(fā)言權！現(xiàn)在還‘啃’著我們，有什么底氣在那高呼自由民主。你這馬上出國的機票錢不還是你爸給你掏的嗎？你如果不喜歡穩(wěn)定，以后讓你爸別再給你打生活費了，你自己想怎么自己怎么啊飛翔，翱翔啊都行！想鬧多大波濤鬧多大波濤！”
劉瞇沒料到，自己放鞭炮把自己給點著了。此時服軟也不是，辯論也不是。只好悻悻地喝了一口飲料。
孫嘉興說，“大家不用為我擔心。我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其實，不管在哪里都有很大的壓力。公立這邊，競爭很激烈，因為論資排輩，以后評職稱和晉升都會比較慢。目前大部分病人還是往公立醫(yī)院擠，他們也不愿意花錢，總覺得我們要壓榨他們一樣。經(jīng)常有病人嫌麻藥貴，問拔牙能不能不打麻藥，不打麻藥疼不疼。這問題可怎么回答啊。而且現(xiàn)在公立醫(yī)院的績效考核并不輕松，工作壓力也挺大的。至于私立那邊，這次的機會確實很難得。因為醫(yī)院剛成立，集中招聘的人員多。現(xiàn)在是優(yōu)先從我們這邊選，一是人員有保證，二來是往外騰編制。我現(xiàn)在過去就能給我一個職務，待遇又高，再過兩年，恐怕進這家醫(yī)院都不容易。這家合資醫(yī)院掛靠著我們醫(yī)院的品牌，外加國際部宣傳力度又大，以后發(fā)展會很不錯，畢竟微整形是個大趨勢。就像我小姑說的，現(xiàn)在有很多人重視這塊，我們這邊以后會有專門的私人牙醫(yī)，都是針對VIP病號。這邊對VIP的門檻要求還是很高的。能每年洗牙，定期檢查養(yǎng)護牙齒，或者是愿意花幾萬塊錢鑲假牙的，都還是有錢人。我們這里還辦理小VIP，就是從嬰幼兒長牙開始提供護理服務，清潔口腔，養(yǎng)護牙齒，從開始就幫助小朋友長一口整潔的乳牙，一直到換牙長出一排整齊的牙齒。許多家長認為乳牙早晚會掉，是否護理不重要，反正總歸會長出新的來。但是，從小養(yǎng)護，根基打好，避免以后再整，對孩子來說還是有好處的。有這樣的意識、也有錢花在這上面的家長，這一定是有經(jīng)濟條件的。倒不是我想要攀附權貴，我只覺得賺錢要賺有錢人的錢，接觸也要多跟這種條件更好的人接觸，感受一下他們的思維模式和生活習慣。他們生活不困苦，你也不用吸收太多負能量。國際部這邊以后出去學習的機會也會比較多。反正還年輕，闖闖吧。如果以后還是想要編制，大不了再考?！?p> 孫嘉興一口氣說完，劉瞇在旁邊拍手說，“哥哥說的真是太好了！高屋建瓴！我敬你一個！”
劉瞇媽媽馬上打壓道，“你就會貧嘴！你得學學你哥哥！”轉而又問孫嘉興媽媽，“嫂子，你們怎么看呢？”
孫嘉興媽媽微微一笑，說，“我們覺得孩子始終是要長大的嘛，要自己闖去。他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這樣的好機會，就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嘗試吧。我們就做好他的堅強后盾?！?p> 肖瑜聽后，心中一暖，眼睛一酸。這才是親媽呀！
劉瞇媽媽轉而跟肖瑜媽媽說，“我嫂子真的是最懂得理解孩子的人，以后誰當了她的兒媳婦那可真是享福了！”
肖瑜心想，天吶，又要開始撮合了么？她心里想著卻控制不住自己臉發(fā)熱。糟糕，臉肯定紅了！
果然，劉瞇馬上捕捉到了這點，打趣道，“肖瑜，說到我舅媽的兒媳婦，你的臉怎么紅了??？“
肖瑜被她一說，心里著急，臉紅更褪不下去。
孫嘉興媽媽看著覺得可愛，跟著打趣道，“行啊，如果肖瑜給我當兒媳婦。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肖瑜不禁望向孫嘉興求救援。孫嘉興此時竟然笑了，說，“今天不是要給劉瞇餞行嘛？這怎么關注點一直沒到她身上呢？劉瞇你好好檢討檢討，怎么這么沒有存在感！”
“舅媽你看，還沒娶進門兒，這都護著人家，把矛頭轉向我了。這就是我親哥哥呀！我得趕緊出國，在這兒沒人疼沒人愛的?！?p> 她這一說反倒引得三個媽媽哈哈大笑，卻也沒人接話。接了，仿佛是默認了她說的內(nèi)容。不接，對不起她這股酸勁兒。最后還是她自己媽媽說，“你呀，就趕緊在這兒多吃兩碗干飯吧，出國了之后可沒有這么好吃的中國菜！”
孫嘉興問肖瑜，“如果你現(xiàn)在也遇到一個這樣的機會，學校分出一個國際部，收入很高但沒有編制，你回去嗎？”
肖瑜一愣，道，“我還真沒想過這樣的情形，我覺得我們學校挺好的，有很多原來的老師，對我都很好。我對我們學校也很有感情。”
肖瑜媽媽馬上接過話，說，“肖瑜這孩子就是沒魄力，你看看，跟嘉興差距太大了。根本都遇不到這樣的機會?！?p> 孫嘉興卻笑笑說，“阿姨，您別這樣說，肖瑜工作也很優(yōu)秀的。畢竟男女有別，女孩還是穩(wěn)當點好?！?p> 肖瑜不知道他的話是客套還是內(nèi)心所想。難道這就是三觀不同？孫嘉興想追求一番事業(yè)，而自己只是求一番安穩(wěn)。所以說，自己恐怕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想到這，肖瑜莫名的失落。
回家的路上，肖瑜問媽媽，“如果真的有好的機會去私立學校，你說我去嗎？”
她媽的回答干脆利索，“去什么去呀！你考上個編制容易嗎？當然不去！”
“那你吃飯的時候怎么說我有差距??？還以為你那意思是我也應該去?！睂寢尩拇鸢覆⒉灰馔?，只是不理解她飯桌上為什么是另一套說辭。
“那都是客氣話。孫嘉興是男的，男的自然要出去闖的，你是女的，還是要穩(wěn)定，以后相夫教子，懂嗎？”
不懂。真的不懂。父母什么時候是客套話，什么時候是真心話。他們一邊想要孩子出人頭地，一邊又想要孩子按部就班。每次說起別人家的孩子都眉飛色舞，自己孩子如果做同樣的事卻嗤之以鼻。父母呵，就是孩子的五指山，孩子能飛多遠，就看這雙手是送他們飛，還是攔他們路。
肖瑜想起那天室友們吐槽的當前的生活，不必菲薄自己的狀態(tài)，不必艷羨他人的生活，每個現(xiàn)在的結果，都源自最初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