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瑜在去主席臺排隊唱歌的時候,再一次碰到了徐凱。越野賽時的場景重現(xiàn),感覺有一點點尷尬。
此時,徐凱和李珊還沒有分手,但已經(jīng)不太親密了。徐凱對肖瑜笑笑,問她還認識自己嗎。
肖瑜有點不好意思:“現(xiàn)在當然記得了,你是我同桌的男朋友嘛!”
徐凱小聲說了一句,“很快也不是了?!?p> 肖瑜沒聽清楚,問他“你說什么?”
徐凱沒再重復,而是問她:“如果我不是你同桌的男朋友了,你還能記住我的名字嗎?”
肖瑜說,“上次真是我錯了,你幫了我,我卻不認識你。當時實在是因為自己破音加忘詞感覺到很囧,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記人名的腦子還是不錯的。我現(xiàn)在還能記著幼兒園時候同學的名字。真的!”
她解釋了一堆,徐凱只是微微一笑說,“那就好?!?p> 很多時候,你被問到一些問題,對方或者是早已有了結(jié)論,或者只是想要自己期待的答案被說出來吧。只是想聽到你說出來,無論真心或是假意。
肖瑜唱完歌正準備回他們班的大本營,忽然看到了主席臺后的自動販售機。她想,不然請毛慕堂喝個飲料吧,今天都把他嚇趴到坑里了,算是個補償。
每個決定都需要有個合理解釋的強迫癥,肖瑜做到了。
她把自動販售機里從上到下掃視了個遍,里面能喝的除了汽水就是旺仔牛奶。如果運動,喝這種碳酸飲料不好吧,還是買個旺仔牛奶吧。嗯,祝他下面的比賽繼續(xù)旺旺。
肖瑜拿著旺仔牛奶往回走。她想,如果毛慕堂周圍有同學就自己喝了,如果周圍沒人就給他。轉(zhuǎn)念又想,既然都說是補償他了,周圍人多人少有什么關系,自己有什么可心虛。這顯然就是純潔的同學友誼,對!同學友誼。
那天幸運的是,肖瑜回去的時候,毛慕堂四周沒有坐人。肖瑜走到他身邊,迅速把那罐兒旺仔牛奶扔給到他腿上,說“請你喝的!”就走開了。
可能太緊張,扔得太快太用力,只見毛慕堂接牛奶后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連謝謝都沒說。
肖瑜看他的反應,都不敢仔細想自己扔過去到底砸中了他的哪個部位。
過了一會兒,肖瑜悄悄轉(zhuǎn)頭看到毛慕堂已經(jīng)打開那罐牛奶在喝。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從心里溫柔的生了出來。
學校運動會要開一整天。到下午肖瑜已經(jīng)明顯感到疲憊犯困。不知什么時候她和毛慕堂就并排坐在了一起?;蛟S是剛才大家都站在欄桿邊上看4*100米接力,他倆在一堆人中站在一起,回去自然而然就坐在了一起。
毛慕堂從口袋里掏出兩塊巧克力,肖瑜一看,跟上次安靜給他的那種一樣,估計是安靜上午給他的。
“你還沒舍得吃呢?”肖瑜問道。
“是還沒來得及吃!”毛慕堂說著把兩塊巧克力遞給了肖瑜?!霸缟习嚅L不是給我們發(fā)巧克力了嘛,我沒敢吃太多,免得流鼻血。這兩塊都給你了。看你每次見到巧克力都饞兮兮的?!?p> 肖瑜一邊拿巧克力剝開吃,一邊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饞巧克力?”
“好,我就權(quán)當沒看見吧。就當是禮尚往來,你不是還請我喝了一個牛奶嗎。”
當毛慕堂把巧克力給自己的時候,肖瑜先是意外,繼而就是竊喜。他說她饞,她也并不是真生氣,說明他眼里有她,注意到了她。但是當他說禮尚往來的時候,肖瑜的心里反而就有一點點失落。禮尚往來,就變成物物交換了。
有件事情肖瑜一直很好奇,這次忍不住問了毛慕堂,為什么安靜她爸來會接著毛慕堂一起走。
今天是運動會,老師就沒限制學生帶手機。安靜今天中午跟肖瑜、李珊、王帥和毛慕堂這吃飯四人組一起吃飯,當時安靜接到她爸電話,掛斷后就跟毛慕堂說,晚上她爸開車接她,讓毛慕堂跟著他們的車一起走。這讓肖瑜聯(lián)想到上次安靜說毛慕堂的媽媽很賢惠,也不知道他們兩家之間是什么關系。
“我媽跟安靜的父母是同事。安靜的父母在同一個單位?!?p> “哦。是什么單位啊?”
“就是普通的公務員?!?p> 見毛慕堂不想細說,肖瑜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打聽的意思,就是順嘴問出來。那你們從小就認識?”
毛慕堂有點無奈:“來了中學之后才知道,我媽有個同事的孩子也在這,后來發(fā)現(xiàn)還同班。你也不可能認識你父母單位所有同事的孩子吧?頂多知道誰家有個同齡的孩子,知道一點點情況而已,甚至連名字也不知道?!毙よは胂胍彩?。
“而且我們男生對記名字這事情本來就不擅長!”毛慕堂補充道。
肖瑜想了想,忍不住又問道:“那就是說,當時自我介紹的時候你說喜歡安靜,真的只是一個口誤?”
毛慕堂哭笑不得,“你還記得這事?這都多久前的事兒了你們還不放過我。那根本就是一個口誤!我當時都忘了前面有一個叫安靜的女生?!?p> “那你,覺不覺得安靜好像喜歡你?”肖瑜實力驗證什么叫做打破砂鍋問到底。
毛慕堂不僅沒有回答肖瑜的問題,反而反問道:“那你,覺不覺得王帥好像喜歡你?”
肖瑜說:“你好無聊!如果王帥那樣都算喜歡我,全世界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
毛慕堂聽后一笑:“不管安靜喜不喜歡我,這世界喜歡我的人也都多了去了!”
“你真自戀!”
毛慕堂糾正道:“這叫自信!”肖瑜聽了忍不住吁他。
“那你喜歡安靜嗎?”
毛慕堂聽后反問:“那你喜歡王帥嗎?”
肖瑜直接笑了,“你真的是好無聊??!抓住王帥不放了。這兩件事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嗎?”
“如果你喜歡王帥的話,我就喜歡安靜?!泵教美^續(xù)“無聊”著。
“那我不喜歡王帥的話,你就不喜歡安靜嗎?”
兩個人連珠炮似的說完這一大串繞口令,都忍不住笑了。誰都沒有再追問下去。
毛慕堂從包里拿出一個罐木糖醇,遞給肖瑜說“來兩粒吧!”
肖瑜倒出兩粒木糖醇在手上,瓶子還給毛慕堂的時候說:“你的益達!”
“對,我的益達!”
薄荷的味道,好清涼。春天里和煦的風,溫柔撫過他們帶著薄荷味的笑。
我喜歡就這樣,陪在你身旁,我喜歡就這樣,一起嚼著口香糖。肖瑜心里飄過這樣一句。
毛慕堂問她,“你在傻樂什么?要不要笑這么久?”
肖瑜說,“其實你的外號,就應該叫木糖醇啊!只差一個字而已?!?p> “那你們以后嚼木糖醇的時候,豈不是總會想起我?”
“自戀!”
“是自信!”
兩個人又都笑了起來。
過后想想,會很希望時光也有調(diào)速按鈕,讓某些鏡頭放的慢一些,再慢一些,一直無憂無慮的相視而笑,讓薄荷味在陽光下久久彌漫下去,覆蓋掉所有幽暗的歲月。
那天的后來,毛慕堂始終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只是,兩顆巧克力,兩粒益達,卻又很像四粒定心丸,讓她那天在看到毛慕堂笑容可掬上了安靜爸爸開來的車時,也沒有泛出酸溜溜的感覺。
那時候的肖瑜,還只認識大眾桑塔納。李珊則一眼認出安靜爸爸開的是奧迪A4。她說,這是政府的車,看車牌就知道了,想不到安靜還是一個官宦子弟。她還說,看來咱們毛慕堂也是官宦子弟,不然人家怎么也接上他。
那天晚上,肖瑜回家問父母,為什么不能給她買個手機呢?媽媽說,你要個手機有什么用,上學的時候不讓帶,周末你又不單獨出去,完全用不到。
她又問,我們家為什么不買車呢?爸爸說,買個車有什么用,我跟你媽上班走著就去了,你上學也不遠,你如果覺得累可以坐兩站公交車嘛。有急事咱們就打車了,養(yǎng)個車也沒必要。
肖瑜想想,很有道理。
“那咱們家是不是沒錢買?”
“你今天是怎么了?凈想一些沒用的事!衣食住行都沒缺著你吧?小孩就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這些事我們會給安排好的……”
沒等肖瑜從回憶中完全返回來,學生們已經(jīng)下了體育課往回走。只見剛才還是幾排列隊站好的,一聲鈴響,一個哨聲,就讓大家四散開來。
青春的故事,好像都是這樣,總有一個時間會散場的。
在要給孫嘉興答復的這天,回憶起曾經(jīng)沒有得到明確答案的下午。
不是每一個問題,都會有一個標準答案。不是每一個問題,回答的方式都一樣。那些在一起的美好瞬間,那種踏實的、安心的、幸福的感覺,哪一個不是在解釋著答案。
這就如同在習題冊后的參考答案,就算寫答案的那行糊掉了,對照著下面的答案解析,完全可以透徹理解答案??上?,少年時代的肖瑜,太追求一個標準答案,一個準信兒。
那么現(xiàn)在呢,給孫嘉興的答案,看懂解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