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在最前面的劉自平邊跑邊脫了衣服,照著村民指點(diǎn)的位置,一頭扎進(jìn)河里。
待李祁峰等人趕到時(shí),劉自平已經(jīng)將人拉出了水面。
在李祁峰和村民的幫助下,落水的人和劉自平回到了岸邊。
誰也沒想到,落水的人竟是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她懷里還緊緊抱住一只博美犬。
掰開老太太的手,劉自平趕緊實(shí)施人工呼吸。
李祁峰在一旁拖過奄奄一息的博美犬,進(jìn)行搶救。
萬幸的是,老太太和狗都搶救過來了。
老太太一看沒走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王雪琴樓著安慰她,把她往家里帶。
妖妖擔(dān)負(fù)起了看護(hù)博美犬的重任,圍著它轉(zhuǎn)。
劉小舟將圍觀的人趕開,關(guān)了大門,只留了村委會的干部在。
老太太哭了一陣,終于消停了。
“大姐,有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沒什么是過不去的砍?!蓖跹┣賱竦?。
“唉,我現(xiàn)在是孤家寡人,早晚都要死的,茍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崩咸珖@氣道。
劉小舟忙問:“你家人呢?如果你走了,他們怎么辦?”
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抽噎起來。
王雪琴狠狠地瞪了劉小舟一眼,輕拍著老太太的背安慰她:“是出了什么事嗎?”
“兩個月前,我兒子……嗚嗚……出車禍,他媳婦之前就跟他鬧離婚,聽說他人不在了,就來把孫子領(lǐng)走,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一直不讓我見孫子,這兩天更是手機(jī)也打不通,我急得去營業(yè)廳問情況,人家告訴我,手機(jī)號已經(jīng)注銷了……嗚嗚嗚?!?p> “這就過分了,怎么能不讓你見孫子呢?”王雪琴怒道。
“我很難過,帶著鑫鑫一直在街上走,沒想到走到了河邊,我一時(shí)……就……,其實(shí),鑫鑫也很難過吧,最近都不吃飯?!闭f完后,老太太的情緒平靜了很多。
“老大姐,你叫什么,你家在哪兒?”村干部問。
“我叫趙艷紅,家在四環(huán)……”老太太回答。
“鑫鑫是這只博美犬嗎?”李祁峰突然插話問道。
趙艷紅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是的。它這個月來,都不怎么吃東西?!?p> “你給喂了它什么?”李祁峰問。
“喂了孫子留在家的狗糧?!壁w艷紅說。
“這不應(yīng)該呀……”李祁峰陷入了沉思。
劉小舟注意到李祁峰的異樣,問:“鑫鑫怎么了嗎?”
“剛剛搶救鑫鑫的時(shí)候,我感覺到它胃的位置有一個硬塊。它不吃飯,大概和硬塊有關(guān),最好去做一下檢查?!崩钇罘逭f。
“硬塊?!”趙艷紅蹭地站起來,抱起鑫鑫摸著它的肚皮。
“真的,有點(diǎn)硬,好大一個的樣子?!壁w艷紅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可怎么辦,是腫瘤嗎?要是小孫孫回來,看到他的狗死了,該怎么辦?”
“去拍個片看看吧。”李祁峰提議。
“唉,好?,F(xiàn)在就去?!壁w艷紅抱著鑫鑫就往外走,看來真是急了。
村干部忙攔住她,說:“大姐,這事不急,你看我們飛羽坪村沒有獸醫(yī)診所,只有普通獸醫(yī)員,你得回城里才行,你等等我去開車送你?!?p> 趙艷紅忙又跟各位道謝,才坐車走了。
折騰了半天,王雪琴這才想起還沒做中飯,急急忙忙去做飯。
飯畢,劉小舟帶著李祁峰和妖妖去了狗罐頭合作社。
“我們的狗罐頭就是在這幢四層的舊校舍里制作的。其實(shí)生產(chǎn)部分,只使用了舊校舍的一樓和二樓,三樓是休息室,四樓是會議室,以及我爸爸的辦公室和他的休息室?!眲⑿≈壑钢淮标惻f的教學(xué)樓介紹道。
“這樓也不算很老,我小學(xué)畢業(yè)那年才建的,想懷念下小學(xué)的時(shí)光,卻也不剩下什么了。就連每天送我來上學(xué)的爸爸也不知所蹤了,時(shí)間有時(shí)候真的會讓人淡忘得很徹底。”劉小舟苦笑著感嘆。
“記憶這種東西,你愿意想起,就會回憶起。只不過,因人而異罷了?!崩钇罘屙樧齑鸬馈?p> 教室里簡陋落后的罐頭“生產(chǎn)線”,令他眉頭深皺。
所幸的是,還算打掃得干凈,沒有異常的味道。
“因人而異?”劉小舟沒能理解,問道。
“你回憶的東西是經(jīng)過了你自己的意識加工過的,也就是根據(jù)你的喜好編輯過的影像,有時(shí)候也不是那么可信。”李祁峰說著上了樓。
劉小舟皺眉問:“怎么突然說起這種話題?!?p> 李祁峰沒有回答,在二樓隨便看了看,便徑直上了四樓。
“這里,你爸爸原來在這兒住的嗎?”李祁峰透過窗戶往里看,里面床鋪、桌椅一應(yīng)俱全。
“嗯,有時(shí)候他會在這兒住。聽我媽說,最近一年,他基本上都在這里。”劉小舟打開門,里面飄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劉小舟推開窗戶透氣,深吸一口戶外的清新空氣,閉上了眼睛,淡淡的哀傷浮現(xiàn)臉頰。
李祁峰想,她是不是在想父親了呢?
他很想問,以便確定自己在沒有“讀心術(shù)”的情況下,能不能猜對,但又覺得有些害怕,不該問。
于是,他問:“我能在這里住嗎?”
“嗯?你要在這里住嗎?”劉小舟問。
“如果可以的話,在這里……方便一些?!崩钇罘逭f。
“你是在意劉自平說的話嗎?不用擔(dān)心那么多。”劉小舟寬慰道。
李祁峰搖搖頭,說:“也不全是,既然跟你來了,那么我也想盡一點(diǎn)力。剛剛看了下,你們的工藝也很有問題,說句直白的話,除非做大,否則還是趁早想其他的路吧?!?p> “但你不是說,我們的產(chǎn)品還算好嗎?”劉小舟忙問。
“還好,是說原材料比較好。但配方不合理,沒有犬類所必須的微量元素,沒有根據(jù)狗的大小品種進(jìn)行分類?!?p> 李祁峰雙臂環(huán)抱胸前,繼續(xù)說:“另外有一點(diǎn),雖然沒有問過你,但我想,你們的成本必定也不低,是嗎?”
“確實(shí),我們?yōu)榱吮WC質(zhì)量,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所有……為了能多賣些,還壓低了價(jià)格,盈利非常有限?!眲⑿≈勐柭柤?。
“嗯,而且狗糧這種東西,普通大眾傾向于購買大品牌,而你們價(jià)格下不來的話,批發(fā)市場也很難做?!?p> 李祁峰指出的這一點(diǎn),劉小舟也十分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她眉頭緊蹙,臉上滿是焦躁,問:“那怎么辦?”
“想一想再說吧。”李祁峰現(xiàn)在不僅得想辦法還了人情,也需要一些時(shí)間來整理自己的事。
劉小舟明白這事情急不得,既然要重新打開思路,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給李祁峰拿來了新的被褥、洗漱等日用品,李祁峰就這樣住下了。
半夜,樓下傳來響動,李祁峰被驚醒,妖妖也豎起了耳朵,“難道是有賊?或者是……老鼠?”
李祁峰示意妖妖禁聲,側(cè)耳仔細(xì),似乎就在三樓位置,是輕巧的關(guān)門聲,還有腳步聲。
他爬起來,帶著妖妖沖下樓。
漆黑的樓道只有一盞昏黃的聲控?zé)?,李祁峰顧及腳下,沒有妖妖跑得快。
妖妖一馬當(dāng)先,沖著其中一間用作職工休息室的教室門大叫:“汪汪汪!”
“什么人在里面?”李祁峰喝問,心想:若是以前,根本不用問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問了幾遍,里面都沒有出聲。
他不敢貿(mào)然進(jìn)去,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帶武器。
掏出手機(jī),打給了劉小舟:“喂,劉小舟,快報(bào)警……”
此時(shí),教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李祁峰楞了一下,是一個臉頰上帶著淤青的中年女人。
她祈求道:“別報(bào)警,求你,別。”
電話那頭的劉小舟聽到李祁峰說“報(bào)警”,半夢半醒的她馬上就一陣激靈,翻身坐起。
“喂,你說什么?報(bào)什么警?”
那臉上淤青的女人“啪”一下跪倒地上,繼續(xù)道:“別,求你。我,我只是借住一晚,我以為沒有人的?!?p> 李祁峰推開門,越過女人,往教室里張望,里面只有幾張空蕩蕩的高低床。
劉小舟焦急的聲音從手機(jī)傳來:“喂,喂,說話呀,楊秦!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兒了,你繼續(xù)睡吧?!睕]等劉小舟回答,李祁峰便掛了電話。
李祁峰嘆了口氣,讓妖妖停下吠叫,然后對那女人說:“這里是加工廠,沒法收留人?!?p> “求你了,就一晚上,我不會弄臟你們的床鋪的!”女人哀求著,淚水從她早已哭得紅腫的眼睛里流出。
李祁峰注意到,她的胳膊上還纏著繃帶,手指上也貼著四五個創(chuàng)口貼。
“楊秦!”
劉小舟慌慌張張地跑來了,在樓下的操場上朝他喊到。
李祁峰扭頭一看,劉小舟還穿著睡衣和拖鞋,頭發(fā)亂蓬蓬地,他皺了皺眉頭,說:“上來?!?p> 劉小舟在樓下看不清,又擔(dān)心著出事,趕緊跑上樓來。
到了三樓已上氣不接下氣,她問:“怎……怎么……了?”
“不是讓你睡了嗎?”李祁峰說。
“你那電話那么嚇人,我怎么睡?”劉小舟沒好氣地說。
“呀!”劉小舟這才發(fā)現(xiàn)多了個人,嚇了一跳,“這怎么有人,嚇?biāo)懒恕!?p> 李祁峰無奈地?fù)u搖頭,吐槽道:“一驚一乍的?!?p> 劉小舟問:“這,這位是……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