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異變徒生
下一刻,戴文飛攻招便至,登時刀劍相擊,兩人氣機內(nèi)力對壓、刀劍氣勢相互爭鋒,只聽一連串“叮叮叮?!甭曧?,霎時一陣火星飛濺,中間的“白傘”和圈著白傘無數(shù)殘影,著實令人膽寒!
四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或長或短、深淺不一的刀劍痕跡;官道上本就稀疏的草木被折斷、撕裂;風塵卷天而起,直似暴風掠過,狼藉一片,生機不存;方圓數(shù)十步之內(nèi)的一切,被弄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戰(zhàn)中,“刀傘”似花綻放,殘影如浪強襲,相爭的兩人一息之間刀劍交擊近百次!
下一刻,蘇葉梅招式一變,轉(zhuǎn)守為攻,揮刀越來越平直,刀身旋轉(zhuǎn)之間,若落梅飛旋飄下,旋轉(zhuǎn)之速愈發(fā)加快,瞬間化作銀盤!戴文飛手中的寶劍攻勢縱是有萬般厲變,也難以攻進她周身四尺之內(nèi)!
“白傘”化“銀盤”又過一息,這一次兩人在一息之內(nèi),刀劍交擊不下百次!
突然,蘇葉梅腳下步子一變,手上太刀橫立右面旁,身形一動,化出一圈殘影,待戴文飛劍招攻來,這些殘影便齊齊揮刀一挑,“當”一聲,戴文飛所化殘影盡皆歸為一處,正巧在站在他用此招攻來前的原地。
只見蘇葉梅刀鋒翻轉(zhuǎn)而下,若疾風閃電,劈向戴文飛!
戴文飛的劍被挑開,劍招被破,門戶大開,心中驚呼“不妙!”便見蘇葉梅疾刀劈來,急忙側(cè)身一避,聽見“噗”一聲,只見蘇葉梅所發(fā)刀氣在地面上留下一道三尺深痕!
見戴文飛避過這一刀,蘇葉梅瞬間收刀勢,刀鋒翻轉(zhuǎn)而上斜劈向戴文飛的腦袋!
他剛躲過一刀,又見另一刀劈面而來,逼得他只能偏頭一避,堪堪閃過,蘇葉梅劃過的刀,已將他的右鬢長髯斷去,可謂兇險至極!
接下來,戴文飛見對方連劈兩刀,攻勢已去,當即右手劍一劃,劃向蘇葉梅的右腰!
劍未至,刀已收勢抵上,“鏘”一聲刀劍相擊,戴文飛手一動,劍纏著蘇葉梅的刀一通亂攪,宛若蛟龍于??罩g飛旋遞進,頓時火星四濺!
這一招叫“翻天倒?!?,招法多變、詭異,威力驚人!
蘇葉梅雙目一寒,心道:“這招再多詭變,亦是虛招!”隨即雙手握刀,朝著戴文飛一刺,對那招“翻天倒?!被腥粑绰?。
如此一刺,卻是正好破開了戴文飛這一招,只見這一刺竟將戴文飛的劍震開,勢不可擋,竟直向前。
一招不成,戴文飛抽劍退去,心道:“若是我的手沒受傷,這便是實招!”思量間,見蘇葉梅這一刺又迸出了刀氣,便心生一計,隨即揮劍一斬,“噗”一聲,劍氣與刀氣相抵,驟生煙塵,再次擋住蘇葉梅的視線。
見狀,蘇葉梅心道:“又使障眼法嗎?看看你能怎么樣!”當即,刺出的刀加速朝著前方而去,頗有一招破萬法之意。
戴文飛的障眼法已使了三次,這第三次不免讓蘇葉梅輕視許多,而就在此刻,驚變突生!
只見煙塵中寒光一閃,迅若疾風,蘇葉梅突感一股蒼涼劍意襲來,隨之,從煙幕中飛出一柄三尺寶劍,劍尖正巧擊在蘇葉梅手握太刀的刀尖,“?!币宦?,蘇葉梅緊握的刀被震脫手,刀柄“噗”的擊在鳩尾穴上。
刀劍尖峰相撞使得,寶劍倒懸飛回,破開煙幕,卻見戴文飛左手上的劍鞘向前一舉,飛回的劍正巧插在劍鞘里。
蘇葉梅不支倒退三步,俏臉漲紅,運氣內(nèi)力,卻覺血氣滯怠、氣機紊亂,她雙手發(fā)麻,再加上她鏗鏘落地的太刀,說明她已經(jīng)敗了。
她看看地上的刀,再看看戴文飛,顫聲道:“沽鯨先生,你以受挫之軀勝我,交手之間還略有藏拙,當真令人佩服!”
戴文飛剛想回答,便覺右手一陣刺骨裂痛襲來,捂著右手慘笑道:“雖是受挫之軀,卻也是使計策和障眼法取勝,蘇姑娘不覺得有一絲勝之不武的意味嗎?”
“千軍萬馬對壘,需以計攻心;商賈營銷,亦需以計謀利。何況呼你以本就不是最佳狀態(tài)的身體與我對決?!碧K葉梅淡笑搖頭,又問道:“沽鯨先生用的可是‘易水寒’?”
“不錯,”戴文飛答道:“正是‘風蕭蕭兮易水寒’。”
蘇葉梅笑道:“‘刺客列劍’里的‘易水寒’是一去不復還的,沽鯨先生的倒是有些出入。”
“刺客列劍”乃是先秦劍法,最后一部分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荊軻補全??v觀整部劍法,貫穿忠、勇、仁、義、信,劍意慷慨激昂,劍招刁鉆毒辣,完完全全是古之俠客、刺客用的劍法。
戴文飛道:“碰巧而已?!彼麜r時刻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并以受挫之軀對付蘇葉梅,實為不易,十成本事能發(fā)揮七成已是不錯,先前驚險之舉乃分心所致,蘇葉梅說他藏拙倒是沒錯。
蘇葉梅笑道:“沽鯨先生這‘碰巧’的能耐,當真厲害......”話未說完,她突然面色發(fā)紫,一口鮮血“噗”地噴了出來,隨即用手捂著胸口,單膝下跪,另一只手支撐在地上,看著好像力竭了。
她如今全身香汗淋漓,氣喘如蘭,此時身貌,極是迷人,讓前邊看著她的戴文飛對她心生一股說不出的憐愛。
蘇葉梅深感渾身發(fā)熱,頭暈目眩,心中暗驚:“怎么回事,我的‘三隨大法’已修至第二層‘隨心’境界,縱使被打到鳩尾穴血氣滯亂,也不至于此,如今沒有其他人,莫不是那戴文飛暗中使壞?”
見蘇葉梅異狀突生,戴文飛不由皺眉,暗下思索:“‘三隨大法’玄幻莫測,剛才我那一劍的力道不至于讓她有此異狀,莫不是暗中有人下黑手?如此蘇姑娘便不是那暗處中人一伙的,暗中的人沒有去對付忠勇仁義山,看來是專門對付我了......”當下,他上前道:“蘇姑娘......”
“你別過來!”
戴文飛還沒走幾步,蘇葉梅便喝止了他,蘇葉梅撐著身子站起來,拿起太刀,又一手將一旁的刀鞘用內(nèi)力吸了過來,這刀鞘先前被棄置于一旁,大戰(zhàn)過后竟未被余波所傷,想來不是凡品。
只見蘇葉梅刀鞘反持,太刀正握,一上一下,面露寒色,小心謹慎的看著戴文飛,一副隨時出擊的樣子。
戴文飛看到蘇葉梅的樣子登時一驚,心知蘇葉梅對自己沒有惡意,而今受傷全是他戴文飛所致,現(xiàn)在又強用內(nèi)力吸來刀鞘,傷勢必然加重,他急忙道:“蘇姑娘,某并無惡意,如今你身上有傷,突顯不明異狀,現(xiàn)又強用內(nèi)力,傷勢必然加重啊!”
“我所受之傷,不正是你所為嗎?沽鯨先生與我比斗前頗有冷淡之意,現(xiàn)有如此關懷,前后反差態(tài)度,讓人不得不防!”
此時,蘇葉梅已然鼓足內(nèi)力,身心警惕,看著戴文飛,若戴文飛露出逾矩之舉,必然拼死不為其得償所愿。
“我......”平日才華出眾、能言善辯的戴文飛此時已是啞口無言,心道:“我今日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因為暗處之人的攝魂之法?什么樣的攝魂法,竟讓如此壓抑?”潛思之間,殊不知一股燥熱在他身體里慢慢潛伏起來,而他卻渾然未覺。
突然,蘇葉梅只覺腦中嗡嗡作響,一股酥麻之感遍布全身,面色轉(zhuǎn)紅,內(nèi)力提不起,已然渾身無力,手上一松,刀和鞘已然雙雙落下,身體也不支后躺倒去。
戴文飛一驚,把寶劍收到背后,迅速上前,將蘇葉梅的刀接著,收回鞘里,一手摟向蘇葉梅,不讓她倒下。
他的手正好摟在蘇葉梅的腰肢上,一股清香劃過他的鼻息,頓時神清氣爽,先前的壓抑之感全然消失無蹤,但下一刻,就在他為此驚疑之際,又突感渾身燥熱,看著懷中口吐蘭氣、紅著俏臉的蘇葉梅,只覺她越看越美。
下一刻,戴文飛突然低下頭,想要吻上懷中這嬌艷的美人,頭一點點壓低,喘息一點點加重,正當要親上去時,忽然一股涼風吹醒了他,這才回覺自己是在官道上,心中一驚:“暗處的人太過厲害,不知使了何種法子,竟將我二人心神一同控住,不可力敵,三十六計走為上?!毕胫?,將蘇葉梅橫抱而起,施展輕功全力奔走,不過兩息,已遠飄了百步。
看著戴文飛抱著人離去,暗處那攝住先前兩人心神的高手,也出來了。
只見方才那場大戰(zhàn)中心,一個滿頭亂遭白發(fā)的老者憑空出現(xiàn)在那兒,他亂糟糟的白發(fā)長不過肩,泛黃雙鬢卻是垂至腰際,臉上帶著似鏡子一般光滑照人的面具,面具缺了左下巴至口鼻部分,露出糟亂白須,垂于腹前,雙手手指好像被壓縮過一般,比常人短上一節(jié),一身白衣,袖口狹窄,整個人看過去沒有一絲生氣。
他的雙眼黯淡無光,恍若死人,又有寒氣夾帶,攝人心魄。
他好似在等什么人,一直站在那兒。
突兀,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掌倏然拍向白發(fā)老者天靈蓋!
老者翻掌一接,兩掌所激氣勁霍然蕩開,在空中激起似漣漪般一道道空氣波紋,在兩人中間的地面震出一道深一丈、寬一尺的深痕!
然而激出如此強勁氣勁卻不聞一點響聲,受創(chuàng)的地面竟無一絲震動!
老者站在原地不動,攻擊的人后翻退開一丈外,高聲道:“‘大剛陽無聲手’和‘消音大法’你終究是研究出來了,勾陳鴻?!彼着蹌傺装l(fā)飄飄,兩鬢長髯分兩側(cè)垂于腰間,白眉分垂兩側(cè)臉頰;雙眼似有無盡星辰大海,內(nèi)含滄海桑田之變;面俊無斑,似是朝氣青年;白須長至腹,與鬢、發(fā)隨風輕飄,闊袖一抖,道骨仙風氣息渾然顯出。
那糟蹋老者用蒼老的聲音笑了笑,道:“‘天下七君’曾名滿天下,可如今已被人所淡忘,潘逍遙,黃邦寧早已坐化,實已是后繼無人,何必再算計他的后人?”
不必多想,那道骨仙風的老者是“逍遙仙君”潘逍遙,糟蹋老者是“飛鏡奇君”勾陳鴻,一次對掌的無聲奇威便恐怖如斯,當世少有。
潘逍遙道:“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不讓我動黃邦寧的后人,阻止我便是,何必又要害我的女徒弟?”
勾陳鴻笑道:“你大哥魏舍常算計當世無雙,設計一次俊男美女的偶遇,為戴文飛與黃虹兒牽線搭橋,戴文飛是風莫悠的徒弟,如此,風莫悠便可插手忠勇仁義山,這樣他便欠了你們的人情,加上他所掌勢力,兩大勢力便盡入你們掌中,可謂一箭雙雕,不過......我覺得由你徒弟和風莫悠的徒弟聯(lián)姻更好。”
潘逍遙面色一怒,道:“阻撓我的事,你已辦成了,我現(xiàn)要救我徒弟,讓開!”
勾陳鴻笑著,一副欠打的模樣,眼中死氣彌漫,活脫脫像一個瘋子,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那戴文飛是風莫悠的弟子,你徒弟隨了他,也不是什么壞事,所以,還是不要去的好?!?p> 見狀,潘逍遙冷哼一聲,腳一跺,勁力如水面鱗波一般,向四周壓去!想要與勾陳鴻分個絕對的勝負,只怕要打上七天七夜,到那時戴文飛早就完事了,所以要做出些極大的動靜來影響戴文飛才是。
勾陳鴻“嘿嘿”一笑,“你可不能這樣!”同樣是腳一跺,迸出無數(shù)波紋,以潘逍遙所發(fā)粼波數(shù)倍之速,趕超過去,竟止住了那些波紋的動靜!
他又是一腳,跺出了一層淡淡的無聲氣場,罩著兩人,外邊的聲音進不來,里邊的聲音也出不去,只聽他笑道:“潘逍遙,你還是待在這里,等那兩個小輩促成一番好事,我也去捧捧他倆的婚宴。”
這聲兒夠大了,可氣場外邊卻是一點兒也聽不到!
潘逍遙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和勾陳鴻便沒有其他人了,他沉聲道:“雖然時逢亂世,但離長沙如此近的官道上,是絕不可能人跡全無的,如此長時間沒有一個路人,看來今日之事,你已是算的非常清楚了,以此做足了準備,‘微占之術’果真效益非凡?!?p> “呵,這‘微占之術’魏舍常掌握了大半,足以改天換命,將天下興亡玩弄于鼓掌之間,我雖只會三成,但對于一些小事,我還是可以研究清楚的。”勾陳鴻雙手負于身后,神情有些飄飄然,雙目之中多了幾許生氣。
潘逍遙無言,右手一翻,化作殘影萬千,掌尖激出無數(shù)氣刃,紛紛劃向勾陳鴻,那些氣刃或長、或短、或粗、或細;似雨、似云、似風看著雜亂無章,實則內(nèi)斂兇光,劃過長空總有銳不可當之勢!
勾陳鴻大喝一聲,氣音瞬間回蕩于氣場之內(nèi),“砰砰砰”來回數(shù)次,便將潘逍遙所發(fā)氣刃盡數(shù)震碎!
勾陳鴻笑道:“如何!我想潘兄還是好好在這呆著吧?!?p> 潘逍遙趁其說話之際,以迅雷之勢飛身向前,闊袖一震,竟以光影之速在一息之內(nèi)打出數(shù)十招!
勾陳鴻怡然不懼,立定原地,沉氣出手,亦是還了潘逍遙數(shù)十招!
兩人交手數(shù)十招,并未結(jié)束,進而又打上十息,百息。一息數(shù)十招,十息數(shù)百招,對招拆招不過半柱香時間已交手數(shù)千招!
這數(shù)千招下來,一招一式,皆是返璞歸真,幾近入道,兩人掌中似操風云,光影電掣間,氣勁橫生,塵起塵落,驚似移山倒海之像,仙人斗法,莫過于此!
數(shù)千招過,潘逍遙抽身而退,足尖尚未著地,便化作無數(shù)殘影,行徑萬千,以光影之速朝勾陳鴻身后奔去。
勾陳鴻見狀,心中暗笑:“等的就是你這招!”同時心念一動,無聲消音氣場瞬間擴大兩倍,似是防止潘逍遙瞬間脫身。
潘逍遙感知氣場擴大,卻不為所動,似是一心要沖出氣場。
勾陳鴻倏然一躍,雙手像橡皮繩一般拉長,接著一抖,化作無數(shù)殘影甩向潘逍遙!
潘逍遙身形躍過勾陳鴻后便將殘影歸于一身,勾陳鴻那不似人形的手攻來,潘逍遙似如腦后長眼般,瞬間回身,盡數(shù)接下勾陳鴻來犯之招。
只見他出招化實寫意,隨心而動,一招將勾陳鴻三招攔下,凡其雙手所過之處無不迸出堅韌剛勁,而他那寬長闊袖,卻未因此有絲毫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