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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釵

第二十五章 隆安酒樓詩畫宴(一)

八釵 小馮同志 4120 2019-08-03 06:00:00

  “姑娘身子剛好,不宜在外久留,也不宜飲酒……”如水正替王倩盼更衣,一邊念叨。

  一旁的如月端來早點,溫言說道“姑娘先喝點姜粥再出去,時辰還早,不必如此著急。”說著又對如水笑道,“夫人不在,你卻不減嘮叨,姑娘必然聽膩?!?p>  如水扶著王倩盼就座,盛了一碗粥,又準備了幾種爽口的小菜,這才站在一側,回如月的話,“前些日子姑娘病著,不知道誰在屋子里偷偷哭呢?!?p>  “你拿我打趣!”如月羞惱,往日她是最得體穩(wěn)重的丫頭,卻被如水說出自己偷著哭泣的事,一時羞惱,不知如何去應。她們二人對自己是全心為之,不摻半分虛情假意。

  王倩盼見著二人玩笑,心中也舒坦許多。這兩個丫頭從小在自己身邊伺候,如月穩(wěn)重識大局,如水細心善人意,對自己又是全然的忠心誠意。

  自己私心想著等她們年紀再大些,替她們尋個好人家最好??墒前凑樟曀祝齻儠S自己嫁入夫家,依舊貼身伺候。王倩盼倒是想通透,她們?nèi)粲行膬x之人,自己雖舍不得她們,但也會替她們二人打算。

  “與兩位哥哥和雪柔妹妹約好前去隆安酒樓,不便帶你們前去,倒是聽你們好生嘮叨?!蓖踬慌螠\笑道,“不過我會聽從二位的告誡,少吃些酒,你們就安心在院子里就是。前些日子我病著,你們衣不解帶的在跟前伺候,今日也好生休息一番?!?p>  如月如水想著既然有兩位少爺同去,必然會照顧姑娘,于是便不再多言。

  王倩盼剛用完粥,王家三爺王景云就到了,他剛進門就說道,“盼兒,你可收拾妥當?咱們得提前去,不然到時候人太多?!?p>  “怎的就你一人,二哥呢?”王倩盼見他身后無人,一時好奇。

  王景云一臉神秘笑意,“不用說也猜得到,他去接彭表妹。隆安酒樓今日詩畫之宴,想必熱鬧非凡,咱們先去,他們必然隨后就到。”

  二人坐著馬車到了隆安酒樓,見人聲鼎沸甚是熱鬧,并且各個衣著打扮講究。王倩盼暗道今日隆安酒樓以詩畫會友,必然會見著許多有才華的人,正好借此機會見識一下安都的人物。

  隆安酒樓是安都最大的酒樓,實木雕花三層回字結構,如今因著舉辦宴會盛事,又重新布置一新。一樓是大堂,能容人多,其中有似戲臺,好讓人主事;兩側木質(zhì)樓梯鋪著厚實羊毯,腳踩上去甚是柔軟,二樓便是隔間,有簾可見樓下風光;三樓更是奢華些,只是此刻有人守著,旁人不能上。

  王景云早就交了銀子訂了二樓的隔間,便由著店里的小二引著去。

  剛落座,就見著幾位仙娥裝扮的女子依次端來酒菜,又款款退下。

  王倩盼低聲道,“這酒樓果真不一般,雖眼不見金玉之物,就只這些檀木桌、飲酒白瓷就是不菲之物。二樓都尚且如此,不知三樓需要多少銀子方能登上?!?p>  王景云道,“這隆安酒樓并非普通的酒樓,尋常人出再多的銀子也不過能登二樓罷了。早些年與祖父來安都,倒也上過三樓,只是初瞧樸素,細看卻是稀罕之物。咱們此次前來,不便招搖,二樓便可?!?p>  王倩盼笑道,“我不過好奇隨口問一嘴?!庇诸D了頓,“聽你如此,這隆安酒樓并非尋常酒樓,咱們低調(diào)些為好?!?p>  聽此,王景云自然點頭。

  二人正說著話,只聽得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王倩盼一聽便知道是自己的二哥王景德,想著許是他尋不著此間,便起身去迎。

  只聽得王景德語氣歡快,似遇老友,“安懷兄!今日定得一起喝上幾杯。聽聞巴蜀女子明艷動人,安懷兄是否是被美人迷住了?前幾日有事走不開,不得與你徹夜長談,今日定得把酒言歡!”

  王倩盼掀開簾布,與王景云一起走出,見二哥王景德正與人暢談,原本應該一同前來的彭雪柔卻未出現(xiàn),“二哥,雪柔怎沒與你一同來?”

  “雪柔先去她自己兄弟那邊坐一會,不過已經(jīng)說好,等會就過來。你們先回隔間,我與安懷兄許久未見,必得痛飲三杯之后再過來?!蓖蹙暗聰埳显矐训募纾阋赃叺母糸g走。

  倒是袁安懷,一時沒挪動腳步,只望著王倩盼。

  這目光不曾躲避,王倩盼輕輕咳嗽了一聲,側過臉去,心里想著,早就聽聞這袁安懷是袁家安字輩最小的爺,最是無拘無束。又聽方才二哥說巴蜀美人,可見這位袁安懷是個多情之人。瞧著他儀容不俗,眉清目秀,卻是被慣壞的公子哥。不過好歹是二哥的朋友,好歹沒有讓臉色難看起來。

  倒是王景云上前一步對袁安懷說道,“在下王景云。幸會?!?p>  袁安懷忙收回目光,也拱手道,“在下袁安懷,幸會幸會。早就聽聞景云兄才華橫溢,熟讀詩書,幼年時便出口成詩。在下一直仰慕大名,以前不得見,今日見著實在是有幸。這位姑娘是?”

  王景德見此,連忙說道,“這位是我三叔家的嫡女,王倩盼。你也是住在別院,說來我應該知道,只是前幾日家妹病著,我們都無心關心其他,所以一直不知道你竟然也來安都,且住進別院。不過今日在此遇見,也是緣分!”

  “說來應該是我前去拜訪,只是有些瑣事實在走不開。不過方才景德兄說巴蜀女子嬌艷,但是在下看來,王姑娘方才能稱絕色?!痹矐焉跏枪ЬS。

  “安懷兄,往日你夸人不曾如此單薄,今日怎的只說出一個絕色?”王景德打趣說道,“這種夸贊,家妹怕是已經(jīng)聽膩!”

  袁安懷自知唐突,一位世家嫡女,更何況是世家之首王家的嫡女,自然是深諳禮儀之道,被陌生男子稱贊美色,定會認為那人輕浮,于是忙解釋道,“在下一時唐突,還望姑娘不要責怪?!?p>  王倩盼想著,果真是個輕浮的人,出聲笑道,“袁公子可曾讀過《洛神賦》,將此文熟讀才方便袁公子下次恭維女子。只是這種恭維,我并不需要,也不喜歡?!?p>  “我……”袁安懷一時語頓,半晌才拱手說道,“是在下唐突,給姑娘賠罪。”

  王倩盼一時詫異,想不到他竟然不出言反駁,尋常男子多看重臉面。

  王景云見此,忙拉著王倩盼先入隔間坐下。

  而王景德拍了一下目光跟隨著的袁安懷,“你向來口舌之爭不輸人,怎的如今敗給我家小妹?”

  “本該有千言萬語,說出口的卻是最笨拙的那句。”袁安懷笑道,“這詩畫之會尚早,咱們先去吃幾杯酒。自從當日敦煌一別,咱們二人也是許久未見,不知之后景德兄游歷過何處?”

  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下了樓,在一樓大廳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王景德飲酒,又道,“自敦煌一別,我一路過張掖、武威、天水,原本打算東行,可因著赴今夏千秋之宴……想必你也清楚之后的事情。我只是驚訝你怎的這個時候來安都?”

  “彼時此時又有什么關系,一切不過是聽從天意?!痹矐央y得正色道,“我乃袁家子弟,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若因為我,讓人疑心袁家,置袁家于危難之中,豈不是罪過。若我來安都,可以讓人安心,就算是當做質(zhì)子又如何?再說,近來安都熱鬧,世家的子弟難得聚在一起。若不是這種機會,你我相聚可知是何時?”

  王景德微微點頭,他自然知道袁安懷的心性,便不再多問此事,低聲說道,“你方從巴蜀之地來安都,想來北方與狼奴族戰(zhàn)事所知不多??上г蹅兇趧e院,全然是個瞎子聾子。”

  聽到談及戰(zhàn)事,袁安懷亦壓低聲音說道,“只聽聞北方戰(zhàn)事不利,具體如何真不知曉。還有,此處人多眼雜,咱們必得謹言慎行,還是談些風花雪月妥當?!?p>  “此處人多眼雜,難道別院不是如此?”王景德苦笑道,“罷了,吃酒吃酒!”

  二人又談起往日游歷山川,所見奇聞,談笑甚歡。

  彭雪柔與自家兄弟說了幾句話,就出了隔間去王倩盼那邊。正路過樓梯,只見一行異裝人上樓,彭雪柔默默靠著倚欄桿,低著頭,讓他們過去。

  他們身材魁梧有力,卻顯得有些蠻橫,令人有些膽怯。

  “姑娘別害怕,我們只是長得兇了些。”這時,那一行人中年紀最輕的男子走到彭雪柔跟前,溫聲說道。

  彭雪柔見有人與自己說話,一時詫異,仰起頭看著眼前之人。

  她這微微仰頭,那男子幾乎是目不轉睛,眼前的女子只見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又弱柳扶風,甚是惹人憐愛。陌生男子笑著說道,“姑娘,你長得真好看,比我們那里所有女人都好看!”

  彭雪柔看了他一眼,只知道他那幅眉眼生得極好,可聽著他這話,實在是有些害怕,連忙低下頭,“公子說笑了?!闭f完連忙離去。

  那男子還在失神之中,身旁人用外族之語說了些什么,他才收回目光,跟隨著他們一起上了隆安酒樓三樓。

  王倩盼在隔間正與王景云談起方才見著的那位袁家六爺袁安懷,說他是袁家最小的兒子,又是安妃的親弟,深得家中長輩疼愛,反而養(yǎng)成有些不羈的性子,但是也未曾聽過他仗勢欺人囂張跋扈的亂紀之事,可見還算是可交之人。

  這時,有人掀開簾布入內(nèi),原是彭雪柔。

  王倩盼起身,將她迎著坐下,“秋深寒氣起,你向來身子不好,應當多穿些衣裳?!?p>  “說來也奇怪,以往我是最怕寒氣的,今年入秋之后反倒還好,倒也沒有浪費那些補品藥方。”彭雪柔環(huán)顧一周,說道,“怎的不見你二哥?”

  一旁的王景云忍著笑意,給彭雪柔倒了杯茶,“許是給你尋根除你寒癥的藥方去了?!迸硌┤嵋娝绦?,臉色微紅,別過臉去,“表哥笑話我!”

  王倩盼拍了一下王景云,“你別拿雪柔妹妹打趣,你知道她是個臉皮最薄的!”

  王景云一臉無辜。

  倒是彭雪柔臉上的紅暈更甚,拿著手帕捂著臉,“表姐也拿我打趣!”

  王倩盼一臉無辜。

  “對了,方才我瞧見有人上了三樓,見衣著打扮不似我朝之人,便多瞧了幾眼?!迸硌┤犸嬃瞬瑁﹂e扯別的話。

  “三樓?”王倩盼與王景云對視一眼,王景云起身掀開簾布,三樓卻是大門緊閉,不見人,于是又坐回。

  “這隆安酒樓并非尋常酒樓,能登三樓之人絕非尋常之輩?!蓖蹙霸普?,“你將你看到的細細說給我聽。”

  彭雪柔向來心思聰慧,過目不忘,不過匆匆?guī)籽?,便將那幾人樣貌以及身著裝扮全然記住,就連那幾人腳底長皮靴的圖文都細細說來,罷了,彭雪柔問道,“你們懷疑他們是狼奴族?”

  “北方外族并非只有狼奴族,僅靠衣著裝扮去斷定不足為信?!蓖蹙霸泼碱^緊鎖。

  王倩盼思索片刻,緩緩道,“可是他們靴子上老鷹騰圖是狼奴族金親王的標志,其他異族旁人怎會用?金親王近年來羽翼豐滿,早已成為狼奴族最強大的部落。”

  彭雪柔道,“我朝正與狼奴族前線廝殺,他們怎會來安都?更何況今日隆安酒樓詩畫之宴來的皆是名流之士,不乏一腔熱血男兒,他們不擔憂?”

  “向來兩兵交戰(zhàn)不斬來使?!蓖踬慌握f道,“他們?yōu)楹蝸戆捕??他們直登三樓,想來是有人邀約。哥哥,你說會是誰?”說著便望著王景云。

  王景云思索,低聲道,“若是世家之人邀約,絕不會在安都,更不會在今日的隆安酒樓。能與狼奴族來使會面的,可能是晉王?!?p>  王倩盼點點頭,握著彭雪柔的手道,“我總有些擔心,今日怕不是尋常日子,不如你先回別院,不要沾惹這些是非?!?p>  王景云自是同意。

  倒是彭雪柔笑道,“盼姐姐不必擔心我。既然知道今日熱鬧,咱們就行事低調(diào)些,不出那風頭便是。”

  三人皆同意。

  可是樓下還有兩位吃酒正痛快的公子哥,王景德與袁安懷,他們兩位,許是不知道低調(diào)二字如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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