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樂正歡,帝王便攜王后大駕,免了眾人之禮。
“靈東,今日之后你便是清嫣的夫君,需得對清嫣好,不然不說晉王,就是孤,也不輕饒你!”帝王端起酒杯,對著謝靈東說笑道,隨即飲了酒。
謝靈東亦端起酒杯,說道,“微臣與清嫣,必然學(xué)王上王后,夫妻舉案齊眉?!闭f完亦飲酒。
王后此刻的笑意才更甚。
后宮之中,迷人眼的花花草草再多,可自己終究是王后。長公主大婚,王上也只能與自己前來,方是正道。央妃就算有孕,又是恒氏之女,也沒有資格赴宴。
帝王與王后并不久留,只喝了幾杯酒,便回宮。
謝靈東又與朝中大臣、名流之輩、同齡之人皆飲酒。旁人見他來著不懼,卻也不敢多灌他酒,畢竟此刻還坐在洞房等著的,是當朝長公主,金枝玉葉。
等回到洞房時,謝靈東已經(jīng)有醉意,由下人扶著進洞房。
待眾人散后,謝靈東用木稱挑起清嫣的紅蓋頭,這時清嫣看到謝靈東已有醉意,便起身想給他倒杯水。
謝靈東一把拉住她,“別走,別走......”
清嫣心頭一軟,他在自己面前永遠是得體的淺笑,翩翩公子的模樣,今日才知道他也會挽留。于是握著謝靈東的手,說道,“我不走,我給你倒杯水。”
“真的不走么?”謝靈東微微歪著頭,說道。
“不走,你放心?!鼻彐痰椭^,淺笑道,“你我已是夫妻,我怎會走呢?”
“不走......好......”謝靈東聽到這話,終于咧嘴笑了,忽然又緊緊握住清嫣的手,“你真的不在乎他?”
清嫣一愣,眉頭一皺,“他是誰?”
這時的謝靈東似乎清醒了些,望著清嫣淺笑道,“你還和喝醉酒的人較真?!?p> “有句話不是叫做酒后吐真言么?”清嫣坐回床上,故意噘著嘴,側(cè)過身說道。
謝靈東淺笑,將清嫣的肩掰過來,說道,“我聽人說,你仰慕過一個少年。”
“哪有?”清嫣一愣,說道,“是誰?誰說的?說我仰慕誰?”
“別人悄悄告訴我,說是有這樣一個傳言?!敝x靈東笑道,“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清嫣正色道,“你是我唯一喜歡的人。”
謝靈東摸了摸她的頭,“好,那我以后再也不提。想來是安都城中有不少人仰慕你,卻不敢說出來,故意編排這些話,讓我吃醋罷了。不過日后,我不再提起此話?!?p> 清嫣又起身給謝靈東倒些水喝,心里想著如此子虛烏有的事情,究竟是誰亂說。而倚在床上的謝靈東微微揉著自己發(fā)疼的額頭,今日的酒是過量了些,竟然讓自己胡言亂語起來。好在清嫣心思單純,不曾疑心。
望著紅燭高燒,清嫣眼角的笑意便是瞞不住。
“一天都沒怎么進食,你倒不餓?”謝靈東給清嫣盛了一碗粥,“夜里吃些粥會舒服些?!?p> 清嫣笑道,“說來今日的確是折騰,一大早就起來更衣,到此刻夜里,咱們才能安靜的坐在一起說說話?!闭f著便接過粥,吃了幾口。
謝靈東又夾了一點配菜,給清嫣。
“你剛才喝了那樣多酒,也吃點粥吧。”清嫣也替謝靈東盛了一碗粥。
瞧著滿滿一碗的粥,謝靈東微微淺笑,也接了過來。
“今日你我大婚,姐姐沒有來,你很失望吧?”清嫣說著,又道,“那禮部尚書年紀大了,實在迂腐?!?p> 謝靈東低頭一笑,“既然是禮部親自主事,禮部尚書自然萬事小心,要講究好意頭。”
“等你得空,咱們?nèi)タ垂媚负徒憬?,可好?”清嫣拉著謝靈東的手,說道。
謝靈東吃了一口粥,說道,“后天和親之人就要從安都出發(fā),再過幾日,考舉便要試行。暫時不得空,不過不礙事,她們不會介意。”
其實謝靈東心里清楚,姐姐也就罷了,姑母對自己必然是有所怨言,上次前去也是稱病不見。
再加上姑母雖然讓王景青納秋娘為妾,保全她肚子里謝家的血脈,但是此事終究危險,若太多人知曉,難免會遇到見過秋娘的人,那時便是大罪。因此,還是不要帶著清嫣去姑母姐姐那邊為好。
清嫣望著謝靈東微微失神,便撐著腦袋,“靈東,日后我就是你妻子,你的家人。你有任何話都可以與我講,我不想你為難自己,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自己承受著?!?p> “你多心了,我沒有委屈和難過?!敝x靈東淺笑,伸手摸了摸清嫣的臉,“你真美。”
清嫣紅著臉低下頭,“女為悅己者容,你若喜歡,日后我便為你紅裝?!?p> 謝靈東被她逗得一樂,看著她淺笑。
“靈東,日后公主府就是咱們兩的家。我雖然不太懂得如何掌家,但是我會慢慢學(xué),你放心?!鼻彐陶f道,“等你每天忙完王兄交代的事情,回到家,我就在,也備好了飯菜,還會熱好酒。一年二十四節(jié)氣,次次有我?!?p> 聽著清嫣如此說,謝靈東心頭一動。
眼前的女子自小被疼愛,因此有著溫和的善良,毫無城府心機。但是謝靈東自幼父母雙亡,與姐姐在大伯家里長大,雖衣食無憂,可也沒有更多的愛惜。他自小就學(xué)會自己承擔,不給旁人添麻煩,也不想旁人麻煩自己。
后來在王倩盼跟前,才能漏出疲倦之色,才能直言自己的野心抱負。旁人眼里,謝靈東一直是得體淺笑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只有王倩盼知道他的缺陷,他的野心,他的算計。
謝靈東突然生出一絲歉意,對清嫣。
她這樣天真善良的女子,原本該有燦爛幸福的一生。若她知道,謝靈東是為了能夠借助她長公主的身份,借助晉王的權(quán)威,是為自己出人頭地,不知作何感想。
謝靈東知道,自己在利用她對自己的情感。
可世間太多事情不能太認真,也算不得誰虧欠誰。謝家宗門數(shù)十人,難道人人罪無可赦?就因為是自己的出生、自己的姓氏,所以滿門獲罪。這是帝王之家欠謝家的,所以利用清嫣的感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謝靈東如此想著,內(nèi)心才稍稍安穩(wěn)下來。
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謝靈東的知道,身為謝家子嗣,在這安都之中,若無雷厲手段不足以自保,更別說重振謝家。
兒女情長之事,自己本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