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理站在巷子口來回踱步,不一會兒就見到姐姐沈文佳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走吧?!?p> 滿心好奇的沈理回頭看了一眼,那莽漢原本是袒胸露背,此刻癱坐在巷子一側(cè),甚至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而臉上都是被摔打的傷痕,想來沒有半月是沒辦法痊愈,而地上竟然還有些微的血跡。
“姐姐,我越來越佩服你了!”沈理瞪著眼,十分欽佩。他甚至下定決心,等自己長大些也要為民除害,在巷子里揍那些宵小之輩,簡直不要太俠氣!
沈文佳看著這莫名興奮的沈理,便知道他以為自己是為民除害而仗義出手,其實(shí)她只是心情郁悶,正好來了個挑事不長眼的家伙,順手就收拾了。但是沈文佳并不想多言語,只繼續(xù)向府里的方向走去。
剛回到府中,沈理還沒有溜進(jìn)去,就被端坐在正堂的沈夫人抓個正著,只見沈夫人端著茶杯,微微抬頭。
“去哪里了?”夫人冷眼盯著沈理,沈理即刻就乖乖站好。
沈文佳亦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文佳,對著沈理說道,“娘說過多少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怎么就不聽呢?你才多大,她就敢?guī)闳ゾ茦浅跃?,日后還有什么事她不敢做?還敢去隆安酒樓赴宴,什么棋局之宴比試,她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將一眾男子比下去。”
“娘,你不知道,姐姐的確是很厲害,那些敗在姐姐手下的人都心服口服。娘,您是沒有去,去了話您一定會因為姐姐奪魁而高興的!”沈理看了一眼沈文佳,說道。
“你還叫她姐姐,你爹都快被她這個不孝女氣死。”沈夫人看著沈文佳,說道,“尋常家的女兒,學(xué)些女紅,琴棋書畫學(xué)些也是雅興。你瞧瞧你,偏喜歡些刀呀劍呀,實(shí)在是不成體統(tǒng)。還敢在宴會中與男子比試,實(shí)在是傷風(fēng)敗俗。從今日起,你閉門思過,不準(zhǔn)離開府內(nèi)一步?!?p> 沈夫人瞧著沈文佳越發(fā)長大,眉眼處越似她親娘,心中的怒氣更甚。但是沈夫人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自然不會將上輩恩怨?fàn)砍兜酵磔吷砩希皇且屔蚍蛉舜葠蹖Υ莻€人的女兒,實(shí)在是違心。
當(dāng)年,沈夫人剛剛嫁到沈府,府中老夫人尚在。沈夫人新為人婦,盡心伺候老夫人,殫心竭慮,從不曾有怨言。而老夫人身邊有個小丫鬟,伶牙俐齒很是討老夫人歡心。
沈夫人只覺得無論自己怎么做,老夫人似乎總是不太滿意。而將這些事情說給自己夫君聽,夫君卻是從不過問內(nèi)院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許是由于沈夫人一再容忍,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更加得意。
每日天未亮,沈夫人就要親自煮粥端過來服侍老夫人用早膳,時常由于太早只能站在門口等著。沈夫人曾說既然每日都在外頭等著,不如以后就晚點(diǎn)來,這樣粥也會熱乎些。但是那小丫鬟說老夫人起床洗漱時辰不定,還是早些在外頭候著。于是沈夫人便每日早早外外頭候著。有時候等的時間太久,粥有些涼了,小丫鬟又會在老夫人跟前煽風(fēng)點(diǎn)火,說夫人金枝玉葉許是做不來這些粗活,粥都涼了。
初為人婦的沈夫人如何是善于偽裝的小丫鬟的對手,于是明里暗里吃了不少苦頭。
后來,老夫人將這小丫鬟指給老爺為妾。
再后來,那位妾室就有了身孕。那個時候,沈夫人一直無所出,老夫人自然更加疼愛那個跟隨自己數(shù)年的小丫鬟。于是,沈夫人雖然是正室夫人,可是府里的人及其會看眼色,都一味的向那位妾室獻(xiàn)殷勤,反而忽視正室夫人這邊。
沈夫人只恨自己無所出,除了每日偷偷抹淚,只得默默忍受。
所以沈夫人從小對沈文佳不聞不問,平日里也不想見到她,就是因為會想起那段百般委屈卻無處訴說的日子。沈夫人自認(rèn)不是高尚慈愛之人,所以沒辦法沒有成見的對待沈文佳。但是自己也不是惡毒婦人,從而苛待沈文佳。說到底,上輩人的恩怨,不應(yīng)當(dāng)牽扯到晚輩。
原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但是隨著沈文佳越發(fā)出眾,老爺對沈文佳越發(fā)重視,言語之中甚至有意責(zé)備自己身為正室夫人,不曾善待庶女。
沈夫人不覺得自己有錯,當(dāng)初妾室欺壓正室,自己的百般委屈無人訴說,這些年自己雖然不曾對沈文佳用心,但是絕沒有下手害過她。難道只有以德報怨,才算正室的修養(yǎng)?沈夫人自認(rèn)做不到。
沈夫人想到陳年往事,一時有些恍惚。
“夫人,這句傷風(fēng)敗俗實(shí)在不敢茍同。自古以來,閑人雅士之宴,女子赴宴也是常事,怎的就因為我奪魁,就變成了傷風(fēng)敗俗?”沈文佳沒有再一味的低頭忍耐,而是直言心中所想。
“你伶牙俐齒,善于狡辯,我不與你爭論?!鄙蚍蛉死溲缘溃敖袢掌?,你不準(zhǔn)離開府里?!?p> 此后幾日,沈文佳一直在府里,就連自己西北角落廂房都不出。
直到帝王從天壇祈福歸來,身為親兵首領(lǐng)的李云和長公主清嫣,自然是同行歸來。
帝王得知兵部尚書之女沈文佳奪得棋局之宴的魁首,笑著稱贊其驍勇之勢,大賞。
兵部尚書沈大人一直不安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清嫣得知這個消息,連忙就從晉王府驅(qū)馬車來到沈府。沈家家奴自然認(rèn)識長公主清嫣,不敢攔,一路稟告給沈夫人,一路迎著長公主去西北廂房。
當(dāng)清嫣知道因為沈文佳在棋局之宴中奪魁,卻被禁足,十分氣憤,“實(shí)在是豈有此理,皇兄都對你大為贊賞,誰人敢不服!”
沈文佳倒是并不在乎禁足一事,因為她這些日子都要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到底能不能憑借自身之力,保家衛(wèi)國,假如這件事會讓爹爹生氣,自己是否還是會堅持這種想法。
“清嫣,你說女子能上沙場嗎?”沈文佳問道。
“其實(shí)保家衛(wèi)國不一定只有上沙場?!鼻彐膛c她相識數(shù)年,自然會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繼續(xù)說道,“聽聞東界鎮(zhèn)守將軍陳少言陳將軍,麾下有數(shù)名軍師,為他出謀劃策。我想,以你的智慧,可以做軍師呀!”
“東界......”沈文佳低聲念道,“東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