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還沒有放棄尋找解決問題的曙光,她想了想,又跑了房子所在地的居委會,由著居委會的幾個阿姨出面去調(diào)解了不下四五次。
劉綢那廂,卻堅持要吳麗娟先道歉,再談房子的事情。這樣一來,事情一度又陷入了僵局里。而程程呢,因為連日的奔波和疲乏,一下就跟著發(fā)起高燒來。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卻悄然出現(xiàn)了一個轉(zhuǎn)機(jī)。
一向心高氣傲的吳麗娟,竟然出乎意料的把這件事情給應(yīng)了下來。
在看到柳程程和養(yǎng)老院的幾個老伙計,為了自個的事情,不厭其煩、忙前忙后跑著的時候,甚至程程還病著了,吳麗娟心下自然是十分的感動。她這顆心,就是石頭做的,那這會也給捂熱了。
因而,她這才決定拋開面子,預(yù)備自己獨立面對這件棘手又難纏的事兒。
當(dāng)劉綢再次出現(xiàn)在天馬養(yǎng)老院的會客廳的時候,里頭等著她的,卻只有吳麗娟和陶斯甬兩個人。
乍一看,她還有些不可置信的左顧右盼了一陣,直到確確實實沒看到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這才跟著吐了口氣。
上一次的場面,劉綢也是見怕了的。眼見屋里就她們?nèi)齻€人,倒是心下也跟著放松一些。
“今天約你來這兒之前,我想過是不是要喊上你三舅。想想,若是你家中長輩在場,有些話倒是也不好說了。這不,我請了養(yǎng)老院里最持重的老陶來做這個見證人。他見過大世面,也不是個多嘴的人,你盡管可以放心。”吳麗娟一面說,一面摘下了墨鏡。
陶斯甬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對著劉綢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劉綢轉(zhuǎn)過身來,就瞧見吳麗娟的眼角有一道淡紅色的疤痕,想來是前次見面的時候,掐架掐出來的。
劉綢避開了吳麗娟注視的目光,含糊著道:“今兒個我既然來了,那么不妨把事情再攤開說一說??墒沁@也是有條件的,你必須……”
“對不起,”吳麗娟率先開了口,低聲說道,“上次的事情,是我沖動了。既然要商量事情,自然是要好好談的?!?p> 劉綢微微愣住,眼瞼上的睫毛不經(jīng)意的顫了顫,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個潑辣的吳麗娟,竟然還有服軟的一天。
“咳……既然你道歉了,那么咱們言歸正傳吧。我先說了,這房子的事情,我是不會讓步的。”劉綢抬起頭來,觸到了吳麗娟的眼睛,她很快低下頭去,裝作不以為意的模樣道。
吳麗娟轉(zhuǎn)頭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陶斯甬,似是要尋求他的幫助。陶斯甬不過略略點了點頭,給她予眼神的鼓勵。
吳麗娟心下會意,自己的事情,到底還得自個親自去談才好。她起了身來,走到一旁的櫥柜邊上,替劉綢親自斟了一杯熱的大紅袍。熱騰騰的煙氣飄著,屋內(nèi)瞬間濃香四溢。
“從前,我和老葉還在一塊的時候,他總是說我,什么事兒都窮講究。就好像這喝茶吧,他喝茶葉碎末也是沒有二話的??晌揖筒灰粯恿?,就得喝這武夷山的大紅袍才行,”吳麗娟一面說著,一面將茶杯放在碟子里,推到了劉綢跟前,“他是個糙人,我很清楚的。倒是虧得你,真心實意待他這些年。”
劉綢皺起眉頭:“先前,人人都說我嫁給葉琮,那是圖他的錢,要不然,憑什么跟著一個半百的人呢?可笑的是,迄今唯一說我待他好的人,卻是你這個死對頭。這話聽著,可真是諷刺呀……”
吳麗娟自顧著低頭先啜了口茶,而后深深的舒了口氣:“吃的也不是人參鮑魚,不過就是那點粗茶淡飯,圖錢……能圖到幾個錢呢?我最了解他的為人了,摳門得很,也虧得你不嫌棄?!?p> 聞言,劉綢突然笑出聲來,而后瞬間濡濕了眼眶。
她抬起頭來,揩了揩眼角,沙著嗓子說道:“我當(dāng)初就是瞎了眼睛,才答應(yīng)嫁給他的。呵,想想也是不可思議,頭天還跟我說要一塊去游泳鍛煉呢,夜里竟然就突然死了…….我是當(dāng)真一點心理準(zhǔn)備也有沒有的……糟老頭子實在是壞得很吶?!?p> 陶斯甬坐在會客廳的角落里,轉(zhuǎn)頭遙遙望著窗外。太陽沖破了烏云,天空亮得好像燒著了一般。連著下了許多日的雨,這會總算是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