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溪樓里,胡光遠跟希靈的關系是否密切陳悠然還不太確定,他只知道胡光遠去臨溪樓的時候特地約了希靈,而安嬤嬤還專門將希靈從暗室中放出來接待胡光遠。
是不是胡光遠能給臨溪樓帶來重要的情報,還是…胡光遠和臨溪樓有合作?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充斥著陳悠然的大腦,剪不斷理還亂,又不能將自己所見所想說出來,這真是…
“干嘛呢!”旗吉不知道從哪里折下一小節(jié)樹枝,敲了敲陳悠然的肩頭:“干嘛呢,豐將軍不是讓你扎馬嗎?”
“您不是要帶我去地牢看看嗎?”陳悠然茫然反問。
“是,我是說了??赡闶遣皇菦]看到陳謹行瞪著我的眼神?所以別急著去地牢,你也算是第一天來錦衣衛(wèi),跟著就去地牢,寓意不好。我先跟你聊聊。”旗吉看了看太陽,伸手一揚將自己外袍扯了下來,丟在院子角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這地兒也不知道多久沒人坐過了,你來站在石凳上扎馬?!?p> 陳悠然單單是按照旗吉的要求扎好馬步就出了一身汗,倒是旗吉,平日里都穿著寬大的衣袍,陳悠然完全沒想到旗吉的手臂看起來爆發(fā)力很強,細細一想似乎才想到旗吉一個外邦人來到長安,若想好好活下去,那自保的實力肯定是要有的。
不自覺又覺得旗吉有點可憐。
“胡光遠剛從洛陽回來,此行聲勢浩大你可知道他去做什么?”旗吉將小樹枝在陳悠然眼前揮了揮:“你若是再走神,我可就不客氣了。”
“洛陽旱情突發(fā),胡光遠一夜的時間便出現(xiàn)在了洛陽,安撫百姓?!标愑迫宦f道,微微動了動腿,有些酸困。
“你說得對?!逼旒c頭,毫不猶豫說道:“他還帶了皇上口諭,薄賦斂,以利民生,并且當天派了輕騎去各散州下面?zhèn)髟?,僅僅用了一天時間便將事情處理得干干凈凈,甚至還替謹行找到了他弟弟的尸體,這簡直就是神人現(xiàn)世!”
陳悠然眨了眨眼睛,注意力大部分放在旗吉身上,看樣子旗吉似乎有點不太喜歡胡光遠,但他也并未多言,只是靜靜聽著。
“后來我就查了一下,胡光遠早在旱情突發(fā)的前半月突然開始準備出發(fā)去洛陽,只是碰巧在那天出現(xiàn)了。我想到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胡光遠的確是早早就出發(fā)去了洛陽,或許他身有專責,兼為巡撫,而旱情突發(fā)說不定只是胡光遠在路上就偶然遇到的,為了避免百姓造反,胡光遠當即差人入宮面圣請了道口諭。第二種,或許根本就沒有旱災,胡光遠聲稱突發(fā)旱災,說不定只是一個借口,一個掩飾自己要做一件大事的借口。而無論那種可能,最后都有一處重合的地方,胡光遠去洛陽謀事,這件事只能在不見光的情況下做?!逼旒臉渲υ谑郎蟿澚藥椎?,說完抬頭看了看陳悠然:“站不穩(wěn)了?那你猜猜,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陳悠然腳下一閃,整個人都往后栽去,只見身邊影子一閃,旗吉已經(jīng)用左手托住了他的后背,輕聲訓道:“不過了是換了個法子扎馬,還站不穩(wěn)了?”
陳悠然苦笑,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只用前半個腳掌站在石凳上扎馬,而后半個腳掌都是凌空的。只能又一次踩上石凳,等著旗吉坐下才開口說話:“旱災,久旱成災。若是我查,我會先看看洛陽有沒有大旱的折子遞上來,若沒有那么洛陽的旱災說明可能是胡光遠徇私舞弊之嫌,除非當?shù)氐闹膺h狼狽為奸,那可就是知情不報,最后遭殃的是老百姓。若是久旱逢甘霖,一場大雨到了災情也就解了,可我讀書時看過‘蝗隨旱生’,若真發(fā)展成蝗災,那百姓一年顆粒無收!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派人去一趟洛陽!”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僅僅是個風月場里的小倌?”旗吉淡淡笑了:“我看你恨胡光遠恨得緊,可倒是更關注黎民百姓,看來謹行刻意栽培你也有他的道理?!?p> “那還等什么?我去告訴豐將軍?!标愑迫徽f著就要下地。
“哎!”旗吉抬手用樹枝指了指陳悠然:“站穩(wěn),你覺得你想得到的,他們兩個久經(jīng)沙場的會想不到嗎?”
不等陳悠然站穩(wěn),旗吉繼續(xù)說道:“農(nóng)民便饑民,饑民變?yōu)拿?,災民變流民,流民變暴民。最后以暴制暴,受苦的還是老百姓。但是你換個思路,紙里包不住火,你說胡光遠怎么就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當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騙圣旨,或者說造謠?”
“為什么?”陳悠然茫然。
“因為胡光遠知道陳謹行會回來任職錦衣衛(wèi)指揮使,他了解陳信厚大人,也相信陳信厚大人教出來的兒子,而且在洛陽遠道請旨那招就是跟陳信厚大人學的,陳信厚大人教他事緩從圓,事急從權。然后這招被胡光遠拿出來對付謹行了,現(xiàn)在謹行派了幾個人前去洛陽各地收集情報,來來回回也得半月有余。”旗吉說道。
“所以旗吉大人跟我說這個的意思是希望我收集些臨溪樓的情報?”陳悠然問,他忽然想起自己看到臨溪樓里寫著胡光遠五月廿二回都城的情報。
“聰明?!?p> 陳悠然不說話了。
“你看啊,我跟陳謹行其實就是普通朋友,但是我還挺欣賞你的,我?guī)湍闶强丛陉愔斝械拿孀?,但是我也會看你的面子上去幫陳謹行,大家都是相互幫助。我一個樓蘭來的蠱師都開始幫助你們了,你們難道不對我感恩戴德嗎?”旗吉湊近了陳悠然,那雙精明的眼睛一瞇,眼看著陳悠然又一次要栽下去了,這次卻無動于衷。
陳悠然做好了準備摔個跟頭,跟著整個人就被托了起來,側(cè)目就瞧見陳謹行嚴肅的目光。
“練功都不認真?!标愔斝袊烂C訓了一句。
陳悠然往后退了一步,想著是不是剛剛跟旗吉的對話都被陳謹行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