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都不用教,那些招數(shù)都刻在他腦子里,所以即便是一根竹竿也被陳悠然揮得虎虎生威,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即便再懷念也只打出陳謹行教給他的,若是被旁人看去,要說不清了。
竹竿的手感已經(jīng)被陳悠然抓得圓滑了不少,少年將竹竿在手里挽了個花,坐在石桌前茫然地盯著門口,雖然手里有洛陽知縣董思遠的折子,但是線索已經(jīng)斷了,他現(xiàn)在查什么都費勁。要防著臨溪樓還要避開兄長,而且容察態(tài)度也不對勁,他總不能去天牢找他父親促膝長談,或是去找他舅舅吧…
舅舅?
陳悠然手指敲了敲石桌桌面,勾了勾唇角。鹿九跟著出現(xiàn)在門口:“主子,剛剛陳將軍來過了?”
“嗯?”陳悠然看著鹿九,又看了看門口:“你看到陳將軍了?”
“看到了,這校場也不路過哪里,我以為是過來尋主子的?!甭咕艑腩w西瓜放在陳悠然面前,中間還有個木勺:“有一年鹿九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就見幾個公子哥是這樣的吃法,每人抱著半顆西瓜,吃起來很開心?!?p> 陳悠然以前在家的時候也這么吃過,真沒覺得哪里就開心了,但還是拿起木勺將中間那口最甜的繞了個圈挖出來小口吃了,然后將西瓜朝前面一推:“你吃?!?p> 鹿九忽然怯生生地笑了,還有些靦腆,聽主子第二次吩咐他就坐下了,剛剛外出的時候他還思考片刻,一邊拿著木勺吃瓜還一邊說道:“主子,我剛想了想,最近都城中發(fā)生的事情繁多,但是與您有關(guān)的也有兩件,容察公子好像跟家里鬧翻了,最近住在外面。還有就是,聽說有人上奏皇上,河南布政使黎世修大人教唆洛陽知縣董思遠斷百姓糧食,如若不是胡光遠大人的遠見和陳謹行將軍的出手及時,那洛陽百姓可能要遭殃了?!?p> 陳悠然聽著聽著就笑了:“哼,好一個道貌岸然的胡光遠!”
“主子?”鹿九放下木勺慢慢起身,陳悠然看起來很生氣。
“容察住在哪里?你去查清楚,今晚我去找他,你就在錦衣衛(wèi)等我?!标愑迫焕淅湔f道:“你就在錦衣衛(wèi)等我回來,嗯?”
不等鹿九回應(yīng)陳悠然就已經(jīng)離開了院子,順著離開錦衣衛(wèi)朝陳府去,從胡光遠出現(xiàn)在過臨溪樓,出現(xiàn)在希靈的屋子里,陳悠然就下意識不太信任鹿九了,雖然鹿九從未讓他失望過,但臨溪樓畢竟不是家。
進了陳府,陳悠然愈發(fā)輕車熟路了,院兒里的小廝也會客客氣氣跟他打個招呼,跟以前一樣。陳悠然在會客廳里找到母親的時候見人正捧著一陶瓷壇子揀茶,少年慢慢走近:“見過陶夫人?!?p> “林西來啦,坐,坐下?!碧沼逞┹p聲招呼著,臉色看起來有些悲戚,陳悠然不說就靜靜坐在旁邊陪著,過了有一陣子陶映雪似乎才回神過來一樣帶了歉意地笑笑:“皇后千秋,按禮來說不可操辦悠然的事情,這馬上頭七,也不知道這孩子怎么樣了。”
陳悠然輕輕咬起銀牙,腦子嗡嗡開始響,還有些發(fā)暈,起身原地跪了:“還請?zhí)辗蛉苏渲厣眢w,悠然公子若是有知自會理解,請您保重身體?!?p> 陶映雪慢慢點點頭,明顯不會因為一句話就真的不難過,只是收斂了些傷感的情緒起身扶起陳悠然:“來陳府是有事嗎?”
“有?!标愑迫稽c頭:“聽聞陳將軍有意請?zhí)招抻来笕藥兔⑽規(guī)е翆m中于皇子一起習課,我本不愿。所以想見見悠然的舅舅,陶修永大人?!?p> “這自是不難,只是他最近很忙,你說個日子,我告知他?!碧沼逞┞f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謹行跟你說的事情你不愿意答應(yīng),直接回絕便是,你是悠然的好友,無論他有意栽培你或者防備你,你都不需要顧及太多和悠然的感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你與悠然是好友又能常來陳府我便心滿意足了?!?p> 陳悠然愣了愣,心想母親竟然知道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太對付,還告訴他要學會反擊,這…
“多謝夫人提點?!标愑迫恢x道:“我答應(yīng)過悠然公子要照顧您的,所以也會快快想辦法處理好悠然公子的案子。只是洛陽此行這線索就斷了,現(xiàn)在無從著手,讓我心底有些發(fā)慌?!?p> “這都城啊有一張巨大的關(guān)系利益網(wǎng),有時候你根本分析不出誰與誰是敵是友,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你要查悠然的事情我自是不會阻攔,但是你準備直直查一條蛛絲的話可能很難,你會覺得茫然無措舉目無親,因為就現(xiàn)狀而言,每個人都不愿意插手陳家的事情,就連悠然的父親都沒有良策。很多事情之間都有盤根錯節(jié)的聯(lián)系,你看到的表面,說不定有許多都是假象?!碧沼逞┛粗@孩子的無助便覺得心疼,更是不愿意讓由于單純而丟了小兒子性命的事情發(fā)生在這孩子身上,狠了狠心:“如果你真準備做下去,那你要學會摸索這張巨大的蛛網(wǎng),利用手里的資源,拉別人下水讓別人替你做事,時間一長你就會發(fā)現(xiàn),牽一發(fā)而頭為之動,拔一毛而身為之變,你的一個決定可能會引起動蕩?!?p> 陳悠然呆在原地,無論是生前的母親還是現(xiàn)在陶夫人,他都從沒有聽到過這種話。
陶映雪看著眼前孩子一片茫然的樣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以前壓著悠然,不讓他成長,不讓他有危險,卻疏忽了一點,我即便是護,也不能護他一生,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自強。”
陳悠然才點頭,就聽到母親又同他說:“你年紀尚小,就像你今日想見悠然的舅舅,若單單只是入宮習課一事,那你應(yīng)該找我,因為你知道我只需跟謹行說一句就好了,但你偏偏要找修永,那是不是說明你有事與他商議?”
“是?!标愑迫簧钌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