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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弄乾坤

第92章 外甥

戲子弄乾坤 何二狗i 2072 2019-09-04 18:30:59

  小外甥雖年幼,卻極聰明,姐姐雖十分寵溺,卻從未耽擱這孩子言行舉止方面的教育,倒是他自己一直不滿姐姐對小兒子的溺愛。

  當時姐姐就站在門外等他們,也不催促。像極了以前謹行被教訓時姐姐卻一心陪著他在書房溫書時的場景。

  姐姐不參與教育,卻無時不刻在以身作則地教育孩子。

  而林西此時跪在地上嘟著嘴的模樣,就特別像當年小外甥悠然嘟嘴解釋的模樣。

  “還不過來接著?”陶修永冷聲說道,算是默認林西起身。

  誰知陳悠然沒聽懂,只當舅舅嫌他沒眼色,跪著便準備行至人身前去接,卻聽舅舅輕斥:“起身來接!”

  “哦,哦!”陳悠然急忙點頭,也不知道舅舅的火氣從何而來,只得撐著起身,拍了拍膝前的細灰才雙手接過人手中的一只托盤。

  珍饈美味,洛陽旱情時宮中用度如何陳悠然不知道,但旱情剛過宮中就布置千秋禮,送來的午膳也是十分精致。這么一看,史書中記下的與民同苦倒像是作秀一般,真真比“何不食肉糜”還要下作。

  陶修永前幾日就讓陳謹行將林西在洛陽的一舉一動都細細說過,怎么會不知道這孩子怎么想的,但又想起剛才少年人跪地的姿勢,不由得語氣都放緩了不少:“天子既然貴為天子,必有其貴的道理。在百姓看來,如果他只有一碗救命的粥,他也會毫不猶豫將粥讓給已經(jīng)吃飽的天子,因為古往今來,天子是天,是拯救蒼生的。這種思想被傳承至今,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而我們要做的,并非是看民生疾苦就一定要跟著過苦日子。享受榮華富貴視為本事,不浪費糧食視為品質(zhì),你可以日日珍饈,但只需不浪費便可,不要將目光放在眼前的食物上,而要看問題的根本,如何解決老百姓食不果腹的問題?!?p>  陳悠然神色內(nèi)斂,但心里肯定是冷靜不下來的。他雖然身份是臨溪樓的小倌,可再生以來身邊人都對他極耐心,說是諄諄善誘也不為過。

  可是,憑什么?陳悠然從來不信天上掉餡餅。

  陳悠然有挺長時間沒跟舅舅坐在一起吃飯了,舅舅在朝中備受器重,雖然有自己的府邸但還是經(jīng)常住在陳府,跟父親母親總有說不完的話,他平常也很少能見到舅舅,通常他在外面忙完以后都是翻墻從最近的地方回家,根本不會有遇到舅舅的機會。

  倒是母親幾乎每晚都會過來看他是不是回來了。

  這會兒坐在延英殿跟舅舅一起吃飯還有些不真實感,陳悠然本身不是會看臉色的人,但是林西是,他也不得不看,所以雙手接過人遞來的碗都是小心躬身。

  陶修永沒有那么多講究,示意少年隨意之后就直接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你與悠然關系可好?”

  “好?!标愑迫稽c點頭,一副知無不言的樣子:“我與悠然公子結(jié)識于桃園齋,他待我也極禮貌?!?p>  “你們有住在一起過嗎?”陶修永又問。

  陳悠然驚呆了,瞪著眼睛搖頭,心想之前兄長便問過這樣的問題,是不是他裝模作樣時暴露了某些細節(jié):“悠然公子潔身自好,在下雖身在臨溪樓卻也獨善其身自命清高,從未與人有染,您大可放心。我們只是關系很好的朋友?!?p>  陶修永思考片刻還未動筷,見對面的少年也不敢動,只得拿了筷子吃下一口:“那又是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悠然的事情?”

  “悠然公子是我唯一的好友,我也是與悠然公子相識已久才知道他是陳府的孩子?!标愑迫婚_始正兒八經(jīng)地瞎扯:“陳謹行將軍也曾問過我這個問題,其實只是我看起來很閑,除去悠然公子的事也沒有別的可忙的,這才凸顯出我好像整日只研究悠然公子而碌碌無為。不過陶夫人與旗吉大人都曾教過我,說都城里的關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蛛網(wǎng),我若只盯著悠然公子這一條線的話就會目光狹隘,我若想發(fā)現(xiàn)更多有關悠然公子的事情就必須同樣鋪一張網(wǎng),一件一件事去尋找蛛絲馬跡,眼光短淺是斷不了悠然公子的案子的?!?p>  “你聽進去了?”陶修永反問。

  “嗯。”陳悠然用力點點頭。

  不過是個十八歲年紀的孩子便非要執(zhí)著于玩伴的死因,陶修永是怎么都想不開的,而且這個林西的身份又著實敏感,說要進錦衣衛(wèi)就搭上陳謹行的線,貿(mào)然被人帶上去洛陽的馬車就能想出渭水的法子,途中取水又足以說明這林西還的確是一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孩子,只是這腦中的學識和思維讓陶修永實在驚訝。

  就連他,都覺得這孩子像是站在外圍洞若觀火。

  但具體要說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陳悠然是喝了酒的,但是一直沒吃東西,這會兒看見吃的早就餓了,可他跟舅舅吃飯又極有規(guī)矩。以前在陳府幾乎就是愛吃什么夾什么,在這兒不同,一碗小米飯下肚,眼前的菜不過也才動了幾筷子。

  到他吃完看向舅舅的時候似乎才意識到,他把舅舅的主食給吃掉了。

  “陶大人…我…”

  “胡光遠的背景不容輕視,我一直沒有放棄調(diào)查,但是始終毫無所獲,這說明胡光遠身后有人替他處理爛攤子。”陶修永顧左而言他,目光看了看公文桌示意陳悠然:“提刑按察使手中上奏的折子是早年間的諫書,皇上也并非聽不得重話,提刑按察使能找出這種東西必然少不了布政使身邊的人幫忙,至于是誰現(xiàn)在還不清楚,誰都有可能。即便黎世修大人不在,那今夜該發(fā)生的事情還會發(fā)生,如果是你你怎么想?”

  這么大的問題拋出來,陳悠然的注意力也從主食上被引開了,聽舅舅話里的意思就是說這封折子皇上看過了,但沒到要革職的地步。這有些不符合胡光遠的作風,想他陳悠然是陳信厚的親兒子,陳信厚還曾指點過胡光遠,可胡光遠還不是照舊殺人不眨眼命人將他擊殺。

  是試探?

  陳悠然眨了眨眼睛看向舅舅,不確定地答道:“投石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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