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注意力是轉(zhuǎn)移不了的,陳悠然試過了,他嘗試想自己反省一下早上連續(xù)三次說了不禮貌的話,誰知軍棍落在脊背上的時候直接打斷的他的想法。
別說是打斷的他的想法,甚至就連他的骨頭都要被打斷了。
武山是放水的,放得明目張膽。段聰視而不見。陳悠然確實是有些難熬的。大概這種事情也是有技巧的吧,二十軍棍打在同一個位置就有一種重傷的意思,到時候可能一個小動作都會牽扯得陳悠然頭皮發(fā)麻。
打完之后跪在地上緩了半天,陳悠然才微微抬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淚花,誰知才一抬手就不由皺眉,感覺全身都生疼生疼的。
羅霜降扶著陳悠然一路去了北鎮(zhèn)撫司院兒里,許是惦記著豐文彥,所以直直朝豐文彥睡覺的屋子里去了。
豐文彥正看著關(guān)外的戰(zhàn)報,手里的公務(wù)都被陳謹(jǐn)行拿走了,他也只能看看戰(zhàn)報分析一下目前的情況。
“豐將軍!”羅霜降除了在陶修永面前有點害羞拘謹(jǐn)之外在其他地方都算是利落無比,托著陳悠然的手臂扶人坐到圓凳上,匆忙跟豐文彥解釋道:“陳將軍罰林西二十軍棍,段聰將軍已經(jīng)去拿藥箱了…”
“這么多?!必S文彥急忙起身走近:“我看看傷?!?p> 陳悠然依舊穿著那身稍微薄些的練功服,豐文彥走到陳悠然身后一看便知:“你這是穿著衣服的?”
羅霜降也不曾見誰挨過那軍棍,茫然點點頭:“是,一直都是穿著衣裳的。”
豐文彥站在陳悠然身后看人依舊干凈的衣料,無奈笑了笑:“這個武山,二十軍棍放水放成這樣,也不怕將軍知道?!?p> 陳悠然聽了,撇撇嘴不說話,抬頭看著羅霜降:“我們走吧,我在這北鎮(zhèn)副司院兒里呆不住?!?p> “嘖?!必S文彥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敲了敲陳悠然的頭頂:“你做什么了將軍要罰你?”
陳悠然還沒出聲,羅霜降便躬身道:“豐將軍,昨日林西在錦繡居住了一晚,誰知晨起時陶大人便在外面等著了,林西口不擇言惹怒了陶大人,只是…當(dāng)時我也在場,林西的話雖然有些啰嗦聒噪,但實在不至于惹陶大人生氣才是,霜降實在不解。”
“哦?”豐文彥又笑,慢慢走到陳悠然旁邊的圓凳上坐下,看著陳悠然,話卻是問羅霜降的:“讓我聽聽,他說什么了?”
羅霜降看向陳悠然,又看了看笑意吟吟的豐文彥:“若說林西言語冒失也都是因為我,我自小便知道陶修永大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跟著陶大人學(xué)些東西。林西從跟我認(rèn)識第一天開始便不停地在籌劃此事,每次只要有和陶大人見面的機(jī)會,林西都會帶著我,每次說話也都是提到我。今日更盛,同樣的一句話在陶大人面前說了三次,都在向陶大人舉薦我,希望陶大人可以收下我這個學(xué)生。”
陳悠然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不管羅霜就是如何解釋,也不管豐文彥一直盯著自己看,他滿腦子都是背上的疼,想忽視都忽視不了,舉著茶杯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疼得眉毛下意識挑起。
豐文彥細(xì)細(xì)想了一會兒,目光灼灼盯著陳悠然看,半晌后才問:“林西,你知道陶大人為何罰你二十軍棍嗎?”
“不知道?!标愑迫徽f得坦然,倒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我不是您,芝麻大個事情也能思考那么長時間,大夫都說您不好好休息思慮過度,您這般內(nèi)耗再強(qiáng)的身體也扛不住。至于陶大人,段將軍已經(jīng)說過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沒什么好說的也沒什么好想的。而且我看您的表情感覺武山將軍像是放水放了個黃河,我便更沒必要計較了,所以您也不用想那么多,先養(yǎng)好身體吧。”
這還是陳悠然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有點坦蕩好像還有點不禮貌,像是跟同齡人說話一樣。
豐文彥沒生氣,只是拿起茶壺又將陳悠然的茶杯填滿水,聽著陳悠然小聲嘟囔了一句“謝謝”,點點頭。
段聰動作很快,過來的時候拿了兩個藥瓶,進(jìn)門朝豐文彥行了一禮便走到陳悠然面前,吩咐道:“脫衣服?!?p> “我讓鹿九幫我上?!标愑迫徽f著朝段聰伸手,表示拒絕。
段聰也不多說,目光看向豐文彥。豐文彥無可奈何,搖搖頭笑著說道:“林西,聽話,段將軍處理這種外傷很擅長,順便我來看看武山是如何給你放了一條黃河的水的?!?p> 陳悠然沒覺得不好意思,林西的身體還有些纖瘦卻是沒有任何外傷的,就是看起來有些太弱了,若是上一世陳悠然的身體已經(jīng)能隱隱看得出力量感了。
小心翼翼在羅霜降的幫助下脫了練功服露出上半身,陳悠然感覺到身后人的笑意,不滿了:“我長這么大也沒人打過我,這是我受過最嚴(yán)重的傷了!”
“哦?”豐文彥篤定道:“那身子里的蠱蟲呢,涼州時將軍冤枉你的傷呢?”
豐文彥的語氣太過輕快,陳悠然心知豐文彥的心思,低聲說道:“蠱蟲我沒在意,涼州的事情我也沒記得了?!?p> 陳悠然忍不住疼,所以常常呼出一口氣的時候氣聲都是犯抖的,好在背對著豐文彥和羅霜降,緊緊咬合齒關(guān)的狼狽模樣只有陳悠然自己知道。
一個屋子四個人,最急的莫過于羅霜降,所以陳悠然趴在床上休息,豐文彥在另一邊的書桌前做事的事情,羅霜降就忍不住坐在床邊輕聲說道:“陳府的事情我看你交給我以后很淡定啊?!?p> 陳悠然也學(xué)著羅霜降的模樣刻意放低了聲音回應(yīng):“要是交給你都不放心,那還能交給誰呢?”
“昨日見過胡光遠(yuǎn)手下的人了,他特地說韋家有成熟的商線可以直接拿來用,字里行間都在替韋家說話,可能收了韋家什么好處。我說我要考慮一下?!绷_霜降壓低了聲音道:“胡光遠(yuǎn)昨天的態(tài)度太配合了,而且這人滴水不漏,實在不是善茬,我決定在錦衣衛(wèi)查一下韋家生意的通關(guān)文牒,看看他們所謂的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