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店小二萬人所言,老板娘確有真本事。金針刺穴,由手厥陰心包經(jīng)入手,毒血緩緩而下從指尖流出,眉目扭往一處的素芊芊這才展開舒顏,臉色恢復(fù)不少??障镌俅挝狗幫瑁@次是一顆白色的藥丸,只見他手托后背運(yùn)功一掌,素芊芊輕嘔一聲,又將藥丸吐出,包裹著余毒的白色藥丸漆黑無比,這樣的療毒手法時景辰平生第一次見到。
素芊芊睫毛微動,像是馬上要蘇醒,老板娘給到萬人一個眼色,另一張契約書呈上。就在素芊芊將醒未醒之時,黑紅的手指印已經(jīng)印在了那張賣身契約上。
“老板娘這是作甚?”時景辰問道,套了一個還不夠啊?
老板娘滿意的收好契約,笑著說道:“她的命是我救的,人自然是我的啦?”
時景辰奇道:“不是我以我自己作為交換,換得老板娘救她一命的嗎?”
“你值千金嗎?”老板娘諷刺道,“若非看到你有幾分男色,老娘才懶得搭理你呢?”說著并單眼眨眼拋媚眼。整這半天竟是老板娘看上了時景辰,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見男人面露為難,表情復(fù)雜,老板娘又道:“話說,你和這小丫頭什么關(guān)系?”還沒等時景辰回,她又接著道,“可別說什么沒有關(guān)系,你肯以自己做為交換來救她一命,定然關(guān)系不簡單??茨銈兡昙o(jì)輕輕的,不會是私奔出來的吧?”老板娘雙眼一亮,依舊沒有給時景辰講話的機(jī)會,繼而道,“罷了,我也懶得了解,往后你們可要保持距離,現(xiàn)在你是老板娘我的人!”說話間老板娘一手已搭在了時景辰肩上,臉也慢慢湊近,不懷好意的眼神,讓人汗毛直立。
正在時景辰不情不愿時,老板娘笑著退開身道:“逗你玩呢!”
聽見嬉鬧聲的素芊芊終于醒來,勉強(qiáng)撐起身子問道:“這里是……”
“四方迎客!”萬人、空巷兩小二立馬接口。
“好了好了,夜已深,都散了吧!大愣子,芊芊允許你們睡到卯時,只此一回,天亮開工?!崩习迥铩安潘济艚荨边@就把外號取好,大愣子?不如干脆叫大傻子得了。讓人生疑的是,應(yīng)該沒有人講過女子喚作素芊芊,她如何開口就叫出了名字,除非早有預(yù)謀,只是不知她把他們扣在客棧究竟想干什么?
素芊芊一頭霧水,不知發(fā)生何事。老板娘很熱心,給了她一個凈瓶,瓶中還剩三顆藥丸,并囑咐她起身后立馬全部服下,這樣便可藥到病除。
翌日,客棧毀壞的桌椅已經(jīng)重新備好,生意照常進(jìn)行,客流量不減反增,萬人的吆喝聲回蕩在客棧內(nèi)。時景辰和素芊芊本是想睡到自然醒的,可是這嘈雜的環(huán)境,如何再讓人安睡?尤其是時景辰,夜里就被趕出了貴賓房——風(fēng)字號房,蜷縮在后院的一處雜貨房內(nèi),渾身不自在。
見到時景辰從內(nèi)房走來,老板娘慰問員工道:“怎么早起了,夜里睡得可好?”突然的客套倒讓人不適應(yīng),假客套自然要回一波假客套?!昂茫跏呛冒?!尤其是一大清早看到明艷照人的老板娘,不知怎的心情明媚無比。”一番馬屁拍的相當(dāng)有水準(zhǔn),老板娘甚是滿意,笑道:“昨日個只是欣賞你,今日個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啊!這小嘴,抹了蜜糖似的?!?p> 要是有辦法也不必奉承了,說實(shí)話看到老板娘依舊濃妝艷抹,實(shí)在講不出更加優(yōu)美的贊嘆了。今日的妝容更勝昨日,眼線恨不得畫到頭頂,非人類可以形容,在這個客棧唯一的好處便是躲過伏龍山莊,倒也落得清凈,看來短時間內(nèi)要暫住此地了。
“萬人、空巷都在忙活,你也別閑著,去幫忙!”老板娘突然端起架子,始終賺錢才是正事。
素芊芊起身后按老板娘吩咐服下藥丸,頓覺神清氣爽,果然是靈藥。本想謝過老板娘后就此離去,誰曾想被空巷攔住,幾番交流下來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這讓人氣不打一處來,素芊芊自然也不會承認(rèn),執(zhí)意要走,雙方僵持不下,爭吵聲將老板娘吸引而來?!霸趺戳?,這是又怎么了?工不去做,吵什么呢?”
素芊芊一個冷哼道:“吵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素芊芊要走,憑你們攔得住嗎?”她是不可一世的獵寶奇兵,面對十大惡賊都不曾有過半分退縮,何況一個小小客棧的老板娘。
老板娘突然關(guān)心道:“早上的藥服用了嗎?傷可有痊愈?”
素芊芊不知對方何意,平靜心情道:“已經(jīng)服下,多謝老板娘相救,芊芊日后再報答。只是我想要走,沒人能留住,還請老板娘自重!”
“哈哈哈……”老板娘突然大笑道,“的確,獵寶奇兵要走,我自然攔不住。可你此時卻離不開了。你怎么就不問問本老板娘的靈藥如此神奇,何以要用三顆?”
“你放了毒藥?”素芊芊接口而出,暗運(yùn)內(nèi)功但并沒有感到不妥,但是老板娘既然這樣說,必定有根據(jù),況且她還是有備而來。
“你不必運(yùn)功,我下的是暗毒。早間你吃的一粒毒藥,一粒解藥,還有一粒是傷藥。此刻剛剛服下解藥,一段時間內(nèi)是不會發(fā)作了,但仍需一月服用一次解藥?!比握l都沒想到老板娘心機(jī)如此深沉,還留了這樣一招。素芊芊只好認(rèn)栽,盡管不情愿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對策。
一切時景辰都看在眼里,老板娘著實(shí)不簡單,行事總是先人一步,步步為營,這樣的作風(fēng)必不是正道所為,心中祈求不要是魔教中人的好。
素芊芊一上午都是懶懶散散的,誰知出門送了趟餐,回來后變得格外熱情。三翻四次為老板娘斟茶倒水,老板娘倒也不在意,她倒茶,便飲茶。就在最后一次斟茶后,素芊芊沖上前大笑道:“閬苑,我已經(jīng)在你的茶里下了毒,若想活命不如大家各自交換解藥,這樣還能相安無事!”
老板娘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xù)飲了一大口茶水。素芊芊奇怪道:“你就不怕毒發(fā)身亡?”
老板娘笑著說道:“論下毒我是你祖宗!你以為放點(diǎn)鉤吻花毒就能毒死我嗎?這樣一大把下去,我早就聞出來了。你怎么下毒都沒有一點(diǎn)技術(shù)含量?”閬苑精通百毒,早就暗自吃下解藥,再怎么喝茶也不會有事,“都快一天了,活沒干多少。今天你的工錢沒了!”
素芊芊氣憤,扔下抹布往里屋走。也正是這一進(jìn)屋,完全改變了她的想法,因?yàn)樗谠郝渲械难b飾大石看到了一個“十字彎月”型標(biāo)記,那是屬于十大惡賊間交流的印記,新帽郎官當(dāng)初現(xiàn)身七星鎮(zhèn),也留下過這樣的標(biāo)記。事情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如此,與其出去亂撞不如留在客棧守株待兔。
一天很快過去,第二天立馬到來。素芊芊很是準(zhǔn)時,居然自己開始做工,打掃整理一樣不落,像是換了個人。老板娘滿意道:“看來是想通了?!睍r景辰也納悶,不過無處詢問。思索間一只手已挽在腰間,這樣的情況每天要發(fā)生好幾次,老板娘的行為一直在暗示著什么。
時景辰故作驚嚇道:“老板娘,我不偷懶,這就去工作?!崩习迥锬樕媳憩F(xiàn)不滿,但又沒看法,看著眾人像是餓狼看到了綿羊似的。
一忙又是一上午,素芊芊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不少客人都給了賞錢。一切都逃不過老板娘的法眼,銀子還沒在手中捂熱便被閬苑一把搶過。“你干什么?快還給我!”平日里這點(diǎn)小錢素芊芊根本看不上眼,可這次住在四方客棧早就被洗劫一空,人又走不了,盤算著能攢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畢竟情況特殊,可現(xiàn)在賞錢竟被閬苑搶走。
“敢在我面前搞小動作,你休想藏私!”老板娘飛快的收好銀子,生怕有人硬搶。素芊芊氣憤道:“你未免太搞笑,客人打賞給我的,你憑什么拿走?”
只聽見老板娘大喊一聲“萬人”,小二哥萬人立馬出現(xiàn),掏出身上所有銀子獻(xiàn)給老板娘?!斑@就是規(guī)矩!”老板娘威嚴(yán)喝道,不容人反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暗自罵著“強(qiáng)盜,強(qiáng)盜,強(qiáng)盜!賊中賊!”忽然靈機(jī)一動,“賊中賊”?這讓她想到一個人,此人名列十大惡賊排行榜第八位,江湖人稱“淫媒辣花”,素有賊中賊之稱,總不會老板娘就是……想到此處便打冷顫。不過細(xì)細(xì)想來應(yīng)該不會,閬苑不會武功,而且善用毒藥,就這下三流的本事,根本上不了十大惡賊榜。
素芊芊擦著桌子,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對付閬苑,心中一氣隨手甩掉手中抹布解氣,誰知正對上從大門往里的一老者。幸虧對方眼明手快,袖袍甩過,抹布還未觸身便彈在一旁,這一手很漂亮。
老者不滿道:“混賬!這是什么鳥店,一點(diǎn)規(guī)矩都沒有!”
“喲,真是對不住,驚擾了貴客!”老板娘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看到素芊芊眼神惡狠狠,可再望向老者立馬又變得熱情洋溢,兩面三刀果然是她的拿手好戲。“貴客莫要見怪,這小妮子新來的,不懂事,竟在店里耍起二人轉(zhuǎn),還是個半家子,凈給人丟臉。貴客快快請進(jìn),大愣子趕緊上茶!”老板娘瞎掰著扯了扯嗓子叫喚時景辰。
好茶即刻就來,老者放下手中的青鋼劍一個冷哼。時景辰邊斟茶邊觀察,這老者威武不凡,一看其身份就不簡單,他的穿著似與青城派的相似,若所料不差,此人必是青城山伯仲叔季四大高手中的一位。
老者將將端起茶杯,就聽到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由外而內(nèi),是鐘默靈領(lǐng)著青城弟子急忙前來??吹嚼险撸腥斯虬菪卸Y,齊聲道:“弟子們拜見師叔!”鐘默靈是叔廉子的徒弟,他稱呼老者為師叔,那此人就是季康子了。
季康子看到弟子們一個個殘破不堪,驚道:“默靈,何以你們一個個都成了這副模樣?”隨后立刻表現(xiàn)出不滿,“想來也沒有在新帽郎官那里討到好處,真是丟盡我們青城派的臉面!來時你們多少人,此刻呢?”鐘默靈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不敢言,季康子感慨道,“想不到幾年不見,新帽郎官本事見長!”想當(dāng)初季康子一劍挫敗新帽郎官,使得他三年未敢騷擾四川,也因此二人結(jié)怨頗深。
弟子中有一人辯解道:“師叔,非是我們無用,大師兄其實(shí)已經(jīng)可以擒住新帽郎官,只是點(diǎn)蒼派弟子出現(xiàn)搗亂。而朱師兄又命喪陰風(fēng)鬼母之手無法前來支援,這才,這才……”該弟子沒有再說下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陰風(fēng)鬼母的錯。
季康子面露為難,隨后道:“都起來吧?!痹瓉磉€找了幫手,新帽郎官對付起來不難,但是陰風(fēng)鬼母著實(shí)是個難題。
鐘默靈剛剛起身,迎面看到的就是素芊芊,大驚道:“是她,師叔那晚就是她最后追擊的新帽郎官,這兩天我們找尋不到惡賊下落,沒準(zhǔn)是被她得手了?!奔究底涌粗伺闹谐錆M疑問,年紀(jì)不過二八年華,剛剛可是聽說連陰風(fēng)鬼母都來了,竟能從兩大惡賊的圍攻中活下來,她會是什么人呢?
素芊芊一個冷哼道:“大俠說笑了,我只是客棧一個打雜的,所有銀錢都是交給老板娘的,實(shí)在不知得手什么東西?”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望向閬苑,素芊芊難得惡毒一回,好讓季康子教訓(xùn)教訓(xùn)這黑店老板娘,也是解氣。
閬苑一個假笑:“什么惡賊,鬼母的呀?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這都能從青城派各位大俠手中脫逃,我店里一個打雜的怎么擋得住?難道我的客棧還能比青城派厲害不成?”這下青城派只能吃啞虧,不管東西有沒有到老板娘手里,只要他們敢滋事就是承認(rèn)青城派不如四方客棧,若論話術(shù),還真得佩服閬苑。
只是虛虛實(shí)實(shí)更加難以讓人捉摸。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新帽郎官,看東西還在不在他身上,只是季康子好戰(zhàn),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不得證明青城派有絕對實(shí)力,可不是小小一個客棧能相提并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