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泐慢慢劃開腐肉,黑血慢慢地冒出,溫泐用紗布擦去。
腐肉越割越深,顧念北悶哼了一聲。
神醫(yī)皺著眉,走到床邊,“溫泐,挖快點(diǎn),別讓我再浪費(fèi)一劑麻沸散?!?p> 眾太醫(yī)汗顏。
腐肉一點(diǎn)點(diǎn)被挖干凈,溫泐迅速將皮肉縫合。神醫(yī)從懷里取出藥瓶,將藥粉均勻?yàn)⒃趥谔帲磺卸及旰?,神醫(yī)在顧念北的頭,手幾處施了針,然后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我建議你們把門窗開開?!?p> 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顧念北“哇”地一下,吐出一團(tuán)又黑又臭的污血來。
顧伯庸急忙打開門窗,幾位太醫(yī)雖說見過大世面,這般惡臭的血也是頭回聞到,有幾個受不住的干嘔起來。
“嘖嘖嘖。”神醫(yī)捂住鼻子。
溫泐忍著惡臭,用挖腐肉的匕首去挑了那污血,污血有血塊。
“別!我的寶貝匕首!”神醫(yī)看著自己的寶貝匕首去挑那么臭的污血,不禁有些心疼。
“師傅,無毒。”溫泐像沒聽見神醫(yī)說的話,
“本就無毒。這下毒之人壞的很,只看脈相,像是中毒了。不過顧公子最重的傷是內(nèi)傷,下毒之人下的這個毒是分散太醫(yī)的注意力。內(nèi)傷不治,這些污血早晚把人堵死?!鄙襻t(yī)坐在一邊的的凳子上,拿起紙筆寫起了方子,“傷口處的毒也是極容易解得,挖去腐肉,敷上清毒散就好了,太醫(yī)啊總是太謹(jǐn)慎,不敢去挖腐肉。拖也把人拖廢了。諾,這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最多四天,人就清醒啦?!?p> 有一位太醫(yī),問道,“方才您不是說,這毒有意思嗎?怎么?這毒這么容易解了?!?p> “沒有意思嗎?”神醫(yī)反問,“只加速傷口腐爛,毒性卻不大。在醫(yī)師診脈時,能擾人判斷。不是騙得你們一群人沒診出這內(nèi)傷嗎?”
幾位太醫(yī)聽了雖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看見顧念北的傷口,他們診脈后一致認(rèn)為是這傷口的毒所致,再看傷口深度與位置,也是沒有一人敢去挖去腐肉。
顧伯庸無心聽他們爭論,接過藥方,上面的藥引子讓他有些為難,“汗血寶馬幼崽的馬尿?”汗血寶馬塞北每年只貢幾匹,不說是皇室專享的,送來的都是成年馬,哪來的幼崽。
溫泐低聲說道,“尋常的幼馬也可以?!?p> 神醫(yī)吹著自己的胡須,他這個徒弟…總愛拆自己臺。
服了幾頓的藥,顧念北雖偶爾也吐血,只是血不再發(fā)黑。
再過幾日,就不再吐血,人也已經(jīng)清醒了。
溫泐難得再遇見他師傅,自然是逮住了他學(xué)藝了。修書一封寄回家里,跟著神醫(yī)去了汴梁。
顧伯庸看顧念北傷勢好了許多,就準(zhǔn)備回京。
顧家上下打掃除塵,顧母得了消息也特去了京郊的寺廟還愿。
今日顧念北一行人該入京了。
溫沅收到了顧母的請?zhí)?,一大早就去顧家?p> 溫沅見到顧母時不禁一驚,顧母雖病情以大好,人卻比以往蒼桑了。
顧母拉著溫沅,坐在前廳處,今日只不過是替顧念北接風(fēng)洗塵,去去晦氣,唯一一位外姓就是溫沅。怕對溫沅名聲有影響,顧家也是特派了人悄悄請了溫沅來。
“我想著,念北回來一定是想見你的,就請你來了。”顧母柔聲說道。
其實(shí)顧母今日不讓溫沅來,溫沅也會第二日遞拜帖的。
“你溫家對我家有恩,”顧伯庸信中都與顧母說了,這次多虧了溫泐與神醫(yī),“等念北好了,我們一家定要送去一份大禮的。”
溫沅笑了笑,她此刻哪里有別的心思,只想快點(diǎn)見著顧念北,看看他的傷的重不重。
顧念北被一群人抬了進(jìn)來,厚厚的紗布裹住他的眼睛。溫沅與顧母看見時都是一愣,沒聽說傷了眼睛啊。
“他…眼睛?”顧母問道。
阿布回道,“公子一直在屋里,怕他眼睛受不住強(qiáng)光?!?p> 顧念北此時是醒著的,雖被蒙著眼,他卻感覺到剛才的腳步聲有溫沅的,“阿沅?”
溫沅愣住了,他知道她在?
顧念北伸出手,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
溫沅伸出手握住他的小拇指,“我在。”
顧念北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這個小娃娃很乖嘛,果然乖乖等他回來了。
“外面風(fēng)大,快回屋吧。”顧母說道。
溫沅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得回屋躺著去。
顧念北艱難的躺在床上,解開眼睛上的紗布后,一眼就看見溫沅乖巧地站在床邊,溫沅的眼睛有些紅紅的。
顧母拉著顧念北的手,又摸摸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受苦了。”
“母親,沒事。”顧念北說道。
顧母嗔怪道,“都這樣了,還說沒事?!鳖櫮赣门磷硬亮瞬裂劭簦S即伸手去解顧念北的衣裳,“讓我看看傷口?!?p> 顧念北慌亂地?fù)踝?,“母親,母親,父親這次也受累了,你還是先去看看他?!?p> “不急。”顧母并不理會。
“母親!”顧念北緊緊捂住衣領(lǐng),對著顧母使了使眼色,溫沅還在這兒呢。
顧母一愣,她只顧著要去看顧念北的傷勢,竟忘記了溫沅還在?!澳俏胰タ纯茨愀赣H?!?p> 顧母前腳剛走,顧念北就半撐著身子看著溫沅,“小娃娃,我渴了?!?p> 溫沅立馬端來了熱茶,不忘吹了吹,小心翼翼地端到顧念北床前,“小心燙?!?p> “你哭過了?”顧念北小口小口地喝著,眉眼彎彎地看著溫沅。
“沒有?!?p> “你眼睛都紅的?!?p> “是沙子瞇了眼?!?p> “我屋里哪來的沙子?!?p> “我說有就有?!睖劂渌F鹆藷o賴。
“哎?!鳖櫮畋眹@了一口氣,“我差點(diǎn)就回不來了?!?p> 溫沅心一緊,眼前的人才從鬼門關(guān)回來,她有什么好與他爭論的。溫沅蹲在床前,輕聲說道,“這不是回來了嗎?”說著,溫沅從懷里取出一個平安扣,“你看,我特意帶來的平安扣,以后一定能保你平安的。”
顧念北接過,“這上面的穗子?”
“我親手打的?!?p> 顧念北緩緩躺下,把玩著平安扣,“所以你很擔(dān)心我?”
“嗯?!睖劂浠卮鸬?,“若你真…回不來了,顧伯父顧伯母得多傷心啊,況且,你讓我等你回來,你不回來算怎么回事?!?p> “嗯。所以…你哭過了?”
“???”
“你為我哭過了?”
溫沅將帕子摔在顧念北臉上,“哭過了,哭過了。你可滿意了?”這個人…真幼稚!
顧念北笑嘻嘻地拂去臉上的帕子,小娃娃這是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