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小院中,各種花卉競相開放,搭建烘干箱的物件被雜亂的擺放在空地上,陳臨繞過雜物,哼著歌推門進屋,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幾盆靠窗擺放的曼陀羅花。
“呵……都長出花骨朵了?”
溫暖陽光自天空落下,落在木質窗欞上被整齊的切割成一道道細小的光柱,經(jīng)與屋內漂浮在空氣中的微塵結合后,形成一幅完美的丁達爾效應。陳臨看了一會,便心滿意足的轉身去了后院,翻找后拿到一把鐵鍬。
如上次一樣,脫掉不易清洗的外層長衫,陳臨賣力的揮舞著鐵鍬,不多時便準備好了建造土灶所需要的泥土。
接下來,就是打水和……水?!
隔壁,在送走了那群學起琴曲的小姑娘后,云墨回到院中桃樹旁盤膝坐下,繼續(xù)練習起方才所教授的曲目。這是云墨離開飄香院的第三個年頭,自從三年前她用攢的銀子贖了身后,便一直住在這里。
一般青樓女子,即便是給自己贖了身子,往往的選擇多半是嫁做人婦,有些不愿嫁人的,也會繼續(xù)與往日恩客保持來往。蓋因為這些人要么是官家小姐出身,被教司坊強行帶進青樓;要么是因為窮很小時就被賣了身子。但不論是哪種,她們多半都只懂得青樓里教授的那套以色侍人的手段,出來后別說是謀生,就連對身為婦人最基本的生火做飯,對她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青樓姑娘來說,都不吝是一份極大的考驗。
好在云墨還有些教人琴曲的本事,加之昔日在飄香院中為人乖巧,與院中媽媽關系還算和睦。老媽媽也心疼女兒選擇最難的一條路,雖說青樓里做的是皮肉生意,畢竟這么多年的相處,人心貼人心,總歸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只是這教琴授曲的事情賺錢終究不多,即使昔日老媽媽照顧,但所得銀錢也只夠她維持日常消耗。況且往日她在飄香院,諸多事宜都有婢女操持,獨自出門立戶后,生活之事她根本一無所知,加之女子本就體弱多病,時常便要去藥鋪看病抓藥,這么三年過來,當初贖身后剩下的那點錢早就耗光了。
終歸還是奢望罷……
風兒吹起她臉側秀發(fā),露出那雙如霧黑瞳,黛眉微蹙,一縷愁容悄悄爬上額頭。裊裊琴音將她的一聲嘆息完美掩飾其中,白皙如玉的纖長手指突然發(fā)力,手下立刻傳來‘嘎嘣’一聲絲線崩斷的聲音,再看時,一片桃花打著旋兒悠悠從頭頂飄落而下,落在琴弦上染出一抹嫣紅。
叩——叩——叩。
院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女子嘆了一口氣,捂著手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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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鄰……你手受傷了?”
看著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男子再次以相同的打扮出現(xiàn),云墨沒由得突然心生煩躁,他明明根本不住在這里,難道覺得這樣特立獨行就能引起自己的注意?這都第幾個了!
云墨雙眸微瞇,淡淡道:“有事嗎?”
注意到女子冷漠的態(tài)度,陳臨頓時停住了嘴。他不相信舔狗應有盡有的鬼話,況且對于眼前女人根本沒什么興趣,剛才一番話純粹是出于鄰里間的塑料式關心,既然女子不愿維持表面友誼,他自然也不會犯賤到去用熱臉貼對方的冷Pi股。
“我向借點水,或者如果你家多余的井繩,能不能賣給我一條?”
又是借水?
難道就不會換個理由嗎?
云墨有些無語,以討水這樣的理由來借機上門的不是第一個,但人家充其量只是拿來喝,這個男人究竟在做什么?
泥瓦匠嗎?!
“井繩是吧?稍等。”
哐當————!
院門猛然被關上,飛速拍過來的門板差點整扇蓋在陳臨的臉上。
這女人……竟然還閘上了門栓?
陳臨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究竟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好在等了一會之后,院門再次被人從里面打開,與此同時,手拿井繩的女人也適時出現(xiàn)在門口。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把那個水桶也賣給我。”陳臨用手指了一下,一邊低下頭從懷里掏錢:“一共多少銀子?”
還在演?
云墨在心中冷笑一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下一刻,她挺起胸膛,雙手交叉環(huán)抱于胸前,一雙美目忽而變得勾魂奪魄,薄薄的櫻唇勾起一抹輕巧的弧度:“誠惠,五兩銀子?!?p> “哦……五兩是……吧,五兩?”
正在低頭從荷包里取銀子的陳臨動作陡然一僵。
這是物價激增還是把他當肥羊了?
問題是你這樣一個女人竟然理直氣壯的把一根爛繩子,一個破木桶賣五兩銀子難道良心不會痛嗎?
陳臨深吸一口氣,忍住強烈脫口欲出的粗鄙之語,緩緩收起了手里的荷包。
“友盡雙刪,漂流瓶見?!?p> 丟下意義不明的八字真言與一臉懵逼的女子,他毫不猶豫轉身離開,選擇再去別家試試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