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小睡一番后,陳纖皎醒了。她躺在胡俊生懷中,看著他的長睫毛隨著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微微動著。這兩日趕路果然是熬人的,一向皮膚光潔的他眼下都有了厚重的烏青。撫摸上他的臉,陳纖皎心里滿滿的,一股又甜又酸的感覺在心頭越發(fā)濃重。
“娘子看我作甚?”胡俊生感受到懷中人的撫摸,他握住她的手,沖她淺淺一笑。
略帶沙啞的嗓音就著剛醒的朦朧,陳纖皎心里不免一蕩,她看著他,輕咬嘴唇,說:“你真是個(gè)狐貍精?!?p> 胡俊生瞇著眼,將手放置于她的腰間,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可不是么。就是專門來尋你的狐貍精?!闭f罷,他自己都不免癡癡發(fā)笑。
感受著頸肩的熱氣,陳纖皎也笑了。她將他的發(fā)絲在指尖纏繞玩弄,“狐大仙專門來尋我,可是想從小女子身上拿什么?”她彎著眉眼看抬頭看著他。
拿什么?初遇是拿她所處的揚(yáng)州城,現(xiàn)在拿什么?胡俊生吸了一口懷中人的發(fā)間香,說:“我什么都沒拿到,卻被你拿了心。”
陳纖皎何嘗不是被他拿去了心魂。靠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她說:“我們生一個(gè)小狐貍可好?”
長尾繞上腰間,唇齒之間是兩人的心神,他用拇指擦去她唇邊的津水,沉著嗓說:“余生可甘愿與我黃沙策馬?”
“夫唱……婦隨?!彼醋∷牟弊樱ь^主動吻上他。
揚(yáng)州城里華燈初上,耶律邕走在揚(yáng)州街頭,他看著兩邊的繁華尋著燕云樓。
“客官,今兒我們燕云樓上新菜品,可要進(jìn)來嘗嘗?”小二站在街口攬客,看到耶律邕一身華服,便厚著臉皮上前搭話。
耶律邕背過手,看向樓里,賓客滿堂。他沖小二點(diǎn)點(diǎn)頭,說:“生意那么好,可還有位置?”
小二將巾帕甩在肩上,笑著說:“有的,樓上正好還有一個(gè)雅座空著呢?!?p> “那行,就進(jìn)吧?!币社唠S著小二上樓。雅座是剛收拾出來的,耶律邕進(jìn)去的時(shí)候打掃的小二剛端著空盤子出來。
“客官,您且稍等。今兒生意比較好,我們前頭剛結(jié)束了一桌,馬上給您收拾出來?!鳖I(lǐng)著耶律邕的小二低頭連忙打招呼。
耶律邕笑著擺手,“沒事,就等一會兒?!?p> 小二見他好脾氣,更是熱情,“我們這兒收拾起來又快又干凈。您放心,一會兒坐著保管舒服!”小二拿著自己手上的巾帕進(jìn)去一塊打掃。他將窗開的更大些,轉(zhuǎn)頭和耶律邕指著外頭的夜景說:“這個(gè)位置是頂好的,就從這兒看出去,您能一覽整個(gè)揚(yáng)州城的夜色。尤其是這些花燈和街邊的商鋪小販叫賣,夜里也算是我們揚(yáng)州百姓的煙火氣呢?!?p> 這般富庶的地界,耶律邕自然是知道的,畢竟這本是他想要拿下的。他看小二清理好了,便就進(jìn)去坐下?!吧弦粔厍宀瑁袆诹??!?p> 這般大氣又謙和的客人真是不多見,小二連忙應(yīng)下,“好嘞,您稍等。”
“大哥來也不說一下,我這做弟弟不能好好招待?!币烧褂H自端著一壺清茶進(jìn)來。他將茶放置于矮桌上,給耶律邕倒上茶?!按蟾邕€是和以前一樣,口味清淡?!?p> 耶律邕看著茶水清澈,他微微一笑,說:“心里要是靜,什么都會淡一些。”拿起茶碗,吹了吹熱氣,“何時(shí)撤回上京?”
“等胡俊生回?fù)P州?!币烧菇o自己也倒了一碗茶,“胡俊生這回去汴京后會通知阿朗放棄葉婉清。”
“大宋皇帝身邊細(xì)作都沒有奸臣來的有用,若不是女真和西夏,如今我們腳下的地已經(jīng)是我們的了?!币社吆攘艘豢诓?,繼續(xù)說:“這次回去你那西夏公主也要一起帶回去?”進(jìn)門的時(shí)候看到瑤姬在舞臺子上跳舞。
耶律展搖頭,“胡俊生回來后會把她處理了之后再撤。”瑤姬于他來說已然沒有用處,留著難免成大患。
“蘇文靜的事情我不怪你。”耶律邕提起了他們各自的暗線陣營,“我不怪你,因?yàn)槲矣X得我們兄弟間不該有勝負(fù)?!?p> 可儲君的位子只有一個(gè),誘惑那么大,耶律展怎么會放的下?他低頭看自己的茶杯,絲絲冒著熱氣,就好像他心里有一股熱血一般。他沉默了一會兒,掛上笑容說:“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女真趕出去,攻打西夏和宋。弟弟過去不懂事,多謝大哥不怪罪?!?p> “沒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蘇文靜是我派人殺的?!币社呓o自己滿上茶水,他看著耶律展驚訝的表情說:“你派胡俊生夜里去殺蘇文靜,這個(gè)事情我知道。我派人去看了,誰知蘇文靜要說出胡俊生的身世,便就只好要她命。”他拿起茶杯,“你也知道瑤光想念兒子,若是讓胡俊生知道了他有西夏的血脈,他要是去了西夏攻打遼國會對我們不利,或者他離開遼國瑤光會難過?!痹瓉砦飨墓饕恢北灰社卟啬湓谏暇┡R潢府的宅邸中,因?yàn)楣饔洅靸鹤?,所以胡俊生的一舉一動他一直看著。
耶律展沒想到胡俊生這般被耶律邕看重,他倒成了陪襯的,心里的諷刺不知該如何說。他輕笑一記拿起茶杯不知該喝還是不該喝。
耶律邕看出耶律展心有芥蒂,他也沒辦法,本就不是同母生,要說感情真的沒有多少?!拔疫@次來一是向來看看你,問問你的情況,二就是想看看揚(yáng)州城,這一看真是……”他嘆息一聲,“可惜了,要是我當(dāng)時(shí)上心些,這就是我們遼國的。不過,你這個(gè)燕云樓倒是開的真是好,看你賓客滿堂?!?p> 這些話分明就是說耶律展在揚(yáng)州失算?!白錾鉄o非是個(gè)消遣,揚(yáng)州城里如今西夏,女真和我們遼國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是我沒有處理好?!?p> “不要有負(fù)擔(dān)?!币社呓o耶律展添了點(diǎn)茶水,說:“往好處想,其實(shí)做生意也是一種營生,你做生意做得好,證明你有天分。”
“兄長可是覺得我只會賺錢不知謀略?”耶律展把話挑明了。
耶律邕不接這個(gè)話茬,千言萬語體會就可以了。他輕輕一笑,說:“我在上京等你回來?!闭f罷,他便起身帶著隨從出去了。
金子嘯在朝北閣的樓上看到耶律邕從燕云樓出來,他側(cè)頭同季常琳說:“常琳兄,是時(shí)候讓胡俊生見見揚(yáng)州城的天日了?!?
奧切羅夫人
*上京臨潢府是遼國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