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jì)的宋喬就是這樣做人做事的。
翠兒拗不過,終是把華生領(lǐng)來了后院。
華生對雨喬見過禮,遠(yuǎn)遠(yuǎn)的垂頭立在門那廂。
宋雨喬細(xì)細(xì)打量他。生得面若雕塑,立體的五官,平面模特方有的質(zhì)感。眉眼之間有些冷峻,拒人千里之外的孤氣。
雖是穿著下人的粗布短衣,那身姿卻堅實(shí)挺拔,從內(nèi)里透出來的孤獨(dú)竟是帶有貴氣的。
年歲并不大,卻少有的沉穩(wěn)。
直接問:“你會些武藝傍身?”
他似是一驚,抬頭望了宋雨喬一眼,垂頭老實(shí)回答:“不過是一些淺顯的拳腳功夫?!?p> 宋雨喬點(diǎn)頭,然后說:“以后你跟著我,歸我雨喬苑所用。”
他進(jìn)退有度:“多謝小姐厚愛,只怕老夫人和大老爺不準(zhǔn)?!?p> 宋雨喬一笑:“翠兒,拿銀子給他,明兒去置辦一身好看的行頭,老紙……本小姐只跟有顏有料……咳咳……只跟長得好看又中用的人做朋友?!?p> 華生……朋友?
翠兒……朋友?
“就這樣,你們都下去,我累了?!?p> 華生接了銀子退出門去。
翠兒狐疑道:“小姐以往可都是讓我打地鋪睡在小姐床前的……”
宋雨喬璀璨笑道:“以前的我沒用,現(xiàn)在的我不用你打地鋪守著我睡?!?p> 翠兒也笑起來,看到自己的主子死去活來之后,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她的高興多過擔(dān)心。只要主子好好的,管她變成什么樣子。
翠兒撇著嘴:“不守著小姐我睡不著?!?p> 想來也是,這些年來,都是她守著這個啞巴小姐,免得她時常夜半驚醒默默垂淚。在外人眼里,雨喬是個傻蛋啞巴小姐,對翠兒來說,卻是把雨喬當(dāng)成最親的人。
雨喬柔聲道:“那你就打地鋪睡吧?!?p> 翠兒連忙歡喜地鋪好了被子,坐下來,趴在床沿上望著雨喬。只覺得眼前的小姐,比以往更加好看了。
雨喬躺下去,翠兒也連忙躺了下去。
不消半刻,雨喬就半坐了起來,翠兒也連忙坐起身來。
雨喬摸著自己的臉兒,這臉兒觸手嫩滑,宛如羊脂。頭先雖是用熱水把臉擦干凈了,但總覺得不大安逸。
二十世紀(jì)的女子自小就精通各種化妝品,把一張臉打整得光彩照人。莫非這里洗臉連個洗面奶都沒有?
雨喬瞄著翠兒,問道:“莫非就是用清水擦擦臉就算是完了?”
翠兒冷不丁被這樣一問,一時噎住了,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小姐自生下來起,就是用澡豆洗臉和洗澡的,所以小姐的皮膚才會這般好?!?p> “澡豆?”
翠兒笑盈盈地:“可不就是澡豆,這可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需要將綠豆磨成細(xì)粉,再用甘松、山奈、香薷、白芨、防風(fēng)、藁本、白僵蟲、白附子、天花粉、零陵香這些一起搗成細(xì)末,每天洗臉洗澡就會皮膚細(xì)膩如脂,國色天香?!?p> 宋雨喬張著嘴??磥砝霞埿∏七@古時候的護(hù)膚技術(shù)了……
翠兒接著說:“一般的人家自然是用不起的,但凡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卻也是用淘米水洗臉,也可令皮膚雪白無瑕?!?p> 雨喬一時興起,便讓翠兒伺候她用澡豆洗澡洗臉。她摸著自己的皮膚,真真是滑不溜秋吹彈可破。
翠兒從梳妝臺上取了一個盒子,打開來一股花粉的香氣。
翠兒說道:“每到三月,府里院子里的各種花就開了,丫頭們就采摘下來,烘干以后研磨,再用羊羔油調(diào)制,我給小姐涂上,皮膚就會潤潤的了?!?p> 這一切打整完畢,雨喬再度爬上床。翠兒卻又拿了一個盒子,從里面拈出幾片,遞到雨喬的嘴邊:“小姐,這是三月里的新茶,烘干以后含在嘴里,是可以清新口氣的?!?p> 擦!難道不用刷牙……
怪不得古代女人笑不露齒,指定是不敢露齒。
眼珠滴溜溜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又半坐了起來:“難道牙齒不用洗?”
翠兒噗嗤一笑:“含口茶水,用食指搓搓牙齒可不就洗了?!?p> 老紙……
雨喬倒下去……落后,果然是落后……
不刷牙豈不是是要命的事兒,不行,老紙絕對不遭這樣的孽……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把現(xiàn)在這個宋雨喬好好的當(dāng)下去。
她重活一遍是來享福的,不是來遭罪的。
啞了十年的宋家大小姐突然會開口說話了,一時傳遍了整個宋府。
東苑,也就是名仕苑的后院又分為四院。
宋名仕的繼室王夫人跟女兒宋雨珠一院,名為雨珠苑。
宋名仕的妾室李小娘住一院,院子尚未定名,只等看她肚子里生下來的那個是男是女。
宋雨喬獨(dú)自住著一院,名為雨喬苑。
還有一院至今空著,莫不是宋名仕還想納妾?嗤!
四院均有自己獨(dú)立的花園,從花園的拱門出去,便是回廊亭臺池塘,花草繁盛,流水潺潺,環(huán)境清雅,布局恬淡,很適合女子居住。
王夫人雖為繼室,卻頂替了宋雨喬母親的位置,儼然是一家主母,打點(diǎn)著宋府的一切。
她雖是出身低微,也算不上是精明能干,但畢竟入府了這些年,耳濡目染的,還是把個主母好好的當(dāng)著了。
宋府只知她是一個跑江湖賣藝的出身,被宋名仕在大街上相中養(yǎng)了起來。
門當(dāng)戶對害死人,宋名仕娶宋雨喬的母親就完全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不知他對她到底有幾份真心。
女兒宋雨珠比宋雨喬長兩歲,卻被稱作二小姐。因?yàn)轲B(yǎng)在外面,后才被接進(jìn)府來。
兒子宋雨清住在前院,跟宋雨珠是雙生胎,年十五,每日勤學(xué)苦讀,力求考取功名。
這廂,他也坐在母親的房中。
王夫人手里端著一杯茶,輕輕吹著水上的浮沫,姿態(tài)端正,波瀾不驚。
可是細(xì)看,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子野氣,反倒不同于別的婦人,自是有野性風(fēng)情。
宋雨珠手里拿著的絲帕在兩個手指間攪過來又?jǐn)囘^去,氣呼呼道:“娘親你倒是聽到了沒有,那個啞巴會說話了!世上竟有這樣的事情,明明從河里撈出來大夫都說是死透了,怎么就活過來了?活過來也就算了,怎么就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