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天道:“突么施兄弟,既然逃不掉,我便和你一起去?!?p> 突么施道:“好,我先走一步探探情況?!?p> 說完身形一閃,向樹林外飛去。
他正要跟上,蠎服男子突然說道:“朋友,請你好心做兩個拐子給我,我好下山去?!?p> 吳敬天用長刀砍下兩個粗大的樹枝遞給他,蠎服男子又說道:“我脊椎骨斷了,手抬不起來,麻煩你幫我架起來。”
吳敬天把兩個樹杈支到蠎服男子的腋下,突然間脖子一緊,只見蠎服男子單只手掐著他,雙目赤紅,張開嘴四顆尖獠牙猛然長出,往他脖子上咬去,吳敬天想要反抗也來不及了。
“啪”蠎服男子的獠牙剛碰到吳敬天的脖子,就被人一把抓起重重甩到地下,旁邊站著去而返回的突么施。
吳敬天忙取刀抵住蠎服男子的喉嚨,蠎服男子桀笑著說:“好心的朋友,把刀子拿遠點,一不小心殺了我會壞他的事情……嘿嘿嘿……”
突么施眼神十分凌厲:“安圖涂,你再打他的主意,就是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蠎服男子安圖涂反問道:“你又不是人,為什么要維護他?”
突么施道:“他跟著我來的,我不會讓他因為我而死?!?p> 突么施抓著吳敬天朝另一個山頭飛去,吳敬天感覺黝黑的山體在腳下急速后退,冰冷的氣流吹面而過,掀起披風獵獵作響。
遙望見一處火光斷斷續(xù)續(xù)在密林深處閃耀,突么施猛地加速,朝樹林俯沖過去,眼看要撞到樹上,輕巧地一讓,帶著吳敬天輕輕落到地上。
地面上兩個被打傷的狼人倒在一旁,其他狼人在火堆外跪成一圈,平舉雙手嘴里默念有詞。
火堆旁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狼人,肚子高高隆起,身體下面全是血水。
狼人們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突么施和吳敬天,沖上來將兩人圍住憤怒地嚎叫著,恨不得把他們撕成碎片。
狼人頭目依然跪在女狼人旁邊,目光兇狠無比,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
突么施高聲說道:“對不起打攪各位狼人族朋友,今天晚上是一場誤會,我們不是有意沖撞你們……”
“不管有意無意,我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有多遠逃多遠。天一亮,草原上的狼人全部會去找你們?!崩侨祟^目舉起斷了四個指頭的手說道,“他們會慢慢折磨你們,啃光你們所有的肉?!?p> 說完閉上眼睛繼續(xù)默念,其他狼人挑釁地看著他們,重新退回去跪成一圈。
突么施指著地上的女狼人對狼人頭目說道:“她好像有生命危險……在下懂得醫(yī)術(shù),讓我看看她怎么樣了?!?p> 狼人頭目怒吼道:“不要多說一句,馬上給我滾蛋?!?p> 突么施說道:“聽我說,她是生孩子難產(chǎn),馬上幫她治也許還來得及,先讓我看看肚子里的小孩是不是還活著。”
狼人頭目對他瞪視半晌,大聲道:“你過來。”
旁邊一個狼人馬上說道:“狼神騰格里諾海會幫助雅若平安活著,不能讓赤鬼靠近她,會帶來災(zāi)難。”
狼人頭目抓起他遠遠地扔了出去,那個狼人依然叫著:“不能違背狼神騰格里諾海,他會降罪給狼人族的?!?p> 其他狼人面面相覷,驚疑不定,狼人頭目沖著所有狼人“嗚嗷”一聲大吼,狼人們畏懼地看著他,緩緩?fù)说揭贿叀?p> 突么施和吳敬天馬上走上前,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女狼人還有呼吸,但是很虛弱。突么施用耳朵貼著女狼人的肚子聽了一會兒,對狼人頭目說道:“孩子是活的,但是她淤積太深,身體過于虛弱,沒有力氣把小孩生出來。”
“你有什么辦法?”
突么施讓吳敬天托住女狼人的脖子和頭,取出一包長針說道:“我盡量試試看?!?p> 說完把長針一支接一支地插到女狼人的大腿、胸/部、脖子和頭頂上,再從火堆里取出一個正在燃燒的小樹枝,在每根針的針體上緩慢炙烤。
慢慢地女狼人開始出汗,汗水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吳敬天的兩只手上全是她流淌的汗水。
突然間女狼人胸口往上一挺,大張嘴巴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慢慢睜開了眼睛。
狼人頭目驚喜萬分,抓起女狼人的手輕輕叫她:“雅若,狼神騰格里諾海保佑,你終于醒了。”
雅若看著狼人頭目,想說些什么,動了動蒼白的嘴唇卻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突么施說道:“不要說話,集中精神,慢慢加大呼吸?!?p> 雅若照著突么施的指引,喘著粗氣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起伏越來越快。突么施突然叫道:“用力,用上所有力氣?!?p> 雅若“啊”地一聲長長的喊叫,使盡了所有的力氣,隨即身體一軟。
一個年輕的女狼人開心地叫道:“生了,生出來了,是個男孩?!?p>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年輕女狼人手上捧著的小狼孩,不知道是死是活,年輕女狼人拍了一下小狼孩的屁股,小狼孩“哇”一聲啼哭出來。
所有人同時歡呼起來,狼人頭目眼含淚光,揚天長嚎“嗷——嗚——”,“嗷嗚”“嗷嗚”狼人們都跟著長嚎,聲音穿透樹林,穿過沙漠,遠遠地傳遍草原。
小狼孩的啼哭聲似乎也變成了嚎叫聲,也許狼人族的孩子們都是在父親的第一聲長嚎里,認識到自己的天賦。
狼人頭目對突么施和吳敬天說道:“你們是狼神騰格里諾海,派來拯救雅若和我兒子的,察合臺向你們致敬,請給我的兒子取個名字?!?p> 突么施說道:“你的兒子擁有非凡的意志,就叫哈丹巴特爾吧?!?p> “哈丹巴特爾,好名字,他長大后一定是狼人族的英雄?!?p> 察合臺小心翼翼地從女狼人手上抱過小狼孩,生怕碰痛了他,把他輕輕放到妻子的頭旁邊:“雅若,你看看他,這是我們的兒子哈丹巴特爾。”
雅若睜開眼睛看著小狼孩:“我的兒子,長得像他的爸爸,是個男子漢?!?p> 突么施幫受了傷的狼人們一一療傷,察合臺的手指頭被砍掉了,沒辦法幫他接上,吳敬天說道他回去找手指頭。
察合臺阻止了他:“不必了,你也不用內(nèi)疚。我讓雅若受了苦,這是狼神騰格里諾海對我的懲罰?!?p> 突么施囑咐察合臺,雅若身體過于虛弱,不能馬上吃東西,只能煮一些肉湯給她喝。讓她至少躺著休息一、兩天才能回家。
東方天際微微變白,仿佛巨人剛蘇醒的眼睛。
突么施對吳敬天說道:“吳將軍,山下已是庫布其沙漠,你要去的地方叫眼淚泉,能不能找到全靠你自己。我也要去辦我的事,就此別過?!?p> 吳敬天說道:“突么施兄弟,連日來多虧你的照顧。辦完事情后請到皮島找我,我定好好答謝你。山高水長,望來日再相見?!?p> 突么施藍眼看著吳敬天,平淡說道:“再相見?如果有別的機緣,也許會再見面也說不定?!?p> 突么施跟狼人們告別,察合臺抱住他說道:“好兄弟,別人都說狼人很記仇,那是因為生存的需要,狼人同樣也會記得恩德。我會告訴哈丹巴特爾和所有的狼人,你是狼人族的恩人,狼人族世世代代都會把你當成親人。請在五百年內(nèi)來一次草原,讓哈丹巴特爾在有生之年親自感謝你?!?p> 吳敬天聽了察合臺的話才明白,狼人族和人類不同,竟能活五百年之久。
難道突么施活得更久?看起來年紀輕輕,和普通人沒什么分別的他,莫非是個老妖怪?而且自己親耳聽到察合臺叫他赤鬼。
不,突么施和安圖涂之類的赤鬼不同,他見過安圖涂設(shè)計吸自己的血的可怕模樣,突么施從沒有表現(xiàn)出意圖吸血的樣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突么施走后,吳敬天問察合臺:“突么施到底是什么人……是哪種人?”
“他是血者,也稱赤族,敵人管他們叫赤鬼。我們狼人就是赤族的敵人?!?p> 察合臺問吳敬天為什么去沙漠,吳敬天答說要去看看幾百年前魔云出現(xiàn)的地方。
察合臺說道:“那團魔云……我親眼看見過,那時候我還是小孩。你為什么要去找那個地方?”
“魔云又出現(xiàn)了,我要去查查看兩次魔云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沙漠太大了,找錯方向很容易迷路,如果在沙漠里迷路,就只能等死。我派一個狼人陪你去,給你當向?qū)??!?p> 察合臺叫來年輕的女狼人:“蘇日娜,你是一頭活潑的小野狼,經(jīng)常在沙漠里行走,你陪吳將軍去找眼淚泉?!?p> “好的,察合臺,等我服侍雅若回到狼人谷,就陪吳將軍上路。狼神騰格里諾海會保佑我把他安全帶到眼淚泉,再安全帶回來。”
蘇日娜說完,黑漆漆的小眼睛在吳敬天身上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輕輕依偎著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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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地帶,但在昏沉未亮的天光中,看起來像是被凝固的黑色海浪。
突么施來到約好的地點,吹了幾聲口哨。安圖涂從一個沙堆后面慢慢走出來,他的脊椎已經(jīng)長好了,看上去行動自如。
右手前臂也已長出了白骨,骷髏骨露在外面,正在慢慢長出手掌和手指的骨頭。
安圖涂看見突么施來了,表情很沮喪。
突么施揶揄道:“我活著來了,讓你很失望吧?!?p> 安圖涂道:“所以說我很相信一句話,壞人總是長命。我也是壞人?!?p> 突么施正色道:“安圖涂,別說廢話。你說他們都在,確定沒有騙我?”
安圖涂說道:“我安圖涂說話……嘿嘿……有時候也算話。自然把他們都叫來了。”
“他們?yōu)槭裁磿犇愕??騙我的話,約定作廢,別怪我心狠手辣。”
安圖涂“哼”了一聲:“信不信隨便你。這次他們必須要來,因為我們要商議怎么殺死你?!?p> “一共三十四個,一個都不少?白璧君也在?”
“全部都在,不過你數(shù)錯了,是三十三個,除了我?!?p> “百鬼團可真有義氣?!?p> 安圖涂絲毫不理突么施的嘲諷:“講義氣能活命嗎?我可不想在身上燒死油火玩?!?p> “你們約在哪里?”
安圖涂用右臂白骨一指:“在那兒,獨山。我們沿著草原走,多趕點路五六天就到了?!?p> 沙漠邊緣和草原接壤的地方,有一座平底拔起的高峰,山高陡峭山頂覆蓋著白雪,因為和其它山脈都不連接,故名獨山。
兩人一路急趕,夜里也只稍微休息,這樣過了三日后,看到一條雪水融化匯聚的溪水,小溪邊青草茵茵,一片片的紫云英開遍草原,胭脂花如同紅色的小鈴鐺豎立期間。
三三兩兩的蒙古包散落在草原上,一些牧民婦女在擠馬奶。
安圖涂趁機向一群在山坡下吃草的羊群撲去,結(jié)果半個時辰內(nèi)他都在美美地昏睡,醒來后擦了擦嘴,對突么施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守護著我,這頓血吃的真舒服。”
突么施只冷笑看著他,也不說什么。
這一日,兩人終于來到獨山腳下,抬頭望去,只見山頂白雪皚皚,云霧繚繞,初升的太陽照在山頂上,仿似遍生金光。
安圖涂拿出一塊灰布說道:“個把時辰就能上山頂,不過我們得小心些,你把臉蓋上,萬一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也有蒙混的機會?!?p> 突么施把灰布蒙在臉上,只露出一條小縫。
兩人在山路上疾馳,遇到山壁便直飛而上,一路上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即將到山頂時,安圖涂停了下來,對突么施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向下一看,兩人已身處云霧上方,兩側(cè)的石頭窩里都是大片的凍冰??v眼遠望,山下一邊是無邊無際的沙漠,一邊是廣闊遼遠的草原。
安圖涂輕聲說道:“再往上兩里路,就是百鬼團的場所。我在前面走,你不要跟得太近,我一做手勢你就躲起來?!?p> 突么施“哼”了一聲,心想,如果看到是百鬼團的人,立時就出手殺了。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點了點頭。
安圖涂大大咧咧地從小路上走去,小路蜿蜒多靠巨石。突然有聲音叫道:“喂,安圖涂,你滾到哪里去了,讓我們大家只等你一個人?!?p> 那人跳到一處土坡上,向下俯視著安圖涂。
突么施離安圖涂有幾百米遠,正好走在一塊大石頭下,便停住不動,悄悄向上張望。只見來人身穿海盜服,頭上不倫不類地戴著西洋禮帽,腰帶里插著武士刀,正是百鬼團里的龜田一郎。
“原來是龜田一郎啊,我本來早到了,不巧在山下田里看見一只烏龜,你猜怎么樣?”
“你把它吃了?”
“不對,那只烏龜正在生蛋,生了半天才生了一個蛋,我正打算走,又好奇心起,想看看這烏龜媽媽的獨生子長得什么樣?!?p> “烏龜長得還不是一樣?你沒見過小烏龜嗎?”
“這只烏龜不一樣。我日也看夜也看,終于看到烏龜媽媽孵出了小烏龜,我一看,哎呀不得了……小烏龜竟然長著人的腦袋,人的手人的腳……”
“……???這,這,是什么怪物?你是不是騙我?”
“烏龜媽媽一見小烏龜,激動得眼淚汪汪,抱著它直喊‘一郎,一郎’,媽媽在田里生下你,你的名字就叫龜田一郎吧……”
龜田一郎這才明白安圖涂在繞著彎子罵他,不禁臉色變得鐵青,大喊一聲“八嘎”抽出武士刀往下一跳就往安圖涂頭上砍來。
“喂……龜田一郎……我和你開玩笑……你干嘛這么認真。”
安圖涂倉皇避開,龜田一郎嗷嗷大叫著拼了命似得拿刀亂劈。
“你來真的啊……你可別怪我……哎呀……老子的手剛剛長好,差點又讓你砍了……哎呦……”
安圖涂和龜田一郎兩人在狹窄的山道上打得不可開交,突然間龜田一郎一呆,張著嘴巴一動不動,慢慢地“噗”一聲武士刀掉進雪里。
他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頭看了一下,背后站著一個人,那人的一只手已穿進他的胸膛。
突么施拉下灰布,一雙藍眼全無感情看著他,龜田一郎一看見他的臉,表情變得驚駭莫名:“你,你……怎么是你……你……”
他正要抬頭喊叫報訊,突么施手上一用力,便將龜田一郎的心臟捏爆,龜田一郎登時干縮下去,枯骨化粉,散在風里無影無蹤。
“你……你怎么殺了他,少了一個人,萬一他們找起來事情就暴露了。”安圖涂慌張道。
突么施冷冷說道:“大不了上去就大殺一場。”
安圖涂氣急敗壞說道:“三十幾個血者在里面,一擁而上你不一定打得過,你打不過不是要害了我嗎?”
突么施脫下自己的裘皮衣服,除去帽子鞋子,再將龜田一郎的衣服鞋子穿上,依然用灰布蒙著臉,戴上龜田一郎的禮帽,把包裹里的重要東西放進懷里。
再將自己的衣服鞋子塞進石頭縫里,捧過白雪蓋住,最后把龜田一郎的武士刀往腰里一插。
安圖涂看見后說道:“看來只能這樣了,進去后你坐得遠一點不要和別人說話,我就說你的臉是剛剛和我打架打傷的?!?p> 兩人繼續(xù)往山上走,走到一處有緩坡的地方,坡面上堆滿了雪,這時安圖涂使了個眼色。隨即吹了幾聲口哨,坡上一塊巨大的石頭被推了出來,露出一條走道。
石頭后面走出一個苗條冷峻,長著黑珍珠一樣明亮眼睛的黑人女性。身上卻穿著十分干練的英式男狩獵裝,腳上套著長皮靴。
安圖涂對她吹了聲悠揚的口哨:“親愛的凱西克萊爾,好久不見,你的臉常常在我夢里出現(xiàn)?!?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題外話:本文素所設(shè)定的赤族血者和西方的吸血鬼是不同的。具體在戰(zhàn)斗力上做了限制,比如吸血后會陷入深睡狀態(tài),猶如吃奶的嬰兒般,失去所有的力量。這便使得他們不敢隨意攻擊人類。
又比如,被傷害殘缺的身體部分,需在一段時間內(nèi)才能恢復(fù)如初。
如果像某些電影里一樣,砍掉手馬上長出來,隨意吸血還能把對方轉(zhuǎn)變成吸血鬼。那世上還能剩人類么?
我認為這樣的改變讓血者的存在更為合理。所以他們不是西方的吸血鬼,而是赤族血者。后文會慢慢加入血者更多的特點。
當然,血者是不怕陽光大蒜十字架什么的,他們更像是另一個品種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