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金珠自從進入沙漠后就沒有梳妝洗滌過,此刻看到冰涼清澈的湖水,忍不住想好好洗個澡。她等了一會兒,見吳敬天還沒出現(xiàn),便偷偷下了水。
吳敬天當即停步,應道:“妹子,那我另找一處洗去?!?p> 尹金珠又叫道:“大哥,你……你能不能幫我把衣服掛在樹枝上曬一曬?!?p> 說完從草叢下伸出一只白玉般的纖纖玉臂,把衣服放到草叢后面,又馬上縮了回去。原來尹金珠嫌衣服太臟,這會兒都已經(jīng)洗過了。
吳敬天背對著尹金珠小心地走到湖邊,咳嗽了一聲,拿起她的衣服走開幾步,把衣服掛在被太陽照到的高枝上。沙漠的氣溫很干燥,要不了多會兒,衣物便能干透。
這時尹金珠低聲說道:“大哥,你把衣服給我……我?guī)湍阆匆幌??!?p> 吳敬天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一股酸臭之味立刻撲鼻而來。
不禁自嘲道:“果然該洗了,又酸又臭,穿著這樣的衣服我也成了臭男人。”
吳金珠“咯”笑了出來,馬上說道:“大哥,我不嫌你臭,你也不是臭男人。我們來沙漠這么久了,好不容易見到水。不如你也去……洗一洗。脫了袍子放在這,我?guī)湍阆吹?。?p> “不必不必,臭衣服當需臭男人來洗。”
尹金珠沉默了一下,黯然說道:“大哥,你嫌棄我么?”
吳敬天納悶道:“金珠妹子,我什么話說錯了?”
“大哥,你在地下石室里說的話,還當真么?”
吳敬天心頭一暖:“自然當真,絕無虛言?!?p> “你還是愿意娶我為妻?”
吳敬天柔聲道:“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我一千個一萬個愿意。”
尹金珠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吳敬天聽到一陣微微的水聲波動。
尹金珠輕輕說道:“大哥,你轉(zhuǎn)過身來?!?p> 吳敬天聞言微微側(cè)頭,只見尹金珠站在湖畔淺處,湖水正蓋住她的腰。長長的黑發(fā)垂在身前,直掛至細枝弱腰。
身上的水珠隨著她急促的呼吸滾落,如小豆一顆一顆掉在水面。不知是否因為湖水冰涼,尹金珠整個人不停發(fā)抖,眼神像小鳥一樣慌張。
吳敬天呆住了,直覺得熱血上涌胸口猶如拳搗:“妹子,你……你……”
“從今以后,你是我的郎君,我是你的妻子,我們不分彼此。……大哥,你……你……你來……”
吳敬天不由自主走上幾步,尹金珠滿臉飛紅低頭閉上了眼睛。吳敬天突然控制住自己,猛地轉(zhuǎn)過身去,說道:
“妹子,在我心里,我已當你是我妻子。但我須回皮島,稟告義父后,請他為我們主持,明媒正娶。不然……不然會褻瀆了你?!?p> 說完快步走遠,找到一處隱蔽的水域,“撲通”一聲跳進水里。
涼水激面,他的心跳漸漸平緩。摸了摸臉,卻依然滾燙不已。
吳敬天一直以來只在軍營中渡過,大風大浪見識過不少,卻從沒有經(jīng)歷過小情小愛。尹金珠是他愛上的第一個女人,此刻在他的心里無比珍貴,他生怕自己冒犯了她,傷害了她。
雖然他在戰(zhàn)場上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他對她的愛是小心翼翼的。他決定自己的余生將會只陪伴著這個女人,幸福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他脫去身上的衣服,在水里搓了幾遍,鋪在岸邊草地上。又解開頭發(fā),把身上洗了個干凈。泡在水里,仰望著碧藍云高的天空。
兩人雖然離得不遠,但被樹木和草叢隔開,互相看不見對方,一時也都沒有說話。四周萬籟俱寂。
隱隱中,仿佛微微聽到一片腳步聲,和馬蹄奔騰的聲音。
吳敬天仔細傾聽了一會兒,確定聲音是真實的,似乎向著眼淚泉山谷而來。這時,尹金珠喊道:“大哥,你聽到聲音了嗎?”
吳敬天應道:“妹子,你在水里不要動,我出去看看。”
說完躍出湖面,套上未干的衣服向山坡上跑去。
他循著聲音的方向跑到山坡頂上,在幾塊大石頭和枯死的樹干后面藏好身,向山谷外望去。
只見大漠中有一匹馬正在急奔,馬后面跟著許許多多的人,分成幾列,也在奮力奔跑。這批人馬看似都穿著銀色的鎧甲,在烈日下發(fā)著白光,他們身后掀起的沙塵漫天蓋地。
他們都在追趕前方相距幾千米的兩個人,那兩人正向眼淚泉方向飛快跑來。
由于距離尚遠,看不清追兵的模樣。但逃跑的兩人,其中一個看似有傷,用一根棍子似的東西拄著跳躍,另一個攙扶著他。他們的身姿,吳敬天再熟悉不過,正是特木爾和額圖渾。
特木爾腿腳不便,兩人漸漸地越跑越慢,而追兵一步不停,雙方距離慢慢拉近。
吳敬天馬上站起來,攏掌高聲大喊道:“特木爾,額圖渾,我在這里……”
他喊了幾次,特木爾和額圖渾毫無反應,也許是距離太遠再加上追兵的聲響過于嘈雜,蓋過了自己的喊聲。
吳敬天伸手去摸自己的匕首,發(fā)現(xiàn)匆忙中沒有穿靴子。便立即跑下山坡,從靴子里去取匕首。
尹金珠見他跑回,問道:“大哥,是特木爾大哥和額圖渾大哥來了嗎?他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金珠妹子,你躲在草叢里千萬不要出來。有很多人在追特木爾和額圖渾,我去幫他們?!?p> 話音未落人又已跑出了山谷,飛快地消失在山坡后面。
雖然只是一來一回,特木爾和額圖渾的身影已經(jīng)大了許多,但追兵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已縮小了一半有余。
吳敬天舉起一個大石頭,奮力從山坡上扔下去,巨石攜勢而下,越滾越快,在漫漫黃沙之中煞是顯眼。
他又高聲大喊:“特木爾,額圖渾,我在這里?!?p> 終于,兩人似乎被飛快滾落的巨石吸引,繼而看見了他。額圖渾往這邊揮了揮手,扶著特木爾加快速度向這邊跑來。
吳敬天手持匕首迅速向山坡下跑去,跑了一段路,定睛一看,追兵和特木爾兩人的距離僅僅只有數(shù)百米。
騎馬的人勒馬止步,雙手向左右揮去。馬后的數(shù)百人立即并成兩列,一左一右向特木爾和額圖渾急追過去。
這時,追兵的樣子已經(jīng)能看得清清楚楚。吳敬天不僅吸了一口冷氣,那些人根本不是穿著銀鎧甲,而是什么都沒穿。
他們根本就不是人,都是一具具的骷髏。骷髏士兵和骷髏馬,骷髏在日光下反射出森森白光。
此時,特木爾和額圖渾正跑到了山坡下,骷髏士兵卻已從兩側(cè)合攏,將他們包圍起來。骷髏士兵們都抬著左手,手腕上卡著鐵弓,右手拉弦對準他們。
吳敬天驚叫出口:“骷髏遁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