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手抽出磨刀棍和宰肉刀,宰肉刀在磨刀棍上一劃,“嚓——”發(fā)出刺耳的聲音,繼而用宰肉刀不斷敲擊磨刀棍,“錚錚錚錚”響聲猶如魔音。
其余蓑衣人們聽到聲音,身體開始不停蠕動,仿佛一條條穿著蓑衣的大蟲子。
接著每個蓑衣人也都從蓑衣下抽出武器,都是一色的磨刀棍和宰肉刀?!班侧侧病币粭l條身影扭動著跳起,向湯夢生竄去。
湯夢生不等他們落地,身影一晃,迎面飛去,一拳一個朝蓑衣人擊落。
宰肉刀的敲擊聲如同牽引傀儡的絲線,指揮著蓑衣人們突然變得異乎尋常的靈活。湯夢生的拳頭打到他們身上,立刻陷進(jìn)了肉里,好像打中的是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
蓑衣人被打中后,沒有退開,反而身體蠕動著纏上湯夢生,手里的宰肉刀明晃晃地向他脖子上砍來。
湯夢生避開宰肉刀,抓住纏在他身上的蓑衣人的兩條腿,用力一撕,蓑衣人立時被撕成兩半。湯夢生將兩個半條的蓑衣人向其他人扔去,其他蓑衣人也不躲避,頂著一身血肉模糊的內(nèi)臟雜碎不顧一切沖向湯夢生。
湯夢生如法炮制,抓住一個蓑衣人的雙肩,正要撕開,突然手上一空,蓑衣人已從蓑衣里溜到了地上,宰肉刀和磨刀棍一起往他肚子上插來。
湯夢生騰空而起,剎那間,所有的蓑衣人都從蓑衣里竄了出來,像泥鰍一樣,急甩尾巴一條條射入空中。
荒地上站立著一件件空蕩蕩的蓑衣。
湯夢生眼里閃過冷光,摘下十字架抓在手掌中,“嚓”十字架的三邊從他的指縫中彈出尖尖的鋼刺,他迅疾無比地在一條條人影中穿過。
尖刺劃過一個個蓑衣人的喉嚨,切過他們的身體。
蓑衣人們慘叫聲四起,斷指殘肉不斷從空中掉落,“啪啪啪啪”落得滿地都是。
那滿臉孔洞的人見此,陡地把宰肉刀環(huán)著磨刀棍,一圈圈快速摩擦,發(fā)出“甕翁”的聲音。
他尖著聲音一遍遍叫道:“尸蛆人,要吃人,快變蟲子不必等。尸蛆人,要吃人,快變蟲子不必等……”
所有尸蛆人瞬間一個接一個跳到其他人的背上,七八個尸蛆人疊羅漢一樣,疊成一條人塔,一共四條。
驀地四條人塔同時向前一倒,“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磨刀棍在地上點(diǎn)開,猶如大蜈蚣扭動著向天夢生沖去。
一條大蜈蚣首尾相接把湯夢生圍住,七八柄宰肉刀同時砍向他全身各處。湯夢生閃到左邊,一串尸蛆人左右手快速一換,右手拿住磨刀棍行走,左手宰肉刀馬上又跟著砍去
湯夢生往上一躍,四條尸蛆人蜈蚣也跟著立起,宰肉刀脫手飛出,直追湯夢生。
“叮叮?!笔旨苎杆偈庨_一把把宰肉刀,向四個“蜈蚣頭”劃來。那四個“蜈蚣頭”卻猛地向后仰,他們身下的尸蛆人一張口,數(shù)股惡臭的腹液急噴而出。
湯夢生未料此著,身影驀地拔高,身上已被腹液濺到,“呲呲”聲響,身上衣服立時被腐蝕出一個個洞。但他似乎毫發(fā)無傷,輕輕落地,依然是一臉淡定的模樣。挑釁般地朝滿臉孔洞的尸蛆人微微搖頭。
滿臉孔洞的尸蛆人陰森森叫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是這個?!睖珘羯f完藍(lán)眼突張,搶入四條尸蛆人蜈蚣的下方,拿著十字架的手臂一展,身體急速旋轉(zhuǎn)著上升,從四條立著的尸蛆人蜈蚣身上環(huán)環(huán)切過。
“砰”四條尸蛆人蜈蚣一起后倒,摔到地上的水洼中,濺起一片水幕,水珠落地,尸蛆人都躺在水洼里一動不動,無一活口。
滿臉孔洞的尸蛆人雙手磨刀棍和宰肉刀一停,尖叫著向湯夢生沖去。
十字架的鋼刺揮去,閃過一道銀光,“嚓”割開尸蛆人的身體。
皮膚裂開,血水噴涌,尸蛆人掙扎著扭動不已。突然從里面竄出一條血紅色的肉體,黏糊糊地跳到湯夢生的身上。
湯夢生抓住那團(tuán)肉體一拉,拉下來一團(tuán)黏糊糊的肉。其它的肉體仿似沒長骨頭,向湯夢生的鼻子和嘴巴里鉆去。
湯夢生用十字架一扎,十字架整個插進(jìn)了肉體里,“滋”發(fā)出燒焦的氣味。那團(tuán)肉體慘叫一聲,“啪”掉在地上,不停地蠕動,五官錯位的臉扭曲著,慢慢停止了動彈,攤在地上好像壞掉的大肉團(tuán)。
湯夢生把所有尸蛆人的尸體,和身上被尸蛆人腹液腐蝕的長袍都投進(jìn)一個枯井里,扔入石頭和泥土,把井口填實(shí)。
大雨依然不停,“嘩啦嘩啦”不一會兒將地上的痕跡沖得干干凈凈,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之前來了烏鴉,今夜來了尸蛆人。自己剛來此地沒多久,就接二連三發(fā)生怪事,這一定不是巧合。是誰收買這群尸蛆人來殺自己?是那只烏鴉的主人?
不對,如果是幻化出烏鴉的人,他為什么不直接現(xiàn)身?他的黑暗力量比自己強(qiáng)大的多,自己說不定不是他的對手。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湯夢生又想到王員外家的老太君,她到底是什么人?她是早已在這里等著我嗎?那一絲熟悉的感覺令他耿耿于懷,卻始終想不起來那種感覺來自于何處。
“既然有了兩次,就會有第三次,我等著?!睖珘羯谛睦锇档?。
————————————————————————————————————————————
第二天一大早,亨利剛醒就從床上跳起來,大叫著“湯神父,湯神父?!?p> 他沖進(jìn)湯夢生的房間,正撞上湯夢生詢問的藍(lán)眼睛。他馬上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急急忙忙說道:“湯神父,那些壞人沒有把你怎么樣吧?我突然暈過去了,我以為他們……他們害了你了?!?p> 湯夢生看著滿臉關(guān)切的亨利,笑著說道:“沒事,他們來找人,找錯人就走了。”
“哦,那就好,那些人長得古古怪怪的,真嚇人。”
亨利雖然一肚子疑慮,但看到湯夢生無礙,一顆心落了地,也不再追問。
綿綿陰雨已經(jīng)接連下了二十余日,天氣依然不見好轉(zhuǎn),愁云慘霧籠罩著整個西浦鎮(zhèn)。除了亨利去過一次王家大宅,得知王員外并未回西浦的消息外,兩人都沒有出門。
過了幾天,雨終于停了。亨利向湯夢生說明后,向鎮(zhèn)上走來。他在雜貨店里買了幾樣伴手禮,又向老板打聽了去寺西村的路。
就在這時,一個站在客棧樓上吃酒的外路人,突然從窗戶里跌了下來,倒在石板路上一動不動。
客棧里立刻沖出來一群拳民,大喊著那外路人的名字,將他翻轉(zhuǎn)查看,發(fā)現(xiàn)他雙眼緊閉,已無呼吸。
賣雜貨的老板急忙放下門板,嘴里嘟噥著:“又死了一個,又死了一個。”
客棧的掌柜從窗戶口探出頭來,對那群拳民大聲叫道:“沒救了,快送義莊去……關(guān)門,快關(guān)門。不要放人進(jìn)來……”
那幾個拳民一只手捂著口鼻,另一只手抓著死者的手腳,急急忙忙抬著他快步跑走。
亨利到了寺西村,正尋思找人打聽阮風(fēng)鈴的家,看到一戶人家道坦前用篷布搭了個棚子,棚子里似有人影。便走上前去,叫喚問道:
“請問有人在嗎?我想打聽一下,戲班子的阮老板家怎么走?”
一張笑嘻嘻的可愛小臉從一摞箱子后探了出來,做著鬼臉說道:“阮老板家呀,不就在這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