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你不必太在意

　　當(dāng)你最愛的人，生命將盡時，愛是為他繼續(xù)活下去！愛是把他的信念、優(yōu)點(diǎn)傳承下去！不是用各種管線，強(qiáng)留他的軀體，讓他為你那自私和不舍，拖著逐漸變形的軀殼躺在床上茍延殘喘！——瓊瑤

　　【你不必太在意】

　　于躍和母親通了電話。母親聽后笑了：“我的小子啊！都奔四的爺們了，這些年閱人閱事也不少了，你在處理很多事情上還那么心直口快，還那么一根筋呢？”

　　“是的，我犯了心理學(xué)‘投射效應(yīng)’的錯誤。我覺得姑姑們打理家務(wù)很賢惠，人情世故上也蠻練達(dá)。跟她們解釋，不同科的醫(yī)生是‘隔行如隔山’的。某些疾病到了終末期，減輕患者痛苦，安詳?shù)刂x幕，是最利人利己的選擇。沒文化的病人和家屬，死活不理解，把我們醫(yī)護(hù)當(dāng)出氣筒倒也罷了。她們居然也完全不理解，我真是一口老血吐出來”，他說。

　　“吐唄！吐唄！你還是那么血?dú)夥絼倖?？人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你姑姑們由于時代和地域的原因，并沒有接受多少教育。你爸爸作為長子還好一點(diǎn)，讀書看報(bào)寫字，都沒什么問題。我是教師，我很清楚她們基本的三千漢字的閱讀和書寫都沒掌握，她們拿著拆遷文件和房子圖紙，閱讀吃力是吃力得來。她們地圖也完全看不懂，你還讓她們?nèi)ヮA(yù)約掛號？很多事情你自己問心無愧就可以了，沒必要去據(jù)理力爭，”母親說。

　　“媽，你真的有這個境界？豈能事事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于躍說。

　　“我當(dāng)然做不到，但是盡量避免無意義的口角和爭執(zhí)吧！雖然都是親戚，你和自己姑姑叔叔的溝通，不可能和自己娘舅比的。我們絕不會去歧視他們，你做好自己就行了。作為母親，我再私下里多嘴一句，雖然大家是至親，但是我們離開洞涇以后，一年到頭和他們打交道的次數(shù)其實(shí)是屈指可數(shù)，”母親說。

　　“是的呀！同樣我的師弟在我這邊，他的生母就理解我做的一切，她很感謝我，長兄如父似的陪伴他關(guān)愛他，”他說。

　　“人家父母畢竟受過高等教育，也去過國外幾次。男孩子在這個年齡也是很需要管教，人家生父不在了，繼父又不方便。你師兄正好填補(bǔ)了這一空缺，師兄也不是長輩，很多話更好說一點(diǎn)。人家看明白這一點(diǎn)，所以很感激你”，她說。

　　“嗯！媽媽太懂我了??！我老婆都會吃醋的。好了，媽媽，我現(xiàn)在舒服多了，你好好陪趙叔叔浪著吧！”他說。

　　“于躍，媽媽必須再好好提醒你一點(diǎn)，務(wù)必對長輩保持敬重和寬容噢！打個不恰當(dāng)?shù)谋确剑阈r候被同學(xué)劃傷手腕，看著心愛的小男孩蜷縮在角落哭泣，鮮血染紅了袖子，媽媽能不心疼嗎？如果我們父母當(dāng)時‘得理不饒人’，你不是失去了一個好朋友了嗎？事過境遷看看，這才多大點(diǎn)事？”

　　“是的，自己學(xué)了醫(yī)就知道了，急診很多病人頭破血流送進(jìn)來，還染紅了半件T恤，看上去嚴(yán)重得很。一檢查也就是一點(diǎn)淺表的外傷而已，連縫合都不用。病人哭，家屬鬧，醫(yī)生才不急，然后他們覺得醫(yī)生太冷血”，他說。

　　“是??！這就是典型的醫(yī)患之間信息不對稱呀！你從二十多歲開始就每天在零距離面對生老病死，你早已學(xué)會了從容面對坦然接受。她們是福氣好，你爺爺奶奶還健在，她們活到這年紀(jì)，并沒有零距離接觸過死亡??？其實(shí)我也是啊，你外公也走得很安祥，你父親病逝是我第一次零距離面對死亡。不像你們，看麻木了？”，她說。

　　“也不是。在我手中逝去的生命也有幾百個了吧，有好幾個我很心痛的，還印象很深。有一段時間，老婆在這個樓層迎接新生命，我在另一個樓層送走病入膏肓的病人。人生的起點(diǎn)和終點(diǎn)，我們就這樣首尾呼應(yīng)，攜手戰(zhàn)斗著，倒也相得益彰”，他說。

　　“那么你內(nèi)心夠強(qiáng)大嗎？”她說。

　　“怎么可能強(qiáng)大呢？醫(yī)護(hù)也是老百姓?。∩谧约貉矍跋?，怎么可能麻木呢？只是你們外行人看起來很冷靜而已。我們面對死亡情緒必須不能波動??！”，他繼續(xù)說。

　　“這就是你的職業(yè)素養(yǎng)唄！姑姑畢竟是你爸爸的親妹妹，你小時候和你父親生病后，她們盡心盡力地照顧了不少的。爺爺奶奶也一直是她們照顧著的。你也要抽空好好關(guān)愛爺爺奶奶吧！”，她繼續(xù)說。

　　“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母親發(fā)來這樣的信息。

　　“ Yeah，thanks， mom. Good night”，于躍莞爾。

　　在大家的協(xié)商下，這年的九月底，奶奶接受了膽囊切除手術(shù)。其實(shí)是一個非常小的手術(shù)，一切也非常得順利，國慶那天就平安出院了。特意挑了九月底擇期手術(shù)，因?yàn)榻酉氯ヒ粋€星期是假期，大家都有空去照顧。

　　國慶這天上午，看著坐在客廳里依舊耳聰目明，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國慶閱兵儀式的爺爺奶奶；大姑大姑父又在幫忙做飯，叔叔一家也來了，小姑小姑父和叔叔嬸嬸又在另一間房里搓起了麻將。于躍突然感到莫名的感傷，大家都在這里了，大家“都挺好”，就缺我爸爸，哎……爸爸，我的爸爸……

　　老婆似乎讀懂了他，緊緊依偎著他，我們不想這些了，好吧！孩子已經(jīng)33周了，雙胞胎很容易早產(chǎn)，盡量在娘胎里待到38周吧！

　　看著陸宇軒分享在朋友圈的視頻，他和當(dāng)?shù)厝A人，一起慶祝著祖國的生日，電視里正唱著《我和我的祖國》：

　　我和我的祖國

　　一刻也不能分割

　　無論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贊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條河

　　裊裊炊煙

　　小小村莊

　　路上一道轍

　　我最親愛的祖國

　　我永遠(yuǎn)緊依著你的心窩

　　你用你那母親的脈搏

　　和我訴說

　　他們望著窗外澄凈湛藍(lán)的天空，鮮艷的五星紅旗，祝福我的祖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祝福我和我的家人身體健康，順利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