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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第142章 謝禮

裂石響驚弦 九分雨 3099 2020-01-03 22:27:25

  四月的第一天,也是輕寒和徐老板、趙老板說好的日子。輕寒篤信兩位老板不會失約,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快到中午時,兩位老板如約而至,送上了黃金。當晃眼的金色擺在桌上,與灑進屋里的陽光互相輝映時,太郎古板的臉上微微帶了笑意。

  盡管太郎的喜意很淡,盡量克制著內心的貪婪。但心細如發(fā)的輕寒還是輕易的看出來了,徐、趙兩位老板親自送來的,一臉的恭敬。奉承的話一籮筐一籮筐的說,輕寒一句不落的翻譯給太郎。太郎不斷點頭,一臉的傲慢和得色。

  中午輕寒留下和太郎共進午餐。其實輕寒一點也不喜歡日式料理的味道,無論做的如何精細,器皿如何精美,菜肴如何驚艷,吃在輕寒嘴里,都難以接受那種生澀的味道,總有身在異鄉(xiāng)的口感。也是,所謂想念家鄉(xiāng),其實最是想念的是家鄉(xiāng)的味道,那種從小吃到大,融入到血液的家鄉(xiāng)味道,讓遠在他鄉(xiāng)的人骨子里都透著家鄉(xiāng)的氣息,乃至一生都抹不掉、忘不掉,即便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屬于家鄉(xiāng)的印記都流失淡薄了,但那些深入到骨髓的味道終其一生都難以完全去掉。更何況,有些人從離開的那一刻,就特意把家鄉(xiāng)的味道印在腦海里,隔一段時間就細細的回憶一遍,深怕忘卻。

  輕寒就屬于后一種,在日本的五年里,每一個家鄉(xiāng)的節(jié)日,每一種家鄉(xiāng)的味道,每一件不經(jīng)意的小事,都會讓輕寒想起故鄉(xiāng)。所以離開的五年里,家鄉(xiāng)的味道不僅沒有淡去,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日益增加?;氐郊亦l(xiāng)的頭幾天,輕寒幾乎把記憶里的味道嘗了個遍,以慰藉多年的思念。

  輕寒從小克制,對于喜歡的和不喜歡的食物,都不會有特別的表現(xiàn)。喜歡的也就一兩口,不喜歡的還是一兩口,所以太郎一直想當然的以為輕寒同他一樣,喜歡精致而簡單的日式料理。

  太郎尤其喜歡生魚片,深海肥碩豐滿的魚,片成薄薄的幾乎透明的魚片,佐以刺激的芥末。這是一種近乎完美的結合,嫩白與老綠,寡淡與刺激,冰涼與火熱,在入口的一瞬間達到極致。這種美味的口感,是太郎從小就喜歡且極為享受的。

  太郎第一次請輕寒吃飯,就特意上了這道菜,大力推薦。并熱切的詢問的輕寒味道如何?輕寒忍著眼淚說:“很意外、很刺激、很特別,關鍵是我也很喜歡。”

  “哈哈哈,我就知道,男人都喜歡這種很意外、很刺激、很特別,這道菜簡直就是為男人特意發(fā)明的,當然,是為那些有理想、有抱負、有志向的男人準備的。”

  往事歷歷在目,太郎在奉天的冬季,突然就想起了這道菜,從最北邊的漠河送過來的魚,從日本本土帶過來的芥末,這頓午餐算的上奢侈。武將出生的武田太郎其實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很隨意,很簡單,很節(jié)儉。所以這頓飯讓武田太郎特別高興,邀請輕寒與他共享。

  “魚沒有東京的新鮮,好在辣根醬是從家鄉(xiāng)帶來的。無覓覺得如何?”

  輕寒笑笑說:“與我而言,辣根醬的味道淹沒了其他的味道,所以并未感覺到魚的不新鮮?!?p>  “我依舊記得你第一次品嘗這道菜的情景?!?p>  輕寒笑了笑說:“那是真感覺不錯,很刺激。如今卻老了,更喜歡平和清淡的味道?!?p>  “哦,是歲月蹉跎了無覓,還是無覓蹉跎了歲月?十年之后的你,讓我有些不認識了?!?p>  “相互蹉跎吧,太郎如果處在我的位置,相信也會有不小的變化?!?p>  “也許吧?!?p>  午餐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餐后,太郎難得的跟輕寒坐在壁爐前,喝茶聊天。

  今兒太郎穿著和服,這是輕寒在奉天第一次見太郎脫下軍裝的樣子。太郎似乎很喜歡那身軍裝,也許配槍持刀的感覺更符合太郎內心的戰(zhàn)爭因子,輕寒看了怎么也親近不起來。但今兒太郎穿了深色的和服,讓輕寒感覺更加怪異了。不文不武、不陰不陽的,冷硬陰沉的線條難以襯托和服的儒雅溫和。

  輕寒輕抿一口茶,淡淡的說:“這樣的太郎讓我想起了當年?!?p>  太郎笑著說:“無覓想起了什么?”

  “很多,比如那燦爛繁華的櫻花,安靜優(yōu)雅的東京橋,晶瑩剔透北海道,溫柔賢惠的婦人,嬌俏可愛的少女,很多,那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快樂日子?!?p>  太郎笑了,目光幽幽看著輕寒。

  “是啊,那些快樂的日子真是讓人難以忘懷,嬌俏可愛的少女已經(jīng)長大。對了,無覓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等太郎把奉天的事捋順了再說吧,如今這樣挺好?!?p>  太郎皮笑肉不笑抽了抽嘴角。

  “無覓總是這樣以大局為重。”

  下午,太郎命人收拾隔壁的房間。隔壁的廂房,之前作為太郎小憩的地方,是軍事化的布置。除了一張行軍床,就是辦公桌和文件柜,還有軍事地圖。如今要讓輕寒在里面辦公,有些東西就必須清理。東西不多,四個小兵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整理得當,太郎親自陪著輕寒過去看看,兩人都滿意。太郎吩咐山下,明天之前再裝一部電話。輕寒的辦公地點就得了,輕寒心里頓時輕松了許多,終于不用時時刻刻看著太郎那張臉了。

  忙完這些,輕寒就早早的回家了。

  槐花還沒開始做飯,輕寒就進了門。

  “寒哥,今兒回來的早。我這就去做飯?!?p>  輕寒伸手拉住槐花,柔聲說:“不急,還早。”

  “中午沒回來,可是吃了?”

  “嗯,吃了,太郎的廚子做了生魚片,太郎邀請我一起?!?p>  “寒哥不是不喜歡日本菜嗎?”

  “無所謂,填飽肚子而已?!?p>  輕寒牽著槐花坐在壁爐前,抱著小丫頭坐在自己膝上。低聲問:“想我了?”

  槐花扭捏的紅了臉。

  “才沒呢。”

  輕寒低聲笑了,低沉有磁性的聲音仿佛直接從胸腔里出來,渾厚誘惑。

  槐花羞澀的捶了一下輕寒,眼睛瞥見桌上的禮品盒。

  “哎呀,差點忘了。寒哥,今兒有人給咱家送禮了。”

  輕寒抬起頭順著槐花的手看過去。

  “送什么?”

  “不知道,沒打開??熘形鐣r,一前一后,像是管事,說是徐家還有趙家的?!?p>  輕寒笑了,松開槐花,起身走過去,提起盒子左右看看,然后放在桌上,動手拆開綢帶,打開盒子。

  做工講究的點心,偌大的盒子里四塊精致的點心擺在里面。輕寒拿出一塊遞給槐花。

  “嘗嘗有沒有你做的好吃?”

  槐花笑著說:“我可做不了這么精致。”

  輕寒把剩下的點心拿出來放在一邊,使勁扯掉里面的一層,下面的一層赫然是兩根金條。

  槐花驚訝的看著,張大嘴巴。

  “怎么會……”

  輕寒笑笑,如法炮制的打開另外一個盒子,同樣兩根金條靜靜的躺在盒子的最下面一層。

  槐花結結巴巴的說:“寒哥,這是……”

  輕寒拿起金條笑著說:“這是他們給我的謝禮?!?p>  槐花閉上嘴吧,喜笑顏開的說:“有了它們,咱以后的日子不愁了。買了那幾件家具,花了不老少錢,正心疼著呢。這下好了,有人送來了。”

  輕寒最喜歡的就是小丫頭這點,不多問,不多想,聰慧的讓人心疼。

  輕寒摸摸小丫頭烏黑柔軟的發(fā),寵溺的說:“嗯,相公能掙錢,以后喜歡什么就買什么。”

  小丫頭嬌俏的一笑,靠在輕寒懷里,手里把玩著金條。

  “才不呢,要省著花,說不定寒哥會有大用處呢。”

  進了四月,奉天的天氣一天一個樣子,雖然不比北平,倒也不冷了。沒有春天的感覺,但也沒有寒冬臘月的冷了。如今這天氣一件薄棉襖就能當事,偶爾有冷風吹過,但這點子冷擋不住火熱的太陽,對于經(jīng)歷了凍掉耳朵的奉天人來說,這樣的天氣已經(jīng)是稱得上暖和了。

  明天就是與關老師約好的日子,正好是禮拜天。輕寒不知道太郎打算讓自己如何休沐,此時正好乘機爭取一下。

  “太郎,明兒是禮拜天了,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天?”

  “有事?”

  “也沒什么重要的事,眼下無非就是陪著夫人逛逛街?!?p>  太郎抬抬眉頭,輕寒笑笑說:“不能一味的工作,要勞逸結合,以后時間長了,難免會結識幾個朋友,總得出去聚聚,聊聊天,聽聽戲,打會兒麻將,一起消遣消遣吧。”

  太郎微微瞇起眼,想起山下的調查材料。

  耿輕寒在北平人脈很廣,大清國的遺老遺少,手里握槍的軍閥,南京政府的新貴,上至政府要員,公署同僚,下到街面上的痞子混混,走卒小販,耿輕寒都有來往,且關系密切。耿輕寒會與人相處,這在日本時就已經(jīng)能看出了。不然,一個獨自在外求學的少年,如何能讓他武田太郎刮目相看?

  山下表示耿輕寒絕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也不是看起來的那般癡情。耿輕寒在北平最喜歡的就是聽曲兒,美酒佳肴當前,美人戲子在懷,一口酒、一箸菜、醉眼迷離間,逗弄逗弄美人,端的是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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