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剛過,一聲刺耳的槍聲穿透了寂靜的夜晚,驚醒了熟睡中的奉天人。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四起,尖厲的哨子聲,刺耳的摩托車聲,整齊的出兵腳步聲,一時間驚擾了初冬的夜。這一夜,注定不安穩(wěn)。
十幾分鐘前,城東監(jiān)獄。
幾條黑影悄悄摸近圍墻,其中一條影子大概估摸了一下高度,比了個可以的手勢。立馬有一影子抱頭蹲下,另一條影子后退幾步站定,然后兩個箭步,一個漂亮的飛跳,直接躍上了墻頭。身影趴在墻頭上,伸手把其他人拉上墻頭。
幾人進了院子,瞅見站著都睡熟的守衛(wèi)笑了,一人一個悄無聲息的解決了守衛(wèi),慢慢往里摸。
幾人沒費多少時間就摸到了牢房大門。大門是從里面鎖上的,趴門縫上往里一看,黑洞洞的,啥也沒看著。用匕首伸進出試了一下,有鎖頭。
幾人在門外急得磨圈圈。
“咋辦?”
“干脆炸了,能放出一個算一個?!?p> 領(lǐng)頭的人沉思一下低聲說:“手雷不多,得給二狗子留著。剛才不是路過營房嗎?你,去廚房,這門又不是鐵的,咱用斧頭剁開它。剩下的跟我走,一會兒在這碰頭?!?p> 幾人點點頭,一人往廚房方向去,剩下的幾人直奔營房。
老遠(yuǎn)就能聽見營房里傳出的如雷般的鼾聲,此起彼伏,睡得那叫一個香。
用匕首撥開門栓,兩人留在外面,兩人借著月光悄默默進去,一人把所有的衣服摟在一起抱在懷里出來。一人試了試想把槍都搬出來,摟不住,只能等在原地,外面的人等不著,又進來一個,兩人合力把槍全抱了出來。
門口接應(yīng)的一看樂了,咧著嘴一人提了兩把槍。拿不了的就盡量放的遠(yuǎn)一些,藏在一眼看不著的地方。遠(yuǎn)遠(yuǎn)傳來腳步聲,幾人互相打個手勢,迅速離開。
很快幾人原回到了牢房門口。槍上膛,準(zhǔn)備好,一個手勢。
拿斧頭的人舉起斧頭,賣力的砍向牢房的門,寂靜的夜里,劈門的聲音格外刺耳。
牢房里值夜的警察流著哈喇子睡得正香,其中一個聽著刺耳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說:“啥聲???”
沒人搭理他,正想接著睡,刺耳的聲音又響了。一激靈,仔細(xì)一聽,大喊一聲:“不好,有人劈門。這是劈門聲啊。快起來,快起來。”
“咋滴啦,咋滴啦,”
“劫獄了,劫獄了?!?p> “人呢?人呢?”
迷糊中也聽到了聲音,緊著拿起槍,剛上膛,槍聲響了,根本來不及開槍的兩人倒下了。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尖厲的警報聲。
領(lǐng)頭的人低聲說:“快走?!?p> 牢房里被驚醒的犯人非但沒被突然響起的槍聲嚇住,反而是興奮異常的看著眼前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景。
黑布蒙著臉的四五個人,打死了警察,這會兒正想往外跑呢。
其中一人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大串鑰匙,往里跑了幾步,精明銳利的眼睛瞅了瞅,直接把鑰匙扔在一間牢房的柵欄外。
那位正趴在柵欄上看熱鬧,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咧嘴一樂,伸手夠鑰匙。等他拿到鑰匙,那幾人早跑的連影子都沒有了。
此時,外面槍聲大作,極其混亂。
這人手腳麻利的打開牢房的門,抬腳就往外跑,隔壁一精明的漢子一直盯著他,看他沒打算打開其他牢房門的意思,趕緊喊一聲:“爺們,多個人多個幫手?!?p> 這人一想也對,把鑰匙扔過去,自己一個勁的往外跑。
外面,巡邏的警察與蒙面劫獄的正激戰(zhàn),這劫獄的似乎看著是對方人多,自己人少處于劣勢,已經(jīng)是邊打邊退,從營房里跑出來的人,只穿著里衣,手里也沒了武器,只能氣急敗壞的大喊:“抓住他們,快抓住他們?!?p> 從牢房里跑出的大批犯人,這會兒也在添亂,毫無章法的亂竄。
一時間,院子里亂成一鍋粥。
四五條人影沖著大門就跑了過去,用剛才摟來的槍開火,邊打邊撤,順手扔著手雷。院子里爆炸聲、槍聲交織,震耳欲聾。
與此同時,武田太郎的官署。
武田太郎辛苦耕耘后,心滿意足睡得正香,突然一聲刺耳的槍聲。
武田太郎一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一個蹦子跳起來,動作迅速的穿衣服。
牡丹小姐迷迷糊糊的說:“這是咋了?”
武田太郎沒有搭話,快速往外去了。
槍聲是從前院傳來的,前院的守衛(wèi)不多,正頑強的抵抗。槍聲不斷。等武田太郎趕到前院,只看見了守衛(wèi)們玩命的開槍,墻外也傳來密集的槍聲。
武田太郎皺著眉頭觀看戰(zhàn)況,山下急急忙忙跑過來。
“司令官閣下,請盡快離開這里?!?p> 武田太郎冷冷的拒絕,嚴(yán)厲的質(zhì)問:“發(fā)生了什么?”
剛說完,一顆子彈落在跟前,山下緊張的一邊開槍還擊,一邊護著武田太郎往里撤。
“閣下,請迅速離開這危險之地?!?p> 武田太郎只好往辦公室里撤,外面的槍聲似乎更加密集了。
武田太郎剛撤進辦公室,辦公室的電話鈴聲刺耳的響起。
武田太郎親自接通電話,電話里傳來田中隊長急促的聲音:“報告司令官,有人劫獄。”
“混蛋,把他們給我全部消滅掉?!?p> “是?!?p> 武田太郎官署的圍墻外,兩條人影在黑洞洞的墻角下,點燃三只鐵筒里的鞭炮,往不同的方向滾去。被點燃的鐵筒邊滾邊響,噼里啪啦的聲音聽著跟槍聲極為相似。
風(fēng)高月黑夜,墻里面的小鬼子忙著打槍,根本沒想到墻外竟是這種狀況。
兩條人影早已跑的沒了影子。
在這兩處響起槍聲的同時,憲兵隊的監(jiān)獄也是槍聲四起。
按時潛到這里的兩名同志是身手最高的,他們的主要任務(wù)不是進入憲兵隊,主要是造成混亂,讓小鬼子相信他們是來劫獄的。
兩人來了有一會兒了,觀察現(xiàn)場后,發(fā)現(xiàn)這里比預(yù)計的還要戒備森嚴(yán)。
高高的瞭望臺上,刺眼的探照燈不停的轉(zhuǎn)換著角度,把視線范圍內(nèi)的黑夜照的亮如白晝,一名小鬼子荷槍實彈的站在瞭望臺上,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
兩人對視一眼,靜靜的趴著。等時間一到,武田太郎官署方向傳來了槍聲,由于距離不遠(yuǎn),瞭望臺上的小鬼子立馬警惕起來,院子里也響起了哨子聲。
兩人對看一眼,以最快的迅速匍匐向前,到了射程之內(nèi),立馬起身射擊。
瞭望臺上的小鬼子應(yīng)聲跌下,探照燈也瞬間熄滅。
院子里傳來紛踏的腳步聲,兩人把準(zhǔn)備好的手雷玩命的往里扔,憑著感覺盡量往人多的地方扔。
手雷在院子里爆炸,兩人在外面連著打槍,聽著里面混亂的聲音,受驚的狼狗狂吠。
兩人不敢戀戰(zhàn),趕緊點燃三只鐵筒里的鞭炮,用最大的力氣把鐵筒向不同的方向滾去。
院子里的小鬼子忙亂的放槍,沒有一點方向,黑暗中只聽見外面密集的槍聲。
兩名同志點燃鞭炮后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密集的槍聲響徹整個奉天城,短短的二十分鐘就瞬間安靜了。
輕寒站在窗前,從第一聲槍響,輕寒就從淺眠中醒來。起身下床走到窗前,輕輕把窗簾拉開一條縫,透過玻璃窗看著茫茫的黑夜。
外面密集的槍聲聽起來極其悅耳,尖厲刺耳的哨聲和警報聲,此起彼伏。東西兩面?zhèn)鱽淼臉屄?,令寂寞清冷的夜晚突然就熱鬧喧嘩起來。
許多窗口都亮起了燈光,很短的時間后就紛紛熄滅了。
許多人和輕寒一樣,站在黑暗里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槐花被驚醒后,伸手打開床頭燈,就看見輕寒站在窗前。
槐花打開微弱的床頭燈的瞬間,輕寒回身過來,直接關(guān)了燈。
低聲說:“別開燈?!?p> “寒哥,外面咋了?”
“同志們在營救關(guān)隊長?!?p> 黑暗中槐花驚喜異常,低聲問:“真的?”
“當(dāng)然,你聽。”
“我聽到了,我聽到了。觀音菩薩保佑,讓他們順利救出關(guān)隊長。”
黑暗中,槐花看不見輕寒的表情,輕寒苦澀的嘆口氣。
“他們救不出關(guān)隊長?!?p> “為啥?”
“且不說日本人戒備森嚴(yán),憲兵隊的監(jiān)獄想飛出一只麻雀都困難,何況關(guān)隊長是日本人眼里尤為重要的人犯。單只是關(guān)隊長的身體狀況,即使救出來也難以活下去?!?p> “為啥?”
“日本人對他用了刑,他傷的很重,幾乎只剩半條命了?!?p> “這些王八蛋,簡直是畜生,活生生的人都能給折騰死?!?p> 槐花停了一下,側(cè)耳聽聽外面的槍聲,擔(dān)憂的問:“那他們在干什么?”
“讓日本人知道關(guān)隊長的重要性?!?p> “哦?!?p> 槐花赤著腳下地,走到窗前,學(xué)著輕寒的樣兒把窗簾拉開一條縫,往外看去。
短短的十幾分鐘后,密集的槍聲消失了,偶爾傳來一兩聲槍響。緊接著,街上紛亂起來,摩托車聲,整齊的跑步聲,瘋狂的狗吠聲,尖厲的哨聲。
槐花趕緊放下窗簾,低聲說:“會被抓住嗎?”
輕寒搖搖頭說:“不知道?!?p> “那咋辦?關(guān)隊長沒救出來,再搭進去兩人,可咋整?。咳毡救藸恐纺?,那狗鼻子靈著很,寒哥……”
輕寒伸手輕輕捂住槐花的嘴,低聲說:“不,不會出事,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