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姐姐不容置疑的語氣,樂語也立馬附和道。
李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到。
“好吧,我也沒準備贊同小高的這個提議,等天黑了,小高同我殺掉那個官兵后,我們一起走,至于逃不逃得出楚國,我們就聽天由命吧?!?p> 看著幾人的爭執(zhí),小高心底有些觸動,老爺自從游學(xué)回來后,自己竟然難得的被重視過,仆為主死,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為何這個女人寧愿舍棄安全逃脫的機會,也不愿意讓自己死呢?她難道不知如果走不掉等待她的將會是地獄嗎?
想到此處,小高對樂言產(chǎn)生了極大的好感,似乎從這時起,他就已經(jīng)從李斯的仆人變成樂言的仆人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李斯和小高也準備伺機而動,可那官兵警惕性很強,目光從未離開過馬車,右手也一直按在佩劍之上,過了很久二人也沒有找到一絲上前的機會。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那隊士兵動手的可能性也就越來越大,李斯已經(jīng)忍耐不住了。
“小高,你在馬車上等著,那人警惕性太高,你我二人同去,絕沒有一絲機會斬殺他,倒不如我自己去,等我擊殺成功,上了馬車,立刻急駛上南邊荒山,那山連綿不絕,山勢陡峭,量那些官兵也不敢深夜追進去?!?p> “老爺,那你且小心點。也只有這樣辦了?!?p> 小高雖然十分不放心,可也無可奈何,時間是一刻也不可耽誤了。
李斯下了馬車提著壺酒,就朝那士兵走去。
“兄弟,多謝您的護衛(wèi),我這有些酒,還有一些碎銀子。您暫且收下。不要客氣,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p> “哈哈,好,難得遇到一個懂得世俗禮節(jié)的文人,酒就不用了,銀子我就不客氣了?!?p> 那士兵似乎是怕酒中有毒,直言只要銀子不要酒,這也讓李斯的一大計謀落空。
無奈作罷,李斯拿著銀子走向了士兵,在士兵右手離開佩劍接銀子的那一刻,李斯剛要行動,但在袖中的匕首還未拿出時,那士兵卻突然出擊,左手不知何時握著一把短劍自李斯右胸捅入,直插了個透心涼。隨著銀子灑落一地,李斯直挺挺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哼,組長早就告訴我,你們這些文人狡猾的很,只要事有不對,盡管先斬后奏。你竟然還想用酒毒殺我,呸,雕蟲小計?!?p> 那士兵絲毫沒有被自己制造的血腥所影響,不再搭理躺在地上的李斯,便在周圍撿起剛才散落的銀子。路過李斯身旁還沖他踢了一腳。
士兵彎腰撿起地上的最后一塊銀子,那銀子有些大,看著足有二兩,樂的喜笑顏開,一嘴的黃牙更顯崢嶸。這些銀子可都成了他的私有物品,他可沒有一點同兄弟們平分的想法。
沉浸在不義之財中的喜悅中剛要起身,卻感覺脖子猛的一涼,隨后身體的熱量極速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無盡的空虛,冰冷。
一次次死里逃生的畫面和妻兒父母的面容從眼前飛速劃過。他極力的用雙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支支吾吾喊不出來一個字,隨著嘴巴的大張大和,鮮血從嘴巴里噴涌而出。
奮力的轉(zhuǎn)過身,不甘的看著那個已經(jīng)被自己“捅死”讀書人。眼睛隨著憤怒,不解,后悔等情緒。瞪的似乎是自出生以來最大一次。
可眼睛瞪的再大又有何用?看不清人性,看不清塵世,也沒看清那個剛才被自己如同螞蟻一般一刀捅穿的文人。
他死后的最后一個念頭就是沒有把師傅殺人必須補刀的叮囑執(zhí)行下去。這是一個活了63歲最后病死在床上的老兵,他的傳世經(jīng)驗。然而后悔亦無用,這就要帶著不甘去見他了,士兵最后只能閉上憤恨的雙眼。
李斯第一次殺人,不免有些生理反應(yīng),可此刻身體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容不得他蹲在地上嘔吐了。
那一劍穿胸而過,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可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眩暈卻難以忍受。
剛用匕首割斷一個活人的咽喉,帶來的刺激不免又讓李斯有些暈眩。
艱難的拿起死去士兵的佩劍當做拐杖,李斯踉踉蹌蹌的走向馬車,不遠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分多鐘,這一分鐘格外漫長。小高多次想跑下來攙扶,都被李斯制止了。
搖搖晃晃來到馬車前,李斯已經(jīng)無力上車。還是被小高硬拉上去的,途中又碰到傷口,鮮血呼呼直流。
李斯躺倒車上便以昏睡不醒,樂言樂語看到滿身是血,胸口上還插著把匕首的李斯,瞬間淚流滿面,驚恐的難以言語。
“二位小姐,坐穩(wěn)了,他們似乎過來了,駕!駕!”
小高出言提醒到,但二人還未坐穩(wěn),馬車就飛奔起來,朝南而去。
馬車異常顛簸,李斯的傷口又呼呼流出血來,樂語也不顧臉上的淚水,把李斯抱在懷中,自己充當肉墊,以免李斯傷口再次受到觸動。而這一刻不知從何而來的悲痛淹沒了樂語,看著懷里的李斯。她的心似乎被萬千根鋼針齊扎般難忍。
“姐姐,你說哥哥,哥哥他還能活下來嗎?!?p> 看著淚水直流而下的妹妹,樂言也不確定李斯這樣活下去的希望還有幾分,卻也只能出言安慰道。
“放心,哥哥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再說哥哥也不會拋棄你不管的。”
聽到姐姐這樣講,樂語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輕撫著李斯的臉龐,祈求他能堅持下去。
“停下,快停下,你們這些流民敢殺護國士兵,一定是奸細,你們一定是奸細。”
后面那隊士兵騎著戰(zhàn)馬飛奔而至,距離越來越近,小高狠力的揮舞著鞭子打在早已累的氣喘吁吁的黑馬身上。
“駕!駕!駕!”
隨著身上傳來的痛意,小高的大喊,拉車的黑馬跑的又快了一些,山路越來越差,極速的馬車更加顛簸。
護著李斯的樂語已經(jīng)被撞的身上好多處淤青,她也只能忍住疼痛,繼續(xù)把自己護在李斯身邊。
隨著士兵們的逼近,氣氛愈加絕望,黑馬已經(jīng)口吐白沫。速度慢了下來。他們似乎并不著急,拿出背后的弓箭,朝著馬車上射來,似乎虐殺更能撫平死去一位兄弟所造成的憤怒。
小高死命擋住馬車車口,腿上胳膊上已中數(shù)箭,樂言擋在窗邊。窗戶很小暫時竟也沒中箭。
小高因為身體上的劇痛,神智有些模糊,已經(jīng)控制不住馬車,一個不穩(wěn),從車上掉了下去,翻滾到路邊山澗之中。
無人駕駛的馬車毫無目的的左沖右擺,出人意料的降低了士兵們弓箭的命中率。
樂言穩(wěn)身后急忙從馬車里爬出,拿起馬繩,控制住黑馬的方向,左右環(huán)顧正考慮去處,正好看到一條小路,小路旁有塊石碑寫著“鬼谷”二字,雖不懂什么意思,但也沒空管那么多了,直接急駛而入。
“停下,都停下,不要進去,”
“組長,為何停下,那些人就這樣放了?我們可死了位兄弟。”
“死了個白癡而已,這云夢山,鬼谷澗要是進去了,我們可都得死?;厝ゾ蜕蠄笪覀冏窊糸g諜,那個白癡跌入山澗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而間諜們進了鬼谷澗。必死無疑,撤!”
士兵頭子吩咐完以后,一隊人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