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斯早早的便帶著睡眼朦朧的樂語來到了后院。
鬼谷子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了院中，背對著二人，他的頭發(fā)往日都是束在一起，而今日卻散亂開來隨意的飄放在背后。頗有一副仙風道骨之意。
“來了？很好。今日我將正式傳授你們二人技藝，而這拜師禮儀就要重新來過了。你們對著南方云夢山頂前人休眠之地三叩九拜之后，就真正的是我鬼谷一脈的傳人了。”
二人聞言，轉身向南方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后，又向眼前的鬼谷子磕了三個響頭。
“很好，我派講陰陽縱橫之分，福禍輪回之理，弟子也必是兩個極端。語兒你今天且先回去。李斯雖然持陰劍卻也是你的師兄，我且先教他。”
“好的師傅，語兒回去睡懶覺啦。”
樂語聞言后，伸了個懶腰，似乎對鬼谷子的決定十分認可，她昨日抱著陽君寶劍看了一夜，睡眠十分不足。就在這里站了一會就開始哈欠連天。
直到樂語完全走出后院，鬼谷子才對李斯吩咐道。
“隨我去后山鬼谷洞，我派之秘絲毫不可外傳。不光你的家奴，連言兒姑娘也不可，以免他們被權利蒙蔽心智為禍人間?！?p> 李斯聽后不免感覺有些夸張，師傅未免有些持才自重了，這鬼谷一派的傳承再為精妙也難以以一人之力，禍害蒼生吧。
不過腹誹歸腹誹，他也不好講出來折了師傅的面子，只能跟著師傅的腳步往后山走去。
后院有一條通向后山的小徑，修的極為平整，用時不多二人很快就到達了山頂。
山頂有個涼亭。涼亭里有一個棋盤，兩個蒲團。鬼谷子坐在左邊，伸手示意李斯也坐下。
“這棋盤已經有一個甲子沒有用過了，最后一次動棋是在我三十二歲時。那天的我剛成為陽劍的主人。在師傅手下也只撐了十六手棋便敗了。而我?guī)煹芴熨Y聰穎足足撐了二十七手?！?p> 李斯聞言瞧了瞧棋盤，這棋盤縱三十八線橫三十八線，交錯點足有一千四百四十四個。李斯心中十分疑惑的看了看對面的師傅，開口問到。
“師傅這棋該如何下？是否圈地為績，數(shù)多者勝？”
“孺子可教也，這棋確實是圍棋下法，可主要在于吃子，吃子高于對方二子便勝。”
李斯恍然大悟，這不還是圍棋么，吃子圈地有何區(qū)別。
李斯又問到。
“那我們今日就是來下棋的嗎？”
鬼谷子撫了撫下巴上灰白的胡須緩緩說道：“是，也不是，這棋盤比圍棋盤雖然只大了一倍。但是棋盤上可以變化的局勢卻如這天下局勢一般繁多復雜。以棋仿天，是對你心智心性和眼光的一次考驗。”
“那師傅可讓弟子先行嗎？弟子從未下過此棋?！?p> 這棋共1444手黑白各半，可沒有執(zhí)黑先走這一說，為了先手的機會李斯可算是臉都不要了，直言自己從未下過。
“不可，不可，師傅曾經說過，此棋只要心智，心性，以及眼光。下過與否，關系不大。我們還是猜先吧?！?p> 說完鬼谷子就手抓黑白旗子若干示意李斯猜尋黑白二方哪子多之。
李斯沉默不語，此法全憑運氣，自己毫無勝算，索性隨意選擇吧。
“師傅我選黑子，黑白無常，人心有跡，運氣屬天，天意不可尋。對錯我也不強求?！?p> “你錯了，人未必不可勝天，只是你還未成天，而這天此時卻是我?！?p> 鬼谷子說完便用內力把黑子化為齏粉，手中只剩白子，打開手時，隨著陣微風吹過，黑子便連粉末也未曾留下。
果然，強者便是天，便是規(guī)則，這一幕落入李斯的眼中，也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個做天的種子。
“師傅，弟子服之，您請?！?p> 鬼谷子默然不語，持白子未經思考便落一處。
“六十年前，第一步我就是如此走的，棋盤正中有兩格，而我只有一子，先占一格，師傅卻說我愚昧。隨后他落子于我旁，對我說，中而萬目所至，無實乃自尋死路，果然我于十六手后慘敗于師尊。”
李斯聽后，有些無語，當年師祖可是心胸寬廣讓您先手。而今你為了先手搞這么一出還讓徒兒無話可說。無恥至極啊。
“那當年師傅是如何得到先手之機的呢？”
李斯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隨口對鬼谷子問到。
鬼谷子聽到這個問題，握在胡須上的手一顫，眼光有些閃躲，羞恥瞬間轉變成怒氣吼道。
“為師在教你道理。萬人矚目，定然霸氣?？墒艿降奈ｋU也是成倍的，你瞧瞧你，心性狹隘，為師沒讓你先手便憤憤不平。有何出息?！?p> 李斯聞言，趕忙落下一子，不敢反駁，若惹毛了老頭，說不定他會動起手來，無妄之災能不受就不受。
就這樣你一子我一子，下到第十六子是鬼谷子竟然又敗了。
“唉，天意啊，天意，果然我心智心性普通，連這俗世小兒都不如，若我那師弟早我入門，持陽劍入秦，我恐怕只會淪為他的墊腳石?！?p> 鬼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嗚呼痛哉起來。
李斯卻有些無聊。原以為這棋盤甚是艱難，沒想到隨意幾步就贏了師傅，毫無樂趣。
然而很快，鬼谷子就從回憶的悲痛中清醒了過來。
站起身走向山洞，激起全身內力。揮舞一拳，瞬間將山洞石門打的粉碎。
“山洞里，有一尊天方棋盤，我和師弟當年都未曾擊敗師尊，按照規(guī)矩，都沒有進去的資格。而我眼光獨到，收了你這么個絕世天才，十七代鬼谷子也只進去三個，你是第四個，我也無愧于歷代祖師了。”
鬼谷子不愿承認自己棋藝的失敗，只好歸功于自己眼光獨到，李斯天賦驚人，可這理由也讓李斯十分舒坦。
“天方棋盤，可比我們師徒剛才下的棋盤要大的多，完全超乎天道，所下每一子都是計謀與眼光的結合。能取得什么成就，都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鬼谷子說完便又回到涼亭，看著自己的敗局反思，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敗在兩盤只堅持了十六手的圍棋上了。
李斯見師傅不在理會自己，便轉身走進了山洞，通道有些長，大約百米后，才看到一個房間。
這房間格外的大，整個地面都是一個棋盤。入門處十個大缸都是滿滿的白色棋子。
可除了棋盤與棋子房間在空無一物，也不知自己的“對手”是何人。
等了許久，李斯對著房間空喊到。
“有人嗎？沒人我可就先行了。”
說完，見久久沒人回應。李斯就拿起白子隨意下在一角，本來是想下在棋盤中央，可這棋盤十分的龐大，走到中央都要幾百米。
棋盤更談不上有何章法。原本對圍棋的一知半解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李斯也只能隨意下一子，看黑方如何落子，隨波逐流，隨遇而安了。而這樣，先手的優(yōu)勢也被丟失。
突然咯嘣一聲，李斯落子處的旁邊竟然自動生起一黑子。李斯瞬間明白，這棋盤竟然可以自主與人對弈。也不知這鬼谷祖師是何天才竟然造的出這種逆天之物。
隨著第二子落下，棋盤又自動生出一子，不久后一步一步下了有千于子。棋盤卻突然自動蹦出兩子，這讓李斯十分不解，也不知該如何繼續(x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