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靖在自己的郵箱里,意外收到了一份“接觸任務恢復申請”,他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最近有什么中斷的接觸任務,直到看到郵件發(fā)送人是灰瑬后,祁靖立刻想起了當時跟趙幸看到的那個年輕人……
唔,也不怎么年輕了,好像三十多歲,姓吳來著。
畢竟那個男子的接觸任務還是自己指名中斷的,而且當時那年輕人的話給祁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句“我也能成為你們這樣的人嗎”,讓祁靖發(fā)自心底嘆了口氣,相比讓這傻小子成為他憧憬的“能人異士”,祁靖覺得還是讓他活在平安祥和的日常生活里更好。
無關(guān)該人品性或者可能懷有的潛力,祁靖只是覺得那樣平淡的生活很幸福,所以希望那個男子能好好過日子。
平淡到渴求刺激,對于獲得異能而充滿渴望……
對于祁靖來說,這種渴望本就是可笑且不切實際的。
灰瑬怎么會突然想恢復接觸任務?他又在搞什么?
祁靖眉頭緊皺點開了郵件內(nèi)的附件。
“監(jiān)控異常中斷,不過也很快恢復了。嗯……”祁靖有些猶豫,作為灰瑬的隊長,他應該是按正常流程,對灰瑬的報告進行判斷和總結(jié)后再考慮是否同意該申請,但是對于吳阪的接觸任務,卻又是因為祁靖的決定而中斷的,他始終覺得不適合讓吳阪太過脫離正常的生活,所以中斷了任務希望將吳阪排除在委員會的事情之外。
不過灰瑬提交的申請,讓就職多年的祁靖嗅到了一絲危機感,所以再三猶豫后,他終歸還是決定相信灰瑬的謹慎,就算事后發(fā)現(xiàn)只是虛驚一場,也沒什么關(guān)系。
“這個中斷的原因得查一下,不過不能打草驚蛇,趙幸那臭小子可不行……小范最近好像沒什么緊要任務,讓他找個人一同去中斷現(xiàn)場的位置看看?!?p> 將灰瑬的申請通過后,祁靖敲了敲桌面,總覺得自己似乎有所遺漏。但是這件事從整體上看,似乎又不值得祁靖這樣心生擔憂,監(jiān)控異常中斷的相關(guān)報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周最少都有七、八起,但是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虛驚一場,而一旦逢年過節(jié)時候遇上大批人員流動的情況,更是能一次丟掉一打的“待定目標”,根本算不上什么要嚴肅對待的大事。
難道說吳阪身上有什么異常?
祁靖回想起跟吳阪接觸的那短短幾小時,當時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或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不覺得吳阪像是情緒或者思維上有抵觸或者隱瞞的舉動,而且當時的吳阪是一丁點的能力都沒展現(xiàn)出來。
祁靖的腕帶比灰瑬他們配備的要高級很多,附帶很基礎(chǔ)的近距離繆輻射量檢測,而在吳阪不注意的時候祁靖自然也掃描過他,吳阪身上的繆輻射量甚至比普通人的平均值還要低幾分,根本不可能是能力者。
這么短短幾天吳阪遇到什么危險了,所以激發(fā)了他的潛能,從而導致他被其他人跟蹤?
祁靖回想過后,還是搖搖頭。
最近也沒有什么重大事故或者公眾場所事故,也沒有其他人的報告內(nèi)容提及吳阪,想要激發(fā)出某人異能的前提,大多是要跟其他帶有高頻輻射的人或物發(fā)生接觸,而且這種接觸也很可能不會讓當事人立刻顯現(xiàn)出能力,至少在近期吳阪似乎并沒有被卷入類似的事故,所以祁靖覺得這條思路也是走到了死路。
祁靖陷入思考,下意識又去抽屜里摸煙,因為之前回家?guī)熚度堑门畠嚎人?,辦公室的煙都已經(jīng)在月前被自己全部清空了,此時伸手進去當然抓到得只是幾本舊筆記和老相冊。
祁靖嘆了口氣。
靜觀其變吧。
這句話,也被祁靖寫在了發(fā)給范舉文的“調(diào)查派遣”中,并且他附上了吳阪接觸任務中的所有資料,再三申明讓范舉文不要帶灰瑬或者趙幸去,最好帶上能有偽裝能力的那幾位隊員,免得對方已經(jīng)記載下趙幸他們的外貌。
如果吳阪的身份背景或者相識人等出現(xiàn)問題,那么灰瑬和趙幸的安全便需要更多的保障了。
祁靖最后又掃了一遍灰瑬在接觸任務間上交的報告,搖了搖頭:“吳阪……呵,還真是,當時還沒覺得你會是個麻煩……你這么耿直又愚蠢的人,可不要走上歧路啊?!?p> 灰瑬收到申請通過、接觸任務恢復的通知時,興奮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心中一直懸著的焦慮感終于落在實處,他巴不得現(xiàn)在就查詢分部監(jiān)控,立刻去找吳阪問問。
趙幸被灰瑬突然站起來給驚醒,他下意識擦了擦嘴邊的口水,拉出腕帶的投影屏尋找通知消息:“怎么?來執(zhí)行任務了?我這里沒有啊……你自己的任務嗎?”
灰瑬搖搖頭:“趙前輩,吳阪的接觸任務要繼續(xù)了?!?p> 趙幸的眼睛都直了:“什么情況?范隊不是親自斃掉這任務了么!怎么可能又讓你恢復?”
“是我申請的?!?p> “你有毒啊P事兒沒有申請啥!讓那傻X消停兩天過他的安生日子去??!”
雖然趙幸這話說得很難聽,但是灰瑬知道他其實是在替趙幸擔心,所以他決定讓嘴上比較臭的趙幸更坦率點:“吳阪的監(jiān)控出現(xiàn)了異常中斷,我決定恢復任務,那樣更好在發(fā)生意外情況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到他。”
灰瑬這話其實就有些夸大了,畢竟他現(xiàn)在對于吳阪身邊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根本沒個具體的猜測,更多是出于內(nèi)心的擔憂才做這樣的決定,不過灰瑬的話明顯很好地刺激到了趙幸。
趙幸也不耍嘴皮子了,很快從打盹后的迷糊中清醒過來:“異常中斷?原因有確認嗎?”
“沒有……而且其實很快就恢復了。”灰瑬見趙幸難得正經(jīng)起來,當然不敢隱瞞,把自己從分部中心收到的消息當即共享給了趙幸。
趙幸掃了眼這個消息后,立刻打開桌邊的手機:“我這就給他發(fā)個消息。他……應該不生氣了吧?”
“吳阪沒那么小氣吧?!被椰栒f道。
趙幸的眉頭卻攢到了一塊兒:“可是現(xiàn)在想想,我是有點過分,這才一天而已他會搭理我嗎?”
趙幸這是又回憶起來之前那次會面,雖然任務結(jié)束但灰瑬與他都赴約來著,并且趙幸為了斷絕那小小的友誼,還刻意用背后罵杜梓芯的方式刺激了吳阪。雖然說不上是徹底翻臉的程度,但是不論怎么樣,吳阪現(xiàn)在大概都很難接受趙幸說的任何話,更別說突然約他出去了。
灰瑬自然是也想到了同樣的情況上,不太能斷定吳阪一定就會原諒趙幸,畢竟平時脾氣好的人生起氣來往往很鉆牛角尖,會格外執(zhí)拗。
趙幸沒聽到灰瑬的回復,又加了一句:“要不你去跟老吳子,嗯,說說?”
灰瑬的眼睛瞬間就犀利了起來:“小趙啊,這人呢,是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好了好了!我去發(fā)消息行了吧!你別學副隊說話!”
灰瑬很溫和地笑了笑,那笑容落在趙幸眼里,簡直跟范副隊如出一轍,一副綿里藏刀的腹黑樣子,讓他想找人吐苦水。
幾個月前那個單純認真的小后輩可不是這樣的!
趙幸拿著手機猶豫了半天,又看向了邊上翻閱檔案查東西的灰瑬:“那什么,小灰子啊……”
“怎么了前輩?”灰瑬抬起頭,吳阪的事情有了轉(zhuǎn)折,讓他整個人都顯得輕松了些,正是在海量文檔中翻閱也干勁滿滿的時候。
趙幸趴在桌面上,沖灰瑬揚了揚手機:“我該跟吳阪說些什么?我不曉得啊……”
“直白點道個歉?”
趙幸眼前閃過杜梓芯總是有點不自然的造作感,斬釘截鐵地道:“不要!”
灰瑬只好接著提議:“那坦率點,說你不是有意傷害他的,想約他再談談?”
“這個……可是很明顯我當時是有意的吧?不行不行,再想想?!?p> 灰瑬無奈了:“那要不你委婉點?讓前輩你委婉點說話你會嗎?”
趙幸沉默了半晌,他絞盡腦汁思索片刻,最終也只能迷茫地搖頭:“可能不會……”
“你這句話就挺委婉了。”灰瑬稍微嘲諷了一下,隨即伸出手去,“手機給我吧,我來幫前輩發(fā)消息?!?p> “謝謝小灰子哈!”趙幸立刻就把手機遞了過去,一臉輕松。
灰瑬打字不算快,但他總是認真校對一遍后才發(fā)出去,所以好幾分鐘后,灰瑬確認消息發(fā)送成功不能撤回了,才把手機還給趙幸。
“怎么這么久啊寫小論文嗎你?我看看你發(fā)了啥……”
趙幸一接過手機就去看灰瑬打了什么,結(jié)果他看到的確實是一篇小論文。從充滿歉疚的道歉到誠意滿滿的邀請,趙幸又一次被灰瑬的文學素養(yǎng)打擊到了,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灰瑬這消息寫得很誠摯,而且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但是通篇用的都是“趙幸本人”的口吻??!
趙幸一把將手機拍到了桌面上,指著趙幸怒道:“你你你,你干嘛用我的角度道歉啊!我不要面子的嘛!”
灰瑬無辜地眨眨眼:“可是趙前輩給我的不就是你的手機嘛,我當然只能從你的角度來發(fā)了?!?p> 趙幸恨恨地錘著自己的大腿:“我呸!你就是故意的你個混賬!”
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收到了新消息。趙幸趕緊一個激靈把手機拿了起來,正好看到吳阪的回復,就六個字。
“是灰瑬發(fā)的吧……”
趙幸將手機屏幕塞到灰瑬的眼前,差點沒直接懟到灰瑬的鼻梁上:“給你!你自己聊去!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