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羚對于吳阪的冷淡態(tài)度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領(lǐng)著他來到走廊盡頭來到樓梯間,利落的踏著下樓的臺階,甚至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給吳阪,而吳阪也樂得他不搭理自己,對于隱藏在隕委會內(nèi)部的雙面間諜,他覺得自己不戳穿鹿羚身為冥夜成員的事情,已經(jīng)很不道德了,更何況現(xiàn)在又受了她的幫助,他心里實在是不怎么好受。
既然鹿羚沒有其他事情要跟吳阪交待,吳阪自然不會沒話找話跟她談什么,在這樣沉默且微妙的氣氛中,兩人很快下到了一樓。
鹿羚推開門示意吳阪出去,自己卻沒有踏出門框,待吳阪一落腳,她便“砰”一聲巨響關(guān)上了防火門,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另一頭,頂著玻璃頭罩的范思思回房間的時候,卻碰到了一個很意外的訪客。
她露出特別燦爛的笑容,高興地跑到那人身邊,直接挽住了那人的胳膊,嘴里“咕嚕咕?!蓖轮菖?,看上去十分滑稽,卻讓面前的人滿是心疼。
范舉文揉了揉范思思的頭:“今天路過醫(yī)院,順便抽個空來看看你,等會兒我就得走了。怎么樣,餐廳新?lián)Q的營養(yǎng)液有沒有讓你長點肉呀?”
范舉文的能力作用在他人身上時,展現(xiàn)出的效果是感應(yīng)到對方的情緒,但是放在與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妹妹身上,范思思即使不用手機打字,范舉文也能準(zhǔn)確地感應(yīng)出她要說什么話,基本達到了心靈感應(yīng)的程度。
畢竟自從父母過世后,兩個人相依為命也很多年了,如果不是因為妹妹的身體出了大問題,覺醒了能力后帶來了極麻煩的副作用,范舉文寧肯繼續(xù)用自己隱藏的能力去做銷售跑業(yè)務(wù),也不愿意加入隕委會做那些危險的事情。
他就是擔(dān)心有一天自己沒了,范思思身體病弱又單純,恐怕很難獨立生活,但是因為她的能力過于奇妙,所以隕委會對她的病情非常重視,給予了許多額外的關(guān)照,這才讓范舉文能放心在六部全心好好工作。
不過范思思聽到哥哥的問題,臉立馬就垮了下來:“根本沒有長啊,這周檢查的時候又輕了一斤!”
不過她的臉色很快又高興起來:“但是新營養(yǎng)液的口味好喝多了,我特別喜歡果味維生素的那個,感覺喝著的口感就像是果汁一樣!”
范舉文寵溺地又揉了揉她的頭,目光卻轉(zhuǎn)向窗外,落到了某個背影身上:“別唬你哥,我也知道營養(yǎng)液那東西有多難喝,難得有個口味你能喜歡就好?!?p> 范思思見到哥哥一直盯著窗外,索性也轉(zhuǎn)頭順著范舉文的視線望了出去,她又是吐了一連串泡泡出來:“沒有唬你嘛,這個新的確實好很多啦……哥你在看什么啊?咦,那個人好像是……”
范舉文鏡片下的眼神閃動了下:“嗯?你認(rèn)識剛剛那個走出醫(yī)院大門的人?”
“也說不上認(rèn)識啦,我剛才帶著他去餐廳來著!他是新來的不認(rèn)識路,所以一下電梯就走反了,我就提醒了他一下?!狈端妓己芨吲d地道。
范舉文更是對范思思的性格了若指掌:“你跟他聊了不少吧?看你這么興奮?!?p> 范思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因為養(yǎng)病的關(guān)系她沒怎么上學(xué),醫(yī)護人員對這個小女孩又特別耐心親切,至今已是少女的范思思,心性還是很接近孩子:“好久沒認(rèn)識新的人了嘛,同醫(yī)院的病友們總是來了又走的,不然就是些好冷淡的隕委會成員,就算是熟面孔,我也不敢上去打擾人家啊……”
范舉文指了指大門的方向,目光嚴(yán)肅了不少:“你沒跟人亂說你的能力吧?”
范思思的能力非常奇特,以至于在整個隕委會里,她的資料都被當(dāng)成一例沒有任何參考的獨立檔案處理。
她的肺部出現(xiàn)了嚴(yán)重的異化,通過呼吸之間能起到極為詭異的分解作用,她肺部的功能似乎被加強了幾百倍,會直接將呼吸進入的成分拆分成離子態(tài),如果不是直接用水將她的呼吸系統(tǒng)填滿,她的呼吸之間就可能會引起火星或者電流,輕易毀滅她靠近她周身的東西,而范思思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又太過羸弱,根本無法自如地收放能力。
范思思當(dāng)即扁了扁嘴:“當(dāng)然沒有!院方和隕委會都簽下了保密協(xié)議,哥哥你又磨叨我好多次了,我哪里會到處大嘴巴!”
“那就好……”范舉文望著吳阪上了輛出租車,“不過照你說的,你的病友們總是來了又走,今天你認(rèn)識的這位叔叔也不例外啊?!?p> “叔叔?有那么老嗎?他好像跟哥你的年紀(jì)差不多吧?!?p> 范舉文訕訕地笑起來:“哈哈……也沒毛病,我也到了當(dāng)叔叔的年紀(jì)了嘛?!?p> 范思思不再站在窗邊了,懶洋洋地往自己屋里的沙發(fā)上一躺:“哥,我剛才進來之前你好像就一直在盯著他,吳阪身上有什么問題么?”
“是啊,他身上的問題可大著呢。不過這是哥的工作,可不能跟你這個小丫頭多說?!?p> 范思思挑釁地昂了昂頭,她頭上頂著的魚缸搖了搖,讓人仿佛能聽見里面搖晃的水聲:“嘁!我可知道吳阪的秘密哦!他也是個能力者!跟我一樣嘞!”
“哦?他還告訴你他的能力了嗎?”范舉文有些吃驚,沒想到吳阪對自己那么充滿戒心總存著一份防備,卻對初次見面的范思思如此輕易地表達出了異樣,讓范舉文不禁有些郁悶,難道自己套話的能力不如范思思的招牌暖笑?
明明我們兄妹倆笑起來都一樣啊。
卻見范思思又是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他好像是為了安慰我,才特意跟我說的。所以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個好人啦……”
頓了頓,范思思突然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有些擔(dān)憂地望著范舉文:“哥,吳阪他不會真的犯了什么事吧?”
“別想些有的沒的,我們跟著他更多也是想保護他?!狈杜e文善意地撒了個謊。
但是范思思卻白了他一眼:“你撒謊!你剛才抽鼻子了!你每次拿假話騙我都這樣!”
范舉文哭笑不得:“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多說啊,你不是一直很理解哥哥的嗎?”
范思思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點點頭:“知道了,我不問就是了?!?p> 但是范舉文沒有開口,而是靜靜等著她把剩下的話用泡泡吐完。
“哥,我不會讓你饒他一馬什么的,我知道那不現(xiàn)實。但是如果可以,幫幫那個人吧,他真的不是個壞人?!?p> 范舉文不再看妹妹,而是將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在心底長嘆一聲。
是啊,吳阪不是壞人,他只是個可憐又可悲的普通人罷了。
即使擁有超能力,沒法改變的東西,也一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