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左輪盯著吳阪好一會兒,最終卻只是冷笑一聲:“也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你這樣可說不上給我什么驚喜。隨你嘴硬吧,反正待會兒等我?guī)湍銊油晷∈中g(shù),你也就只會是我眾多分身中的一個了。”
吳阪沒有扭頭逃跑,也沒有再靠近左輪,而是就地坐了下來,也不在乎自己這條褲子被蹭上了地上的泥灰:“我還納悶這么一個中二的組織到底靠什么來拉攏人心的,結(jié)果是這么不出彩又老套的手段啊?!?p> 左輪沒有搭理他,在電腦上飛快敲擊幾下后,將那幾塊屏幕折疊起來收進了腳邊的背包中,然后他便從背包中拿出了手術(shù)刀,再來是一根外接線,上面還有鑲嵌著芯片的收發(fā)器與接口。
吳阪一見他的舉動,又下意識想捂住自己脖子后的那個U盤,但是左輪嘲諷的目光一瞟過來,吳阪咬咬牙,只得不甘心地放下了手。
“算你識相。”左輪眼中的嘲弄之意更濃了,他走到了吳阪身邊,“轉(zhuǎn)過去吧,我會用鏡子的幻覺能力阻斷一些痛感,就跟扎了一針差不多了。”
吳阪閉上眼睛,聽話地背過身子,但即使是這樣,他仍覺得眼前的黑暗忽然變得飄忽起來,好像有很多光點鉆到了他的眼皮底下,衣領(lǐng)被人往后掀開,但隨之落到皮膚上的只有一種冰冷的觸感,仿佛只是剪刀在他后頸上刮來刮去。
但是吳阪能感覺有溫?zé)岬囊后w淌進了自己的衣服,順著后背流下,打濕了他里面的襯衣,跟他身上薄薄的冷汗混在了一起,鐵銹般的味道涌進鼻子,吳阪仍然沒有睜開眼睛,任由左輪在他身后忙活著。
血味彌漫在溫室里,將那些泥土肥料的氣味都壓了下去,吳阪突然感到脖子后一陣撕裂的疼痛,他眼角一跳,卻仍舊沒有睜眼也沒有吭聲。
直到吳阪眼前那些胡亂飛舞跳動的光點完全消散,他睜開了眼睛,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深深扎根在自己皮膚下面,甚至一直往后腦的部位延伸進去。
吳阪身后也傳來了左輪的說話聲:“好了,你先不要動,然后你也最好放下防備……不然你的身體抵抗力太大對你和我都不好?!?p> 連接線被插入?yún)勤婧蟛鳖i的時候,他只覺得有很輕的壓迫痛感,沒有想象中又一陣的撕裂感,然后吳阪又聽到了另一聲很輕微的“咔嗒”。
背對著吳阪剛將接口連上自己脖子的左輪自然沒有看到,吳阪眼中劃過一抹瘋狂之色,有笑意,有嘲諷。
他忽然先左輪一步開口道:“你準(zhǔn)備好了么?”
左輪眉頭當(dāng)即就皺了起來:“這是我要說的話才對吧?!?p> 吳阪微微一笑,一道紅光在他的前額擴散開來,猛然包裹住了他的頭部,然后瞬間化作觸角般延展出去,順著已經(jīng)連接了兩人的數(shù)據(jù)線,直接撲向了另一頭的左輪。
而此時的左輪剛剛準(zhǔn)備將意識傳輸?shù)絽勤嫔砩?,他雖然有種突如其來的驚悚感,但是卻根本沒察覺到吳阪的舉動,只以為是吳阪的身體在抗拒他分流出去的一道意識。
等左輪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道從吳阪身上擴散出來的紅光,竟然已經(jīng)順著數(shù)據(jù)線鉆入了他的身體里,他要把線拔下來已經(jīng)晚了!
一聲伴著痛苦的悶哼,左輪想要從鏡子的身體里退出去,可是他感到后頸的信號已然被阻斷了。
所以左輪非常果斷,直接選擇了銷毀這份分流出來的意識體。
在相隔不少距離的另一棟公寓樓中,躺在床上的男子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呼吸平穩(wěn)、面目安詳,但是他后脖頸上的接口處,卻連接著一根有數(shù)十個端頭的改裝線,正插在他身旁的好幾臺電腦上。
突然,這個人從床上被驚醒,無聲地大口呼吸著,仿佛溺水的人剛剛露出水面。
左輪伸手將自己后頸的連接線驟然拔了下來,他的手在顫抖,因為斷線太過突然,眼前產(chǎn)生了帶著眩暈感的片片雪花。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這么狼狽過了,左輪沒想到一個那么不起眼的普通人,居然能在沒有任何指導(dǎo)或訓(xùn)練的情況下,將自身的超能力探索到這種地步。
而且吳阪那混蛋這樣不惜命地想要用能力引爆他的信號流……MD,肯定是星鎖那個賤女人!肯定是她告訴了吳阪自己的能力性質(zhì)所以吳阪才弄了這么一出!
左輪佩服吳阪的大膽,因為這分明就是個不顧一切代價也要造成的計劃,他欣賞這里面透露出那種孤注一擲的瘋狂,但是也嫌棄吳阪如此莽撞。
“真是個運氣好到極點的家伙,誤打誤撞險些讓他成功了……”左輪摸著自己的后脖頸,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吳阪的能力發(fā)動時再強一些,恐怕就不是現(xiàn)在只讓自己吃虧這么簡單了。
說不定真會讓左輪本人身上的接口因為能量過載而爆炸。
左輪又恨恨地罵了幾聲,他的身體勉強恢復(fù)了些行動能力,他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從沙發(fā)上爬了起來,卻突然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左輪一驚,這才意識到遭受攻擊之下,自己的身體本能地收回了所有的信息流,結(jié)果因為自己的能力在那片刻失去控制,導(dǎo)致將屋子里這些電腦主機全燒過載了!
現(xiàn)在他所在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防護,信號源也不再被屏蔽,那么不需要多久便會有人追過來了。
一想到這點,左輪嘴上罵得更狠了,試圖翻身從沙發(fā)上下來,卻在腳落地的時候,感到身體僵硬麻木得仍然不受控制。
左輪這才意識到,吳阪最后那拼命逆轉(zhuǎn)信號流的一下能量凝聚,還是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要換成平時退出連接的時候,自己的身體早就該恢復(fù)自由行動了,可是現(xiàn)在卻僵硬得像是身上壓了石頭一樣!
左輪又試著掙扎了兩下,卻始終沒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酒饋恚敕谏嘲l(fā)上,重重地喘著粗氣,放棄了這樣徒勞的掙扎。
“好一個吳阪……你這樣拼命就為了傷我?呵呵……我不信你這樣濫用能力還能活下來……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左輪的呼吸漸漸平復(fù)下來。
他聽到門外的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正飛快接近他所在的屋子。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