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玉看見窗臺上倒影的那兩個人影,微微一笑道:“可不,夜神大人酒量深不可測,盡歡姑娘哪里是他的對手?”
身邊那丫頭也附和道:“都說這夜神大人千杯不醉呢?!?p> 說到這里,那丫頭有些嘆息了,“咱們攬月閣中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p> 而里屋的盡歡,已經足足喝了三壇酒。
她這越喝,腦子便越糊涂,出拳便也越慢,到最后她都開始分不清自己到底出的是什么了。
她只聽見元朗一聲又一聲的“你又輸了”回蕩在耳邊。
盡歡只覺得自己的舌頭發(fā)麻,意識混亂,眼前不斷旋轉起來。
她搖搖晃晃,雙頰坨紅,已經是連站也站不穩(wěn)了。
盡歡撐住最后的意識,去看元朗。
卻見那人坐在他的對面,腰背挺直,燈火之下,他的雙眼深陷,深邃而銳利,毫無半分醉酒的迷離。
那一身衣袍華貴無比,只襯得他仿佛比日月星辰還要耀眼。
盡歡舌頭都擼不直了。
她迷迷糊糊覺得自己不能再喝了。
玩到最后她開始耍賴,她將眼前酒壇子一推。
“你你…一壇都沒有喝,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玩了?!?p> 元朗一副“我果然知道你耍賴”的表情,他整個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唇角噙笑,“看你輸得這么辛苦的份上,你喝三壇我喝一壇如何?”
盡歡險些忘了,明明一開始就是想要灌醉他,怎么眼下到把自己給灌醉了?
不等盡歡回答,他兀自拿了一壇酒。
抹脖子一仰頭,已經便將整整一壇酒給喝光了。
盡歡瞠目結舌的看著他,然后打了一個酒嗝。
她連連擺手:“不來了,不來了,你老耍賴我不來了?!?p> 元朗冷冷一笑,“你這小狐貍自己輸了不夠,還要朝我身上潑臟水?!?p> 盡歡此刻哪里還有半分清醒的意識?
她只覺得眼前的元朗好像變成了無數個光影在她面前交疊。
她腳下發(fā)軟,渾身發(fā)燙,雙手扶住桌沿,有些虛弱的坐了下來,連連搖頭道:“我不管了…反正我不來了,你贏了?!?p> 元朗見她喝得差不多了,輕輕敲了敲桌子,也不催促她。
盡歡就這么坐在他的對面,下巴搭在桌沿上,懶懶散散。
雙頰紅透了,像是初日的櫻桃。
他竟鬼使神差的,竟覺得她有些可愛。
不,小狐貍好像一直都這么可愛,拿來當寵物養(yǎng)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唯一的缺點便是,話太多。
他慢條斯理地伸出了食指,然后戳在她的眉心之間,“是真喝醉了,還是在演戲?”
盡歡渾身酒氣沖天,似夢似醒,眼皮子半耷拉著,她迷迷糊糊的伸出雙手,突然將他的食指給拽住了。
盡歡呵呵笑了兩聲,隨后又拉下臉來沉聲道:“狂徒!休得在本姑娘喝醉之時,輕薄于我?!?p> 女孩子的手軟軟的,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體香。
元朗聞見她身上那淡淡的梔子花香氣,叫他有些迷離。
元朗低低一笑,“倒是很警惕?!?p> 盡歡的眼睛半睜半閉。
她仿佛在微微笑著,看了他一眼道:“不過瞧你長得這般好看,輕薄一下也沒什么的?!?p> 元朗臉一沉,將手給抽了回來。
盡歡整個人啪嗒一聲臉放在了桌子上。
元朗只覺得手指有些發(fā)麻,許是酒意上頭了些,他竟難得有了一分醉意。
他沉聲,似在自言自語道:“小狐貍,以后再也不能給你酒喝。”
正在此時,外面?zhèn)鱽黻囮嚹_步聲,錦玉輕扣門扉,站在外面卻不進來,只是道:“大人,姑娘喝醉了,可要奴婢幫忙?”
元朗看了一眼錦玉,又轉回視線看著盡歡。
“不用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p> 隨后錦玉應了一聲,身影消失在外面。
元朗起身,兀自走向盡歡,然后彎下腰去,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放在懷里。
盡歡生得嬌小,抱起她的時候不費吹灰之力。
她仿佛知道是他,只打了幾個酒嗝,便往他懷里深處鉆去,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元朗低低一聲,“倒知道享受?!?p> 元朗長腿一邁,將她抱起來向床邊走去,隨后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不料盡歡卻突然醒了。
她突然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問道元朗:“大魔頭,你究竟把它藏在哪兒了?”
元朗眉梢一挑:“你說什么?”
盡歡的聲音仿佛帶了一絲哭腔,“你為什么把它藏起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小氣?”
元朗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的瞳孔縮緊,拽住她的手腕問道:“你在找什么?”
手上大力襲來,盡歡一陣吃痛,隨后意識醒了。
她的酒意瞬間全無!
盡歡后知后覺到自己方才醉酒說錯了話,幾乎是求生的本能促使著她,她睫毛輕顫,繼續(xù)囈語道:“你的心吶,你的心到底藏在哪里?我怎么怎么都找不到?”
果然對面那男人整個人稍微放松了下來。
他的眼底起初是驚愕,隨后泛起柔和的笑意。
盡歡強撐著意識,又低聲喃喃道:“你不要和云霓公主一起?!?p> 她聽見元朗的聲音,又低沉又悅耳,低低的撞在心口,仿佛貓在抓心一樣。
“小狐貍,不是你讓我去找她的嗎?”
盡歡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的意識像是漂浮在大海上,又像是在云端之上,腳下全是柔軟的虛無。
“因為你…你太好看了,云霓公主配不上你?!?p> 元朗的唇角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說起來,云霓公主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p> 腰腹上一緊,元朗低頭,卻只見盡歡拽著他的腰帶。
她整個人半坐著,頭發(fā)柔順的垂在一側。
她似乎討好地在肩膀上供啊供,少女的頭發(fā)軟軟的,帶著清冽的香,若有若無的擦過他的下巴,酥酥麻麻。
盡歡是喝得醉了,囈語道:“你不要找我算賬嘛,我多可憐呀。我一個妖,在九重天宮上無依無靠,做錯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你這老神仙都五六萬歲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還要跟我一個小妖怪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