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染的河伯
她的嗅覺一向靈敏,她在老婦人身上沒有聞到半點(diǎn)血腥味兒,是以她敢斷定,老婦人身上沒有傷。
可為什么她女兒會以為她受傷了?
“不是的,事情真相不是你想的那般……”小姑娘意欲解釋些什么,卻被老婦人掐著手背強(qiáng)行阻斷了:“住嘴,我早已經(jīng)說過了,你沒有嫁給河神的福氣,休得胡言亂語?!?p> “娘……”
“你以為,為什么世間成千上萬那么多的女子,河神卻唯獨(dú)挑了她,那是因?yàn)樗斜揪驮撌呛由竦男履?,秀秀,你就別在癡心妄想了。”老婦人死死的捏住秀秀的手,暗中不斷的給她使眼色,生怕她看不懂,壞了大事。
陰姬冷眼瞧著眼前這對“情真意切”的母女,嘴角冷冷勾起,嫁給河神是福氣?
若是福氣,她這個(gè)娘親會不讓自己女兒嫁?
想都不用想,這絕對是令人難以消受的福氣!
不過,聽她們話中之意,好像不是她們把她抓來的,“不是你們把我抓來的嗎?什么叫河神挑中我?”
“是……”秀秀剛欲開口說話,便被她娘暗中使勁掐了一把,她手背一疼,含著眼淚花花怯怯的看了她娘一眼,結(jié)果被她娘兇狠的眼神瞪得不敢再說話了。
老婦人見狀,這才暗松一口氣,她這女兒的性子,她實(shí)在是太了解了,又蠢又傻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她回眸,瞧向陰姬,立馬將話圓了下去:“是河神將你召喚來的,定是你前世與河伯有著不解之緣,今生才能續(xù)寫前緣,姑娘,老婦勸你一句,既來之則安之,你在這里對付我們母女兩實(shí)在不明智,我們母女充其量不過是河神眼中卑微的奴仆,若非還有伺候人的本事,恐怕河神早已經(jīng)……”
老婦人憂傷的閉了嘴,她沉默片刻之后,繼續(xù)勸道:“你躲過了我們,這后面絕對還有更加兇悍的妖魔鬼怪候著你,如此這般,你還不如什么事情都還未發(fā)生之前,就乖乖的去和河神相見,見了面,你心中的疑惑,自然是有人替你解答的。”
秀秀聽了她娘的話,暗中緊張的搓了搓手。
陰姬聞言只想笑:“你怎知道我有前世?”
“是人都會有前塵往事的。”老婦人還欲繼續(xù)勸說些什么。
卻被陰姬嘲諷打斷:“我還真的就沒有什么前塵往事,我早已心有所屬,愛慕著我心中的少年郎,除非我死,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辜負(fù)他的?!?p> 她僅僅是千人怨念聚集而成的魔胎,哪里來的什么見鬼的前世?
今生,她才剛剛開始好嗎?
一想到和尚,她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和尚俊美的容顏,鼻尖微微發(fā)酸,和尚怎么還不來救她?
他是不是還在生氣,根本沒有回頭看,所以不知道她被人綁架了?
心愛的少年郎嗎?
秀秀盈盈弱弱抬眸,怯怯瞥了一眼陰姬,便快速的移開了目光。
她提及心愛之人時(shí),眼中的幸福光芒刺得她眼睛疼。
少年郎……多么美的三個(gè)字,令人心生向往。
秀秀暗中攥緊了手指,她突然好羨慕這個(gè)女子,更羨慕她提及心愛之人,滿心滿眼的都是暖暖的愛意與幸福。
而她從未感覺到過這般奇妙的情感,她在自己心里虛幻出一個(gè)英姿颯爽的少年郎來,那少年郎徐徐而來,與她深情對望……
秀秀嘴角不經(jīng)意間勾勒出一抹笑意。
“呵,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你以為脆弱的感情能當(dāng)飯吃嗎?你心愛的少年郎落在河神跟前,就是個(gè)屁,他能救你?還是他的本領(lǐng)能強(qiáng)過河神?”老婦人當(dāng)即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陰姬臉色瞬間一黑,她直接沖老婦人翻了個(gè)大白眼:“你才懂個(gè)屁!”
呵,無知婦人!
她家和尚厲害著呢!
是世上唯一一個(gè)生來就帶神力的僧人!
收回目光之時(shí),陰姬偶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趕緊快速瞄了老婦人一眼,目光落在老婦人身側(cè)之時(shí),目光微微一沉。
然后,收斂神色,表情凝重的又看了一眼秀秀,秀秀站著的地方有光,秀秀腳下有影子,而老婦人沒有。
“娘說得對?!毙阈阊垌械幕鹈缢查g熄滅,她娘說得對,再怎么厲害的人物,終究只是一介凡人,落在河神面前就什么都不是。
這世間的柔情與暖意,在寒境中只余卑微哀求與茍且偷生。
秀秀心中一片苦澀,她真的很不想死。
所以,這一切都怪不得她了!
她暗中咬了咬牙,然后將她娘扶著平躺在地,老婦人不解的用眼神質(zhì)問著她,問她想干些什么?
秀秀給了老婦人一個(gè)讓她放心的眼神之后,借著起身俯身的動(dòng)作,湊到老婦人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娘,我想好好活著?!?p> 聞言,老婦人才稍微放松了抓著她的力道。
秀秀站起身,朝著陰姬走了過去,臉還是那張看似怯弱無害的臉,可心里的想法早就換了,她熱情的拉過陰姬的手:“那姐姐就更加應(yīng)該去與河神好好說清楚了,既然你早已經(jīng)心有所屬,就不能做河神的新娘了,河神是個(gè)心高氣傲的神仙,他要是知道此事,也是斷然不會勉強(qiáng)姐姐的,可姐姐若是不親自前去將事情說清楚,不明真相的河神便會發(fā)怒,河神一旦發(fā)怒,遭殃的就不止姐姐了,恐怕到時(shí)候這方圓幾百里的無辜百姓都會葬身洪災(zāi)了?!?p> 聽著秀秀前半截勸說女子不能嫁河神的話,老婦人心中一急,她才剛有所動(dòng)作,便又聽到了秀秀后面勸女子親自去與河神說,就立馬躺了回去。
心中冷笑不已。
見了河神豈還有能活著離開之理?
秀秀終于開竅了,老婦人倍感欣慰。
“真有河神?”陰姬歪頭看著盯著秀秀。
這兩母女變著法子的勸她去見河神,到底安的什么心?
還有,這河神到底是個(gè)什么人物,他是用什么辦法把她弄到這里來的?
秀秀笑了笑:“嗯,你要是怕,我陪著你一同去見河神。”
“秀秀……”老婦人急急喊了一聲。
陰姬意味深長的看向老婦人。
秀秀立馬走到老婦人身邊,安撫的抱著她:“娘,您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秀秀去去就來……”
“秀兒……”老婦人心中一慌,趕緊抓住了秀秀,她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秀秀又用力的抱了抱老婦人:“娘,你別在折騰你自己了,你用我去換弟弟的事情,我早就不恨你了,秀秀也想好好活著,你放心,我會好好助這個(gè)姐姐一臂之力,送她與河神相見的?!?p> 語畢,秀秀快速松開老婦人,走向陰姬:“姐姐,我們走吧,不能耽誤與河神見面的時(shí)辰。”
陰姬瞧了她一眼,移開視線去看躺在地上的老婦人,老婦人伸長了脖子瞧著她們,神色緊張。
陰姬想了想,還是跟著秀秀往洞口處走去,她最起碼要與河神說清楚,把事情弄明白。
短短的距離,秀秀走得極慢,陰姬心生疑惑,卻沒有明說,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空氣中的血腥味兒愈發(fā)的濃烈了。
垂著眼眸都能感覺到眼簾前映著猩紅。
她愣了一下,抬眸望去,眼前的景色令她瞳孔猛然一縮,一望無際的寬闊河面,染盡血水。
她之前看到的浪花并非是夕陽下的輝煌,而是猩紅的血色。
“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眼前的恐怖令人砸舌。
她看向秀秀。
秀秀盯著血河瞧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蒼白,滿臉懼怕,雙腿不受控制的哆嗦著。
眼見著驚恐過頭,腳底一軟,有跌倒之勢。
陰姬見狀,快速上前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這里面的都是人血……”秀秀巍巍顫顫的伸出手指向河面。
陰姬一愣,不敢置信的再次看向血河,血色的浪花在她眸中不斷翻騰,她臉色微微發(fā)白:“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你聽過河神娶親的故事嗎?”秀秀反身緊緊抱住了她,因?yàn)榭謶?,渾身顫抖得厲害?p> 陰姬木納搖頭:“沒聽說過,這血河與河神有關(guān)嗎?”
“嗯,河神喜怒無常,生性殘暴,卻風(fēng)流成性,他喜歡人間各色美人,每次他想要娶親之時(shí),便會發(fā)怒,河神之怒,洪水泛濫,人們?yōu)榱似较⒑由裰?,就會挑選優(yōu)秀美麗的女子乘坐喜船送到河面……”秀秀稍微停頓了片刻。
陰姬立即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說,這河水里全部是這些人類新娘的血?河神殺了她們?”
“不止……”秀秀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最開始的幾年里,只要河神發(fā)怒,我們便會給他送新娘,得到新娘,河神便會安分守己個(gè)一年半載,不在興風(fēng)作浪,一般送來的新娘都會在幾個(gè)月之后浮出水面,她們身體里的血都被放干了。
可后面的幾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送去的新娘不合河神心意,導(dǎo)致河神性情大變,輕則殺人,重者毀村,方圓幾百里皆成修羅地獄,血流成河,人們的鮮血流淌進(jìn)這河里,染紅了河水,至此,血色再也未消退。”
陰姬安安靜靜的聽著,絲毫沒有注意到秀秀已經(jīng)站起身,抱著她轉(zhuǎn)了一圈,她的背后就是血浪滔天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