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藥谷突然來了兩位看病的少女。
但當他們出谷查看時二人已經完全昏迷了過去。
兩名少女是一對孿生胎,唯一能看出的區(qū)別是一位左眼睛下有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痣,令一位臉上完整無暇。
但是此刻她們二人卻是毫無生氣。
灰褐色的臉,與發(fā)白的唇色,原本好看的容顏現在看上去甚是駭人。
仇璃在她們旁邊咬著指甲,看著兩名女子眼皮發(fā)紫,面色如膏,唇為白色,手指發(fā)白,昏迷途中還嘔吐了好幾次。心里沉思怎么這么像淤霍!
淤霍是六年前的一場瘟疫,也是在那一時間認識的言陌。
小祁與憨劉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兩人,感覺有些害怕,究竟是什么病,讓人變成這幅嚇人的模樣。
言陌拿出銀針,扎在晴雨的太淵穴位上,發(fā)現晴雨沒什么變化后又往天突處扎上一根,還是沒有反應。
眉頭皺緊,拿起第三根銀針還未下手,晴雨一下吐了出來。卻全是清水且味道腥臭難聞!
仇璃也皺緊了眉頭,這癥狀看上去就和淤霍一樣,按理說銀針扎進那兩處穴位后,會緩解,但這似乎更嚴重了!
心中恐懼又是一種新型毒藥!
言陌將銀針擦拭完畢后,看向仇璃眾人。
仇璃知道他這是要奔往前線救人去了。這是他們醫(yī)仙的使命。
小祁和憨劉感受到醫(yī)仙的視線,微微一哆嗦,內心深處想著難道站著也有錯了?
仇璃過去對著小祁和憨劉說道“你們把這兩個人抬到馬車上去,我們去找疫病的來源處。對了,注意安全,拿著布隔離,別被傳染了!”
言陌緊握雙手,這人怎么知道他現在的想法,他究竟是誰?
小祁與憨劉也不奇怪,他們公子本就樂善好施,哪有困難就往拿走。
更何況此次這個看上去就駭人的病,居然還能傳染,那就更得聽公子的話了!
而且他們也不知為何感覺公子所說的話,就是醫(yī)仙想說的話!
言陌走到藥柜前將一些藥材裝進了醫(yī)者盒中。
四人帶著兩名病患,兩匹馬,快速的出了藥谷!
仇璃有些疑惑問道“我們應該往哪走?”
“平盧”
仇璃哦了一聲,大聲吼道“憨劉,去平盧”
外邊傳來憨劉憨厚的聲音“好的,公子。”
小祁一臉疑惑,公子怎么就不問下為什么是平盧呢,還有醫(yī)仙為什么就認為在平盧呢?
仇璃相信言陌一定是觀察到兩位少女有什么特色標志才會如此肯定,就算言陌不確定,他也會無條件相信他。
另外,平盧是個好地方,因為他的寶貝家當都埋在哪里,正好可以去看看還在不在。
而且那也是他與言陌認識的地方,沒想到淤霍再一次襲擊了平盧!
思緒一下回到了從前。
辰星42年正月(一月)
新年接近了尾聲,卻絲毫沒有影響歡慶的人們。
兩道孤單少年的身影,分別從不同的山上一步一步的往著同一個地方去!
少年的仇璃來到茶館。
“你們聽說了嗎,平盧鬧瘟疫呢!”
“聽說了,死了不少人了。”
“我好像聽說小醫(yī)仙也在那里救人呢!”
“也不知道這個小醫(yī)仙能不能行!”
“那個誰又知道呢?”
……
仇璃只喝了一口茶,便放下茶錢。拿上斗笠,將自己的臉遮住,眼神堅定的踏出茶館。
言陌坐在藥爐旁,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錢袋。只剩下孤零零的三文銅板了,買不起藥材,可這些病人...
眼神有些無助與絕望的看著街道上痛苦呻吟的病人,內心焦急和疑惑,為何無緣無故就有了疫病,且還如此洶涌!
他在這兒已有兩日。這疫病使人無力,嘔吐,昏迷……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爹...爹”奶聲奶氣的童音夾著哽咽使言陌不敢朝那望去。
短短的兩日他已經見過太多的人離去。這樣的畫面與場景讓人感到恐懼,就像小孩的父親,昏迷后再也醒不過來了!
言陌最終還是走到小女孩身旁,蹲下身摸著小女孩的頭,話語有些傷感卻還要顧做輕松安慰著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雙手握在一起有些害怕,臉上的淚珠一直不停的往下掉,但還是怯生生的回到“梨妞!”
言陌對著梨妞輕聲說道“梨妞乖,爹爹只是睡著了”
言陌努力的扯了個笑臉,拉著小女孩的手看著已經沒了生命跡象的中年男子“梨妞”有些哽咽,即使已經看了這么多的生死離別卻還是做不到冷眼相待“梨妞乖,以后哥哥照顧你好嗎?”
梨妞知道這長相好看的哥哥是好人。
她的爹爹帶著疲憊與寵溺摸著她的頭告訴她,這位大哥哥在這里為他們醫(yī)治,是個好人,若是爹爹走了,就跟著大哥哥!
梨妞蹲下身,伸手握著爹爹已經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閉著眼。
言陌靜靜的在一旁蹲下身陪著梨妞。
不知他們就這樣過了多久。本是寒季,梨妞的臉與手已經凍得通紅,言陌看著不對勁,原來早已經凍僵了。
只是拉住爹爹的手緊緊扣著,甚至有些溫暖。
但是不能再讓梨妞在這兒了,在這樣下去哪怕沒有傳染也會被凍死的。
抱起梨妞,認真堅定的對著她說道“哥哥會將你的爹爹好生安葬的!”
梨妞聽著這話才終于安心的閉著眼昏了過去。
言陌將梨妞放在自己的茅屋里,蓋上被子。將梨妞父親的尸體給焚燒了。
凡是傳染死亡的都留不得尸體,害怕病菌,只能焚化了!
拿著最后的三文銅板走了五里路來到平罱鎮(zhèn),與店家好說歹說,最后店家看在他是從疫區(qū)那里來的,臉上露出一絲憐憫更多的是害怕病情傳染,連錢也不要了,直接送了他一個骨灰盒。
言陌感激的對著店家鞠了三個躬,有些高興又有些疲憊,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為了什么。眼淚就是會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有些恍然的穿過全是傳染上了淤霍的人的街道。
那些看著親人死去,痛苦的留下眼淚,也有知道自己也活不久而苦中作樂的人,還有一些怨天暴躁的人,他們都是那樣的真實,與無助和脆弱。
言陌低著頭,抱緊了骨灰盒心里發(fā)誓,一定要盡快找出醫(yī)治方法,再也不讓任何一個人因為淤霍死去。
把骨灰盒放在了梨妞身旁。
又開始不停歇的試著藥。
卻發(fā)現黃霽(藥材)已經用完了。可自己已經沒有錢了,有些苦惱自己該怎么辦,要是師傅在會怎么做?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堅定,并且給自己打氣,又走了五里路來到藥店。
藥店伙計熱情的招呼“這位少年郎,來買點什么藥?。∵€是看診?。 ?p> 言陌有些不自在,鼓足了勇氣,聲音卻還是有些弱弱道“你們這能不能賒藥!”
那伙計像是沒聽清,笑著道“客官別害羞??!”
言陌這才呼了口氣大聲說道“我說能不能賒點藥!”
店小二立馬變了臉帶著份兇狠“客官你逗我呢?”
言陌急忙擺著手解釋“我只是想救人,你們就賒給我好嗎?”
店小二有些不耐煩“要是救人都來賒藥,那還用得著開店嘛,去去去,趕緊哪來的回哪兒去!”甩著手,準備攆人!
言陌拉著小二的手懇切與著急“我真的是要救人,你們就賒點給我吧!”
店小二已經失去了耐性,推開言陌輕蔑笑著“你想要啊,我們偏不給!”
言陌看著周圍譏笑的人們,他想讓自己別哭,可淚水止不住。
甚至有人還嘲諷著“哎喲,還哭鼻子了呢!”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嘲笑。言陌捏緊了雙拳大聲吼著“你們還是不是人,平盧的疫病一直在傳播,我們要是不……”話還沒有說完。
哪些人露出害怕與憎惡的表情?!笆菑囊卟^(qū)來的?!?p> “趕緊讓他滾??!”
言陌看著這么多人在聽聞他是從平盧來的后,居然空出了這么多地方。
那店小二連忙拍打著身體“我去,他剛才拉著我,我會不會被傳染了!”
離得他近點的人都退了三步之遠。
店小二看著如此現實的人,罵著難聽的話“罵得,都怪你,小崽子!”生氣的左顧右盼,看到墻角的木棍,拿起來就往言陌身上拍去“讓你來撒野,讓你救人,你以為你是誰...還不滾回你的疫病區(qū)去……”
言陌挨著木棍好幾下,笑的累了,眼淚沒了,拖著有些厚重的身體,搖搖晃晃往回走。
他以前很向往下山的生活的??涩F在,嘴里一直嘀咕著怎么會……怎么會呢……
店小二依舊熱情的招呼來往的客人。
“一斤……黃霽”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望了過去。但是此人帶著斗笠穿著一身黑衣,甚是神秘。只是說話略微奇怪,每次都等半天才說兩個字。
小二興奮的“好嘞,貴客你稍等!”
斗笠下的人,面露微笑。
“客官,這是您的一斤黃霽,一共三十兩二錢六文,零頭給你去掉,三十兩?!?p> 黑衣人接過藥材,拿出佩劍一下打在了小二的肚子上。
“我去,來找茬的,兄弟們給我上?!?p> 不一會,藥方每個角落都倒著奇怪形狀痛苦呻吟的人!
此時的言陌頂著凌亂的頭發(fā),猶如行尸走肉,白色的素紗袍上滿是灰塵與木棍形狀的污漬。
坐在藥爐前,眼神空洞。就在他想要放棄時。眼前出現了一條黑色的身影。
健康膚色的左手熟練的拿起藥蓋,扔了些黃霽進去。
言陌驚訝與欣喜的側頭望去!
抓狂中
欠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