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錦心繡口藏瑞風
姜國主重傷的消息在第二日就傳遍了大祁京城,也是在這個時候,朱棠梨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似乎根本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是云國那個神女搞鬼能造成的了,這就是這些國家里面不知道哪個,想要針對咱們大祁所制定的計劃?”
“不錯,我昨天本來以為,這一切都是云霜為了針對我而想出來的計策,但是今日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這么簡單,若是她一手造成,臟水應(yīng)該盡數(shù)潑到我頭上才是,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所有人都在議論咱們大祁待客之道出了問題,更有甚者,還會說咱們大祁沒有大國容人之量。”
的確,現(xiàn)在的傳言紛紛,大多都是在指責大祁,說大祁皇帝小肚雞腸斤斤計較,說大祁皇城毫無法紀可言,三國大宴之上姜國主才剛言語冒犯,緊接著就在大祁皇宮遇刺,若不是大祁皇帝默許的,哪家的刺客能有這種本事全身而退,再者,若不是因為姜國主得罪了大祁皇帝,刺客怎么可能放著那么多大人物不管,偏偏去刺殺這么一個小小的君主呢?只能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這樣看起來,云國那個神女應(yīng)該算是無辜的了吧,畢竟她并沒有利用這件事情給小姐造成什么損失?!?p> “關(guān)于這件事情,云霜應(yīng)該是很無辜了,她應(yīng)該沒想到,有人會借著她謀劃的這件事情鬧出這么大的聲勢,但是關(guān)于我的這件事兒,她可一點也不無辜?!?p> 云霜只是沒算準這件事情會有這種變數(shù),但是她對朱棠梨的確是動機不純,這次姜國主敢在大宴之上公開求娶,必定是因為她這個神女殿下給了信號,才讓一個小小的國君敢和謝良安甚至是祁晟還有大祁皇帝公開叫板,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人借著她這個計策將計就計,添了一把火,成功把大祁置于風口浪尖。
這件事情發(fā)酵的太快,而且姜國主雖然并不是個重要人物,但畢竟是一國之君,要想輕而易舉的平定這一場風波還不是個容易的事兒,三國大宴本該在第二日開啟的第二場盛宴被迫推遲,大祁皇帝正和一群朝臣在宮里面思想對策。
而這個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一手誘導(dǎo)了這件事情走向的云霜也有些坐立不安。
“冬橙,你說這個時候,皇兄找本宮能有什么事兒?總不會是皇兄已經(jīng)知道了昨日的事情是出自我手,要興師問罪?”
“不會的,殿下放寬心,何況現(xiàn)在這件事情明顯就是有利于咱們云國,儲君殿下就算是怪罪殿下,頂多也就是不痛不癢申斥也就完了...何況,殿下您的身份在這兒擺著呢,儲君殿下就算是對您不滿,也會掂量著的?!?p> 原來是云桓止忽然派人過來傳話,想要見見云霜,這位神女殿下雖然位分尊榮,但她真的是有些懼怕云桓止這位儲君殿下的,聽了這個信兒之后,竟然還有點發(fā)抖,她并不清楚她辦的這件事情云桓止是個什么想法,若是...若是云桓止覺得她這件事情辦的沒有水準,還真不是個好收拾的場面。
不過丫鬟冬橙最后的那幾句話還是讓她略略放下了心,不錯,她畢竟還是云國的神女殿下,名聲地位并不在云桓止這個儲君之下,再者,他就算是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應(yīng)該想想她身后還有她的師父國師大人呢,那可不是云桓止輕而易舉就能對抗的人。
“說的也是,這件事情最后受益的,畢竟還是我們云國,皇兄不會說什么的,冬橙,你給本宮收拾收拾,我們過去吧?!?p> 云霜是神女殿下,同時還是云國的公主,用的東西自然都是上好的,只是可惜她在世人面前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故而沒有辦法去用那些金玉飾品,其實她是很喜歡那種金燦燦的樣子的,但是人生在世,有一利就要有一弊,做了世人眼中人人艷羨心悅誠服的神女殿下,就要享得住這個寂寞。
云桓止的院子在行宮最東邊,風水寶地,這一塊兒的建筑好巧不巧都是朱棠梨親自設(shè)計的,自然比別處又是不一樣的風景,云霜剛一踏進來的時候就不由得贊嘆不已,只是在知道這是出自朱棠梨手之后表情就有點變化,倒是云桓止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對朱棠梨能夠一手設(shè)計這樣一出院子毫不稀奇。
“皇兄,妹妹見過皇兄,皇兄這是病了嗎?怎么屋子里一股濃濃的藥味兒,若是病了可曾請過行宮里的太醫(yī)來看?”
云霜剛剛踏進來,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可惜她并不怎么通醫(yī)術(shù),根本不能判斷這味道里面應(yīng)該有哪些藥材,只能柔柔的開口詢問,面上更是一副擔憂之色。
“行宮里的太醫(yī)都是大祁良才,若不是病入膏肓,哪里能隨隨便便支使過來?”
云桓止可不像是一副生了病的樣子,只是這話說出來,倒是讓云霜面色變了變,若是心里沒有事兒,云桓止這話說的就是合情合理,根本沒有錯處兒,可是云霜卻并不能坦坦蕩蕩的直面這句話,因為她上次,就因為一點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驚嚇整得整個行宮都沸沸揚揚的,故而在她耳朵里,云桓止這話其實就是在說她。
“皇兄說的是,不知道皇兄今日找我過來,是有什么要事嗎?”
“倒不是有什么要事兒,只是昨日晚間出了那么檔子事兒,本君怕妹妹受到驚嚇,不過后來想了想,妹妹應(yīng)該不會這么輕易受到驚嚇,畢竟事情也不算是讓妹妹措手不及?!?p> 云桓止面上笑的春風和煦,只是這一句一句的,讓云霜一直提心吊膽的,尤其是聽了最后一句話,云霜幾乎可以確定,云桓止絕對知道昨日大宴之上,姜國主那樣對待朱棠梨還有大祁皇帝是出自她的授意。
只是云桓止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她又看不出來究竟是喜還是怒,只能小心翼翼的旁敲側(cè)擊,看看能不能探出云桓止的態(tài)度來。
“有皇兄在,霜兒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聽皇兄的意思,似乎是懷疑這件事情...并不單純?”
“本君可能并沒有告訴你,那個姜國主其實是本君的親信,是本君一手提拔他坐穩(wěn)了這個國主的位置,這個人雖然是有些不臣之心,也有點自己的抱負,但是卻并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性子,說話辦事兒也都是有分寸的,怎么昨日就那樣不遵禮法,在三國大宴之上公然說出求娶朱家嫡女的話來,還三番五次挑釁大祁皇帝呢?”
這話一說出來,云霜還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云桓止的語氣還是很溫和,只是那種看透一切的感覺讓云霜忍不住想要跪下開口承認什么,她怎么也沒調(diào)查到這一點,那個姜國主竟然是云桓止手底下的人,她竟然利用了云桓止手下的人,還在這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真是可笑至極。
只是這話聽上去,好像也不太像是要怪罪她的意思,云霜思來想去,索性起身走到云桓止的身前,好像原先小時候依偎在皇兄身邊一樣,依偎在了云桓止的身邊。
“皇兄這是已經(jīng)知道是霜兒做下的了?霜兒本來不想欺瞞皇兄的,但是...但是皇兄也知道,霜兒喜歡謝帥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可是謝帥...謝帥卻和那個朱家大小姐眉來眼去郎情妾意的,霜兒也是一時糊涂,才授意那個姜國主求娶朱棠梨,若是成了最好,若是不成也能讓她名聲受損...皇兄別怪霜兒...霜兒只是...只是一時錯了主意。”
云霜說著說著就隱隱有梨花帶雨的架勢,等了半晌卻不見云桓止有什么動靜,她心里十分忐忑,但是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是保持這個姿勢一直等著,又等了半晌,總算是等到云桓止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然后她就被云桓止伸手帶了起來,一下子就撞進了她的皇兄和幼時一樣呵護備至的眼神里。
“皇兄沒有怪你,只是你這件事情做的沒頭沒尾,稍不留神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若是本君所料不錯的話,朱家那個大小姐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想明白了來龍去脈,若是她將這件事情散播出去,你的名聲一定會隨之受損。”
云桓止這種溫溫柔柔的態(tài)度,只在是讓云霜受寵若驚,因為在她的記憶里面,好像是自從母后去了之后,她的這個哥哥就開始變得冷淡了起來,待人接物越發(fā)彬彬有禮,卻越發(fā)得讓人覺得疏離有度,她也就親近不起來了,現(xiàn)下她卻忽然好想見到了她還只有四五歲時的那個哥哥,那個一直把她寵在手心兒里的哥哥。
只是被這一時溫情沖昏了頭腦的云霜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云桓止?jié)M是感情的瞳孔之中,這感情卻并沒有到達眼底,他的瞳孔深處,還是淡淡的疏離,甚至還有一種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厭棄之意。
“皇兄處處為霜兒考慮,霜兒日后若是再做什么,一定會提前告訴皇兄...只是皇兄,霜兒還有一事不明,霜兒僅僅是授意姜國主求娶朱棠梨,卻并沒有授意他那樣得罪謝帥還有二皇子和大祁皇帝,他為什么會突然變化那么多?還有...現(xiàn)在這個傳言的風向,為什么幾乎都是聲討大祁的,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幫助咱們云國嗎?”
云霜的確是沒有那個本事控制整個風向,她也根本沒有想過現(xiàn)在這個局面,故而她心里也明白,絕對是另有其人在她所做的事情上面,推波助瀾了。
“他的變化,包括現(xiàn)在的風向,都是本君借著你的計策,重新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