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攤牌

　　艾莎公主主題KTV。

　　像這樣熱鬧的場合，是喬自然喜歡的。年少的人更喜歡在喧鬧中綻放青春，青春在一般人眼里，只存在于年齡數(shù)字上，這樣的偏見，令很多人的生活失去了顏色。他們模仿成熟，掩飾自己。拼命的去抓緊秘密，將自己鎖在孤立中，偶爾的挫敗，會讓他們陷入自責(zé)中。

　　她和武仁來到一個粉色的包房中，房間小而別致，她們點了一個果盤和一壺玫瑰紅茶，喬自然問：“你剛才說有個秘密要告訴我?！?p>　　武仁今天穿了一件寬松白色字母T恤，字母是印花，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雙手扶在上面上下游走，她平時最愛涂指甲，喬自然看著她剪的很短的指甲和左手上戴的戒指，猜到她要說什么了。

　　“你有了。”喬自然驚訝狀，兩手捂著嘴巴，修長的手蓋在她臉上，露出兩只黝黑發(fā)亮的眼睛。

　　武仁抬起頭，笑著看她，幸福的表情洋溢在她臉上：“親愛的，我打算休學(xué)了。不過我不敢告訴我爸。我怕他活剝了我?！?p>　　“不行，不行，咱們別唱歌了。這里這么吵，對胎兒不好?！眴套匀坏谝环磻?yīng)是擔(dān)心她腹中的孩子。

　　“沒事兒。才一周。趕緊點歌吧。我嗓子癢癢，好想吼吼。”武仁挪動臀部靠近點歌臺。

　　喬自然靠在她身邊，用手去摸摸她肚子說：“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要步入婦女行列了，是孕婦了?！?p>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我冬月二十五結(jié)婚。還有，我領(lǐng)證了。”

　　“?。窟@么快?！眴套匀坏纱笱劬?，嘴巴張開成“o”字型，腦袋耷在武仁的肩上。

　　她比武仁還開心，腦子里全是問號：“你和林羽凡才認(rèn)識幾個月，上綱上線的事，都齊活了?！?p>　　“我剛開始的時候看林羽凡特不順眼，他賊眉鼠眼，長得不好看，個子矮，幾乎沒有一點是讓我滿意的。不過，慢慢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他特別有才華，公司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僅給我體貼的照顧，還把我寵成了少奶奶?！蔽淙孰S意點了四五首，幾乎都是鄧紫棋和潘瑋柏的歌。

　　“小武，你變了。變得越來越懂得自己的需要的是什么。變得越來越知足，且快樂?！?p>　　“自然，都老大不小了，我反正沒什么遠(yuǎn)大的抱負(fù)，見好就收唄。反正男人永遠(yuǎn)都在拼搏奮斗，我覺得我爸讓我子承父業(yè)的想法，令我壓抑。不如找個靠譜的如意郎君接盤?！蔽淙收f話聲音很洪亮，不是因為包房里吵，而是人在真正感到幸福的時候底氣十足，充滿自信。

　　“親愛的，我看你真的是被幸福包圍的不分場合了。先唱歌吧，一會兒出去聊?！?p>　　喬自然拿起麥，遞給武仁，她點了一首《赤壁醉》，她唱的深情款款，陶醉不已，可是武仁卻聽的耳朵起繭子了：“自然，沒想到你是音盲。天吶，哦，哦……我腹中的胎兒，你要忍一忍?！?p>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中肯的評價我。好歹我會唱啊?！?p>　　“聽聽我唱的吧，我去點一首《新鴛鴦蝴蝶夢》?！?p>　　“據(jù)我所知，這首歌發(fā)行于26年前。”喬自然鄙夷的看著她。

　　“你聽我說，這首歌最適合唱給你喜歡的人聽。我跟林羽凡第一次去唱歌的時候，我就是唱的這首。他最后就記得一句歌：看似個鴛鴦蝴蝶，不應(yīng)該的年代?！?p>　　喬自然被她逗的直笑，全程聽著她把整首歌唱下來。

　　大概兩個小時后，他們從KTV出來。兩人邊走邊笑。

　　溫宇宙在她身后出現(xiàn)，看到她快樂，他比她還快樂。愛到深處自然蠢，愛到濃時自然瘋。他剛才在隔壁唱了一首《唯一》。這個世界上永遠(yuǎn)也不會有一個與我們一模一樣的人，在溫宇宙的心中，喬自然是獨一無二的。他找到劉琪琪，請她幫忙。

　　喬自然會心一笑：“你說你肚子里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么小，誰知道呢？自然，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也很期待懷孕呢?！?p>　　喬自然手指張開彎曲，扶著腦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p>　　“你好久沒聯(lián)系溫宇宙了。怎么，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啊?！?p>　　提到溫宇宙的名字，喬自然的血液不暢通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被揪了起來，隱隱作痛：“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的很好，有女朋友了。我也有男朋友了。各自安好，這不就是最好的安排嗎？”

　　她們下電梯后，喬自然開車送她回家。路上，武仁看喬自然的臉上瞬間失去了光彩，她笑著問：“我一提到溫宇宙，你似乎反應(yīng)過度?！?p>　　“有嗎？”

　　“沒有嗎？”

　　“可能吧。”喬自然說話像擠牙膏一般，提了提身子，正襟危坐的樣子，手緊握方向盤，面無表情。

　　武仁繼續(xù)說：“其實，我覺得溫宇宙比雄美君更適合你。你看，首先，溫宇宙充滿熱情，熱衷于自己的事業(yè)，年輕有為……”

　　“你今天有點奇怪。一路上都在提他?！眴套匀簧衩氐男α诵Α?p>　　“怎么會？我又不是咸操蘿卜淡操心的無業(yè)游民。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你知道的，我向來都是你老公的小粉絲。還有，我可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我都要結(jié)婚了?！蔽淙噬斐鲎笫只瘟嘶?。

　　“我懂?！眴套匀恍Φ暮芄训?p>　　喬自然想起溫宇宙送給她的那輛布加迪。她一路上都在想怎么還回去。

　　回到雪舞人間。喬自然卸下身上的疲憊，沖澡后，躺在床上，看了幾頁書，昏黃的臺燈下，她的眼皮輕輕合上。書，燈光，貓，窗戶，屋子里的一切仿佛濃縮成一個質(zhì)樸而謙虛的“家”字。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幅美景，粉色湖海與粉色的天空遙相呼應(yīng)，鳥兒排成隊，匯集成兩顆心形，一會兒，又融合成一顆心。

　　她放下手中的書，散開頭發(fā)，平躺下來，燈光熄滅。

　　夜長夢多。雄美君整夜睡不著覺。他做了噩夢：陽光將他裹挾著，在十字架上接受靈魂的炙烤。火愈燒愈旺，他嘶吼著，咆哮著，無濟(jì)于事。

　　凌晨三點，雄美君持續(xù)做夢，第二個夢是：他在荒野中尋找新成長途徑，等到他栽入一個又一個局限時，顯得疲憊懂不堪，索然無味。一次一次尋求突破，又一次一次尋找新的目標(biāo)。他反反復(fù)復(fù)，在不切實際中幻想。

　　第二天醒來，雄美君的母親打電話哭訴：“兒子，咱們家的綠色庭院支撐不住了。西餐廳持續(xù)虧損，店長辭職不干了。”

　　雄美君沒有說太多，只是安慰道：“店長是我辭退的，我打算關(guān)閉西餐廳。綠色庭院重新改造，別擔(dān)心?！?p>　　他心情有些低落，從床上爬起來，才兩天，胡子已經(jīng)很長了?？粗R子中的自己，他感到莫名的壓力。他所期待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給喬自然一個穩(wěn)定的家?？墒撬麧u漸發(fā)現(xiàn)喬自然的心疏遠(yuǎn)了。沒有以往熱情，感受不到她的愛。

　　“或許最近壓力大，太疲倦。也或許是期待效應(yīng)作祟?！彼杆僬{(diào)整狀態(tài)。

　　他約了高飛，中午吃個午飯。高飛堅決反對去他家吃，因為他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讓高飛買這買那，作為一個有家有老婆的人，節(jié)約是整個家庭核心。

　　“你那摳搜樣兒，我怎么交了個你這樣的朋友。”雄美君責(zé)備他，語氣有些重。

　　“喲！你還真生氣了。很少見你這樣，家道中落了？要不平日你會說，你買單我報銷之類的話?！备唢w笑他。

　　雄美君穿了一件黑色皮夾克，里面是白色襯衫，找到老高后，他主動拉著老高去蓉李記，點了兩碗旦旦面。

　　老高笑了笑，捂著嘴巴，不然他怕自己笑出聲音：“品質(zhì)降低了。要不我再加兩個蛋?！?p>　　雄美君說了句臟話：“草泥馬?！?p>　　“不順心，發(fā)泄一下也好。反正總憋著也不好。我特別能理解，反正我們這一生都在追求個輸贏對錯，失敗成功兵家常事。我到了不惑之年，看淡了很多?！?p>　　“我經(jīng)歷過痛失父親沉痛打擊，經(jīng)歷過案子失敗導(dǎo)致別人的失去親人，經(jīng)歷過創(chuàng)業(yè)失敗。現(xiàn)在，綠色庭院也不行了。律師事務(wù)所剛起步。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人的心要是弄丟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哦，原來我的重點搞錯了。你說的是你和那位花仙子的事情?！彼麏A起一口旦旦面往嘴里塞，又遲疑的將面從嘴里拉出來：“??？你說你把她的心弄丟了？你們不是要結(jié)婚了嗎？”

　　雄美君一邊做嘔吐狀，一邊說：“我跟你聊不下去了?！?p>　　“你這是在嫌棄我？好吧。我先不吃面了。原歸正傳。她不愛你了？”高飛擦擦嘴。

　　“不是。我們其實一開始是假的。其實，這是我跟溫宇宙的合謀?！?p>　　高飛一臉懵圈狀：“你這是演的哪一出戲？”他的鼻孔朝天，驀然的眼神抽離復(fù)雜，見他沒有迅速回應(yīng)，繼續(xù)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感情怎能當(dāng)兒戲。”

　　“溫宇宙才是最想娶她的人，喬自然愛的是他?！毙勖谰龂?yán)肅道。

　　“也就是說，要到了攤牌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