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會叫嬤嬤給多我一個杯子的?!?p> 給多一個杯子?意思就是她可以時常過來咯。
“你沒有侍人嗎?”
“沒有,就有一個媛嬤嬤管著?!?p> “我也有一個嬤嬤,但她是啞巴,不會講話,我一整天都得對著她,我叫她‘阿啞’?!?p> 冷無梵坐在她對面,“那不是很無聊嗎?沒人跟你說話。”
“還好吧,還有裴懷,二皇姐會時常跟我說說話?!痹卵陬D了頓,決定把“心里話”告訴他,“但我現(xiàn)在不喜歡和二皇姐講話了。”
“為什么?她對你不好嗎?”冷無梵因為母親的關(guān)系,知道一些二皇女三皇女的事,但不清楚她們皇室姐妹之間的關(guān)系。
“她對我太好了?!痹卵邗久枷氲讲缓玫臇|西,“好到煩!”
月掩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知道他不懂這種體會,又問他:“你有沒有什么哥哥姐姐的?”
“有?!崩錈o梵對兄弟姐妹情沒什么感覺,“他們長我許多歲,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只是大他們的孩子幾歲而已。”
“這樣呀,那你應(yīng)該不懂了?!蹦欠N屬于“姐姐”的“控制欲”。
“別說這些了,我給你看看我?guī)У臅??!痹卵诎褧鴶[在桌子上給他看,“這些書,是我精心挑選了一番,不是隨便拿的啦,我父君雜書太多了,什么都有…”
“…他呢…說是讀書人吧,也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去‘科舉’的那種讀書人,他就是愛寫詩,寫點文章,愛讀詩經(jīng),然后看點雜書啥的,有點文采?!痹卵诓幌氚迅妇f的太差,后面加了一句,夸他一下,月掩欣賞不來詩呀曲的,文采是什么也不知道。
“我聽過花瑾君做的詩。”冷無梵突然說了一句。
月掩愣了一下,“你怎么聽過的?”
“他的詩在蓮安很出名,傳過一些到京都,我碰巧讀過一些?!?p> 父君這么有文采的嗎?是女兒夸的太輕了,抱歉抱歉!
“你喜歡讀詩?”
“一般,無聊的時候會看點?!?p> “這本書是我父君最喜歡的書,都是名家名詩合集,書都快被我父君翻爛了,我重新裝訂了一下,還能看,不礙事的?!痹卵谥噶酥敢槐竞窈竦脑娂?,而后又指著本藍面嶄新的書,“這本是《國策》,我見過我二皇姐到南苑讀書的時候讀過這本,講的是治國韜略的,我父君不愛看這種書,新的很…”
“還有這本……”
冷無梵忍不住打斷她,“你…讀過書?”
他好像…聽說六皇女是不識字的,連低等侍仆都在嘲笑六皇女是個文盲,怎么這“文盲”講起書來侃侃而談的?
月掩抬頭看了他一眼,平常道:“沒讀過?!?p> “那你怎么——”
“沒人教我,連父君也不教我,我連筆都不會握?!痹卵诖诡^翻了翻書,看不見眼里的情緒,“但是聽過啊,聽過一遍就知道了。那些字聽人家說,慢慢就認得了。我父君整天念詩,什么都念,我不想會也難。”
“聽過一遍…就知道?”冷無梵有點驚嘆,他一直以為六皇女是個“草包”,不是他瞧不起她,她…很好,“草包”一點也沒什么。
“沒什么難的,記住就行了?!痹卵趯ψ约哼@種“技能”不屑一顧,她從來沒當一回事,因為“玩”這種事占據(jù)了她的所有時間,“你看看喜不喜歡這幾類書吧,下次我再帶別的給你?!?p> 冷無梵直接伸手拿了《國策》看,他有抱負,像讀書的女子那樣,齊家治國平天下,運籌帷幄。
他知道他是男子,不可能科舉當官的,但有想法總是好的。
一打開書,冷無梵就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了,如饑似渴的看起來。
月掩看著冷無梵專注的模樣,俊俏的小臉有些發(fā)紅,應(yīng)該是激動的,他比父君更“愛書”,父君真的就是隨便“看看”書的那種,念詩的時候才會比較認真。
月掩很安靜,沒有打擾他,她也不煩,她以前常常就是這樣陪父君看書的。屋子里暖烘烘的,月掩昨晚冷著了又沒睡覺,不一會兒就閉眼睡了。
冷無梵看到眼睛累了,下意識揉揉眼睛,把自己的意識從書里脫離開來,這才想起,這屋子里不只有他一個人。
他抬頭看月掩,月掩像個精致的雪娃娃一般,手臂整整齊齊的疊著,左側(cè)臉輕輕抵在手臂上睡覺,乖巧的不忍打擾。
他就一直看著她,也不做什么,甚至比看書還入了迷。
月掩好像要醒了,濃密的睫毛抖了抖,像蝴蝶撲翅一般。冷無梵嚇了一跳,以為要被月掩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偷看”她了,慌張的翻著書。
紙張翻頁的聲音徹底吵醒了月掩,她睜開眼睛,懶懶的扭動身體,伸了一個懶腰,發(fā)出了慵懶的聲音,好舒服!好暖和!
冷無梵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她,月掩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笑道:“昨晚沒睡好,困得緊,抱歉。”
“沒事?!崩錈o梵咬了咬唇,“我…自己看書也入迷了?!?p> “好看嗎?”月掩看他看到一半的樣子。
“嗯。有些還看不懂,要多看幾遍?!碑吘惯@本書還不是他這種年紀能搞得懂的。
“不懂的地方,你告訴我,我問一下我二皇姐,她學(xué)過,肯定知道?!?p> “不用。二皇姐的老師是我娘,我可以寫信給我娘的。”冷娢是不準冷無梵學(xué)這些,他也不會問他娘,他只是不想麻煩月掩,月掩不是說了嗎?她不喜歡跟自己的二皇姐講話。
月掩尷尬的撓撓頭,“我忘記了,你是冷太傅的兒子呢?!?p> 月掩看了看天色,要傍晚了,裴懷肯定到瑾萱宮給她送飯了,她要是不快點回去,裴懷肯定給二皇姐“打報告”,裴懷那個“小叛徒”!
“我走了?!痹卵谑掌鹚灰臅鹕頊蕚潆x開。
冷無梵突然站了起來,嚇的月掩側(cè)了側(cè)身看他,“怎么了?”
“那個…”冷無梵抓了抓自己衣服的下擺,“你明天還會來嗎?”
月掩看著他笑了,“干嘛不了呀?你不嫌我的話,我天天都會來給你送書的。”
“那你不要偷偷走了,你來了,就敲我的門?!?p> 月掩看著他白皙的脖頸,點頭道:“好?!?p> 月掩是跑著回瑾萱宮的,熱烘烘的一身汗,看來今天必須洗澡,洗澡又是個麻煩事。
裴懷早就等著她了,幸好二皇姐沒來。
裴懷給她脫下雪披,拿著汗巾給她擦汗,汗在身體里面,裴懷解松她的衣領(lǐng),就一手伸進她的后背擦汗,連前面也不放過。
“裴懷,不用擦那么仔細,我等會兒還要洗澡。”月掩看他伺候的那么“自如”,肯定經(jīng)常這樣伺候人。也是,二皇姐好像也只有他這一個侍人,什么地位,不言而喻。
“不擦干凈點,你會感冒?!迸釕寻押菇硎者M自己懷里,“我叫嬤嬤燒水,等會兒我伺候你洗澡。”
“不用,我自己可以?!?p> “怕你摔著?!?p> “不會?!?p> “掩兒,聽話?!?p> “不聽!”也就在裴懷面前,她才敢“叛逆”一會兒。
“奴才硬要進浴室?guī)湍阆丛?,你也攔不住我。”裴懷摸了摸她的頭,便出去找嬤嬤了。
月掩狠狠的瞪著裴懷的后背,心里一陣哀怨,她好想半墨??!半墨才不會忤逆她呢,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忠誠又可愛。
哪里像裴懷呀,簡直是第二個二皇姐,專制霸道。哎!好好的二皇姐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都恨不得要把她栓起來似的,煩!
裴懷給她喂了飯,便推她進浴室洗澡了。月掩不情不愿的脫掉衣服,只剩下褻衣,看著裴懷在后面等她進浴桶,便動了壞心思。
偷偷的拿起水勺,快速的勺了一勺洗澡水,潑到后面的裴懷。
裴懷一個沒注意,躲不及,側(cè)了側(cè)頭,硬生生接了個準,頭發(fā)都打濕下來,濕漉漉的貼在他側(cè)臉上,還有幾分風(fēng)流之態(tài)。
月掩看他狼狽的樣子,捂住嘴想笑,她以為裴懷會生氣,結(jié)果沒有,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晾著,把袖子挽上。
走過來,把她的褻衣脫了個精光,讓她泡進浴桶里,水勺從她頭頂淋了個通透。
“好玩嗎?”裴懷沉著聲音問她。
月掩把水從眼睛里揉開,睫毛全是水,“黏成”一塊一塊的了,道:“還行吧,下次再勺多一點水,潑準一點就好了?!?p> 裴懷“報復(fù)”的又給她從頭頂淋了幾勺水,低聲道:“壞蛋!”
月掩嘴里都進水,抹了一把臉,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他,“彼此彼此。”
而后低頭含了口水,馬上往裴懷的臉上噗了過去,裴懷沒想到她來這“招”,也太狠了,根本躲不了,臉全皺在一塊,全是水漬。
裴懷抹掉臉上的水,看著月掩大笑不止的樣子,湊到她眼前“陰暗”道:“今晚沒完了?!?p> 月掩停止笑聲,馬上“慫”了,“裴懷,對不起,你吐回給我吧,我老老實實的接著?!?p> “不行,不能輕易的饒過你這個壞蛋!”
“裴懷!裴懷!我錯了,饒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