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玥那突如其來的話,將賓主盡歡的宴會徹底的打破了!
在場的人都端著酒杯,一時間四周安靜如雞,個個都成了石雕一般的定住了。
沈逸風緩緩的用扇子擋在自己的臉前,心中暗暗哀嚎:妹妹呀,咱們根基不穩(wěn)的情況下,說話能委婉點就委婉點,你也不想后院起火吧?
額,好像這形容有些不太對,但意思到了就行了!
沈逸風本身就不是那種滿腹經(jīng)綸的人,他倒是寧愿別人說他鉆錢眼里去了,前提是有這么多的錢。
他現(xiàn)在錢袋空空,還得想辦法幫著他家妹妹想盡辦法的攏錢,不然以后還怎么管天下這么大的錢袋子?
只不過……沈逸風眼眸在周圍的人身上掃過,這些人可都是云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別的不說……就是錢銀這方面,必然是少不了的。得罪了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尤其現(xiàn)在正需要支持的時候。
但沈逸風心中想歸想,不贊同也只是在心里面,真的攤開在明面上,他絕對是站在沈容玥這一邊的。
在外,先是主從,再是兄妹,在大事上他絕不會犯蠢忘了的。
“好安靜??!”沈容玥仿佛沒有注意到在場的人因為她的話而僵住的表情,她自顧自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既然沒有人說話,那說明大家都很贊同很支持我的決定,那么我就在這里等候諸位的好消息了?!?p> 眾人:“……”誰支持了????我們只是被你這種不要臉的行徑驚呆了,壓根沒反應過來好嗎?
“這個……沈、城主大人,前段時間天災人禍的,如今家底也不豐,恐怕……”江家家主反應過來,微微笑著說道:“按理說城主大人有了吩咐,我等應該第一時間做出去支持才是,可……”
“江家主是想說沒錢了?”沈容玥直接將他隱含的意思說了出來。
江家家主江崇表情微微一變,面子上有些下不來臺,卻也不敢直白的表現(xiàn)出來,哪怕心中已經(jīng)積攢了火氣。
旁邊的沈逸風慢慢的抬起扇子將眼睛擋住,又瞥了沈容玥一眼,這話說的太不客氣了,委婉點,婉轉(zhuǎn)點,知不知道?
可惜沈容玥壓根沒有看他這邊,她輕輕的點了點桌子,悠悠然的問道:“江家主有難處,那其他諸位家主呢?可是也遇到了和江家主一樣的難處?”
有了人開頭,后面的人自然也有了底氣,尤其和江崇關(guān)系不錯的一些世家當即就打哈哈的表示,的確有些難處,若是可以再等等也無妨。
一個女子罷了,也不知道靠著什么關(guān)系坐上了城主之位,也不知道秦城主現(xiàn)在在何處,一來根基都沒有扎穩(wěn)就開始打他們這些世家的主意,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怕得罪了他們,翻了船可就有的哭了。
“這樣?。 鄙蛉莴h嘆息一聲,似是無可奈何,她起身道:“如此,我倒也不好強迫諸位了。”
柳家家主柳恒照回過神來,看著身居高位的沈容玥,再聯(lián)想到自家的女兒,他突然站了起來。
“沈城主放心,我必然會支持追隨沈城主?!绷阏章氏绕鹕砉笆止Ь吹?。
沈容玥微微一笑,接著陸陸續(xù)續(xù)的也有和柳家交好的家主遲疑了一瞬后,咬著牙站了出來,但大部分的人都還是處在觀望的狀態(tài),大概也不相信沈容玥能坐穩(wěn)這城主之位吧,或者……有更深一層的念想——既然沈容玥這個小女娃都能坐上這個位置,他們自然也可以了。
人都是逐利的。
“諸位慢用,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沈容玥微笑著點頭說道,長袖一甩,轉(zhuǎn)身大步的離開。
沈逸風則是留在宴會上繼續(xù)的和這些家主們散扯一通。
等到宴會結(jié)束了,沈逸風火急火燎的回到了沈家,在庭院中看到了正坐在涼亭,有一下沒一下撒著魚食,看樣子一點也不著急的沈容玥。
“我的好妹妹,你今日抽的什么風?委婉婉轉(zhuǎn),你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那些家主本身都是猴精的人,哪里會按照你的想法來?你看,結(jié)果怎么樣?”沈逸風敲著扇子無奈的說道。
沈容玥頭也沒抬:“嗯,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我到底只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他們不信服心存別的念頭也屬正常。”
“你知道,還不想想辦法?今天之后,只怕他們會更加的不將你放在眼里。”沈逸風道:“對了,還有秦城主,他在云州城的威望不低,如何處理是個麻煩呀?!?p> 沈容玥坐起來,她望著沈逸風道:“那大哥說說看,我該怎么處理?”
“你問我,我問誰?。课乙窍氲媚敲炊?,現(xiàn)在你的位置就是我的了?!鄙蛞蒿L擺手道,一副別將他牽扯其中的嫌棄架勢,“我呀,最喜歡的還是真金白銀,你別忘了承諾我的事情就得了,至于別的,你心中有數(shù)自然是最好的了。”
沈容玥一笑道:“放心,少不了大哥的好處?!?p> 至于別的,她是只字未提。
沈逸風復雜的看著沈容玥,他算是看出來了,或許今日的所有,都在他這個妹妹的意料之中,或者說……本身就是她故意為之去推動的。
也對,她的心性又哪里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
“大哥準備一下吧,過些日子,應該會有大筆的銀錢進賬,大哥可得將這個賬記清楚了。”沈容玥起身拍了拍手說道。
沈逸風一懵:“???哪來的錢?”
“我可不做吃虧的事情,今日的這頓飯錢總得收回來吧?”沈容玥說道。
沈逸風:“……”
沈容玥走出涼亭,一陣夜風拂面而來,她仰頭望著天,滿天星辰,明日是個好天氣了。
陸續(xù)的回家的世家家主,私底下有著怎么樣的小算盤不得而知。
江崇回到家冷笑一聲,當即準備將云州城的事情飛鴿傳書給帝京,倒是他小瞧了沈家的這群膿包了,竟然出了個異數(shù)。
但是在他傳信之前,卻在書桌上看到了一封信。
當晚,不少人都無法入睡,江崇在書房中坐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
眼中布滿了血絲,眼睛睜得像個銅鈴,臉上青筋暴動,許久之后,他喘著粗氣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粗聲下令道:“來人,清點庫房?。 ?p> 也的確如沈容玥說的那樣,沈逸風從第二天開始就看著數(shù)不清的銀錢進了他的手中。
他簡直快活的要飛起來。
彼時沈容玥正坐在文棋的對面,彎起眼睛笑著說道:“文人墨客的嘴皮功夫不適合用在這上面,簡單粗暴出奇效,先禮后兵,老師說對嗎?”
文棋落下一子吃了沈容玥的黑子,溫聲笑道:“文人有文人的方式,各有各的好與壞,不可同列比較。”
“只是,主公如此方式,只怕很難收住他們的心??!”文棋雖然這么說,卻并無指責之意。
沈容玥托腮道:“收心?那倒不必,我不需要刻意的去收攏他們,老狐貍有老狐貍的生存方式,他們會知道如何做對他們有好處。我只需要等著,在這個時候捏住他們的命脈就可以了?!?p> 只要他們?nèi)缃癫桓覄?,就只能乖乖的聽話?p> 至于以后……她的羽翼漸豐,如今不懼,未來更不會畏懼了。
“那秦楓一派,主公如何處置?”文棋又問道。
“我與老師向來默契,不如老師猜猜我打算如何處置前城主呢?”沈容玥笑瞇瞇的望著文棋道。
文棋抬眸淡笑望她,許久之后,端起旁邊有些涼了的茶,撇去上面的茶葉,喝了一口才慢慢的說道:“殺了不好,對日后主公收服其他州城不利,留下來對主公收服云州城民心不利……如此就只有一條路了,送入帝京,交由大周的皇帝陛下了?!?p> 沈容玥鼓掌贊嘆道:“我與老師果然心有靈犀呀?!?p> 文棋一頓:“……”他覺得有必要好好的教教他的學生,有些詞語的真正的用途和含義!
沈容玥看了眼棋盤的殘局,起身伸了個懶腰:“罷了,今日和老師的棋局留著下次再繼續(xù)吧,我打算去軍營練練手?!?p> 文棋道:“主公每次要輸?shù)臅r候總是這句話?!?p> 沈容玥:“……是嗎?我明明覺得我要贏了。”
文棋:“或許我也可以再重新教主公棋藝……”
沈容玥腳底抹油:“……時辰不早,老師再歇歇吧,我先走了?!?p> 文棋望著沈容玥匆匆離開的身影,再看看殘留下來的棋局,他捻起白子,輕輕的落在一出,黑子再無翻身的機會。
文棋起身:“觀棋如人,可惜,無論多少次,我永遠也猜不透她下次會用什么樣的方式……不過這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