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慕不塵在門外守了一夜。保護(hù)一女子的安危對他來說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
一大清早又見小丫鬟忙活起來，與之前不同，這次她身后跟了樓府的兩位小廝。昨日打發(fā)他們砍柴燒火做些粗活倒是沒有抱怨，手腳也勤快?？磥磉@次大夫人是挑了兩個頂用的來。襲玉兒試用之后才決定把他們留下。
兩位小廝頭腦倒也機靈，自覺地跟到門口在慕不塵面前停住，心里知道就算往前走也肯定會被攔下。
慕不塵端詳一番，他們穿著麻布粗衣面貌平凡，個子稍矮，不是府內(nèi)起眼的小廝?？此麄兪稚夏コ龅暮窭O，確實是常年在府內(nèi)干粗活的。
慕不塵放下警惕不再看向他們。
襲玉兒出門吩咐他們?nèi)N房熬藥，答應(yīng)了一聲地就去了，之后又是跑腿掃堂的，一整天沒閑下來過，將院落仔細(xì)仔細(xì)打掃了一遍。平日里院子都無人打掃，只有一個襲玉兒實在是忙不過來?，F(xiàn)如今來了兩個頂用的小廝，襲玉兒算是得了一些空，只需做一些監(jiān)督的活。
后來打聽到這兩位小廝是新進(jìn)府的，大夫人擔(dān)心六小姐不肯用，而二皇子的武陵衛(wèi)又常日守著，怕他人見了院落如此破敗樓府面子上過不去，就特意從外頭挑了兩個實誠能干的。等樓厭離嫁入皇家后，再留給自己院子用。
今日的天氣涼爽舒適，樓厭離見慕不塵一人在院子里踱步，讓丫鬟開門叫他進(jìn)來坐著說話。
只是這慕不塵嚴(yán)守規(guī)矩，堅決不踏入女子閨房，更何況是未來二皇子的王妃。
樓厭離放下手中醫(yī)書，帶著丫鬟走出房門。慕不塵察覺了身后動靜，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只聽得樓厭離開口道，“若是慕公子不介意的話，一起坐在院子里喝杯茶”
這邀請合情合理，慕不塵沒有拒絕。
樓厭離轉(zhuǎn)而看向他一步不離身的佩劍，開了個話題，“慕公子的佩劍不是俗物吧，此劍應(yīng)有一名字，可否告知”
“此劍名南溟，師傅傳之”慕不塵話語簡潔，不肯多說一個字。
眼看就要聊不下去，決定趕緊先結(jié)束這個話題。
樓厭離起身問道，“慕公子可否借你佩劍一用”雖說是重要之物，但應(yīng)該不是借不得的，畢竟她還拿它刨過土。
果然不出她所料，慕不塵直接把劍遞給了他。
“我也會用劍，你信不信？樓厭離語氣帶著玩笑的逗他。
慕不塵知道她是開玩笑，自然是不信的。玄武大陸的人修煉玄力，不習(xí)劍道。普通人佩戴只是為了防身。
樓厭離見他沒有接話，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點不正經(jīng)，她從前確實用過劍，但都是繡花枕頭，師傅見她體質(zhì)不適合用劍，就只教了她一些皮毛。而且常年不用，連基本招式都忘了。
樓厭離原本想活動下筋骨，但是有這個慕不塵看著，想到自己這算是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只會丟臉而已。并且這個人太過正經(jīng)，氣氛可能會尷尬。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猜對了，我不會?！睒菂掚x厚著臉皮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但這佩劍外殼雕刻精致，她拿在手里仔細(xì)欣賞了番，之前在林中太黑她都沒能仔細(xì)看。她用力去拔劍身，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樣，結(jié)果絲毫不動。就這樣還有信心說自己會用劍呢，樓厭離覺得在他面前丟了臉，便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使勁拔，依然紋絲不動。之前見慕不塵拔劍瀟灑利落，現(xiàn)在到她手里怎么和想象的一點不一樣。心里既納悶又有點尷尬。
慕不塵走到她面前拿過她手里的劍，一把將它拔出。隨后面無表情地遞給了她。
若是說句話還好，現(xiàn)在幫她拔劍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她根本拔不出來。讓樓厭離此時更加沒臉。
樓厭離安慰自己這劍不是俗物，與印國的肯定不一樣。
劍鋒凌厲，邊緣齊整。樓厭離舉起來仔細(xì)看，劍身清晰地映照出她的模樣，面色紅潤，不算太難看。
這幾日小丫鬟把自己養(yǎng)的不錯，一定是用了不少好藥材，算是補救回來了六小姐這張臉。
樓厭離正想著怎么好好謝她的丫鬟，見襲玉兒端著茶水走了過來。
見有第三人加入，樓厭離立即把她留下來說話。再怎么喜歡這把劍，也是別人的貼身之物，總不能一直拿在她手上。樓厭離坐下石凳把劍還給了慕不塵。
天氣涼爽舒適，自己也是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下，樓厭離將近日發(fā)生的事全部拋之腦后。開始談?wù)撈鹦浯箨懞猛娴牡胤剑ミ^的地方不多，此刻也就只能聽對面的兩人講。
小丫鬟倒是滔滔不絕地講了好多，順便講了她幼時在府內(nèi)玩耍發(fā)生的趣事。樓厭離聽得有趣，有時候也跟著丫鬟一起笑起來，仿佛這些事就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小姐，你可知道荷葉塘，在一個離玄武大陸很遠(yuǎn)的地方，聽去過的人說，那里景色極美，一下雨霧氣蒙蒙猶如仙境，只可惜玄武大陸沒有湖泊也長不出荷花。”小丫鬟抑制不住對未來的憧憬，說到高興之處心情全部寫在臉上，說到惋惜之處又稍稍噘嘴表示失望，畢竟她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你真那么喜歡這個地方，那將來帶你去就是了”樓厭離聽著喜歡，向她承諾一定會帶她去。
小丫鬟的話活躍了院內(nèi)的氣氛，慕不塵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只不過他和樓厭離一樣，是個一問三不知的人。
“小姐你可要說話算話”襲玉兒滿懷期待的看著她，簡單又單純的一張臉。
這些時日的相處，樓厭離只知她是個膽小善良的姑娘，真正這樣坐下聊天的機會少之又少，今日的談話讓樓厭離更加喜歡這個小丫鬟。
“你要不信我，你現(xiàn)在就去房里拿張紙來，我們白紙黑字寫明白”樓厭離本想開玩笑逗逗她，沒想到她還當(dāng)真了，真跑去屋內(nèi)拿紙。
樓厭離無奈，但自己說的話總不能不作數(shù)，順便請慕不塵做了個見證人，拿起筆在紙上認(rèn)真的寫，“答應(yīng)襲玉兒一定帶她去荷葉塘，”寫完覺得還缺點什么，既然都做了就要做完全，于是又在右下角寫下自己的名字。樓厭離滿意一笑，將紙吹干交給小丫鬟。
襲玉兒高興地收起來，又回了屋子。
讓一個小姑娘高興是多么簡單的一件事，樓厭離見她那么高興也被感染了幾分。心里寵溺一笑，轉(zhuǎn)頭看向慕不塵，她貌似看到這冷冰冰的臉嘴角微微勾起，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依舊一幅嚴(yán)肅模樣。樓厭離懷疑自己是眼花。
笑容是多常見的東西啊，但是在慕不塵臉上卻很少出現(xiàn)，仿佛這人一直壓抑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