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樓厭離一路拉著小丫鬟去了后院，依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了許久，終于看見那一片湖水。小丫鬟跟在樓厭離身后一聲不響，此刻雙雙停留在這一處。襲玉兒從未在玄武大陸見過這么大面積的湖泊。
湖面有微波蕩漾，清風拂面而來，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小丫鬟走去樹蔭下乘涼，這樣的景致在樓府是見不著的。一片湖水清澈見底可以用晶瑩剔透來形容，干干凈凈似乎一塵不染。
“玉兒，我們上橋”還沒容她坐下休息，樓厭離又一把拉上她。
只是襲玉兒覺得奇怪，這湖面寬闊浩蕩，哪有一座橋？
“小姐，你是在說笑吧，這湖面可沒看見有橋“襲玉兒再次環(huán)顧四周，十分確認自己的眼睛。
這話讓樓厭離更加納悶，她眼前清清楚楚地有一座橋，那么明顯怎么會看不到。
但是見小丫鬟迷惑不解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說假話。
樓厭離頓時感覺這處地方有太多古怪，先是昨夜看到的林中樓閣，那盞燃起的燭光，還有林中的綠火。
莫非府上的人都看不到這座橋和這片林子？
樓厭離想到這里立刻問襲玉兒，“你可看見前面有處林子“問完她就后悔了，小丫鬟的眼神從詫異變成了驚慌。
她算是又把小丫鬟給嚇著了。
“沒有林子，小姐你怎么了，遠處只有一道院墻”
小丫鬟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樓厭離確信這橋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小丫鬟看不到而已。
堅持要讓她跟著自己的腳印一路走上去試試，小丫鬟走到湖邊不再下腳，沒有人會傻傻地一腳踏進湖里。
襲玉兒停止步伐，親眼看見小姐一路飛過湖面，她沒有修煉資格跟不上去，但是她納悶小姐也沒有這樣的玄力。
湖很大，樓厭離走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橋與前兩次又不太相同。她知道小丫鬟沒有跟上來，好奇心驅(qū)使下還是想要一探究竟。青石板橋紋路有變，仔細看兩端銜接位置，竟然與上次不在一處。這橋會移動，并且尋常人看不見。
聽見小丫鬟再后頭呼喊，回頭看已經(jīng)行至湖中央，感覺越來越詭異，此刻也不能留小丫鬟一人等著，就不再前行了。
等來日摸清楚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再進去不遲。
那本六小姐母親留下的書上寫著，狐族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能進去人進不去的結(jié)界。
原本她是看不懂書上的古怪文字，連續(xù)幾日的反復查看也看明白了一些。
那這王府是何人設(shè)置到這道結(jié)界？
最大的懷疑對象就落到了二皇子，她的夫君頭上。
樓厭離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一時也猜不透里面的關(guān)系。
心里轉(zhuǎn)念想到，她夫君確實有異常殘忍的地方，不會是惡鬼一類吧，玄武大陸無奇不有。
樓厭離想到這里冒了一身冷汗，努力清醒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xù)分析。
昨夜那張俊美的臉又映入她的腦海，想著想著結(jié)果竟然不那么害怕了，許是她多疑了。即便是惡鬼，長這張面孔倒也沒那么可怕了。
“小姐你玄力低微是怎么“還沒等她說完，樓厭離先開口堵上了她的疑問，“或許我有提升“樓厭離并不想與她多作解釋，有些事情還是不告訴她為好。
“剛才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和你開了一個玩笑罷了”
樓厭離說罷朝她一笑，松了她的心。
襲玉兒對小姐的話沒有一絲懷疑，轉(zhuǎn)眼疑問都消失不見。
樓厭離見她不再開口，滿意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
襲玉兒一路跟著，看著小姐到處閑逛。
樓厭離出嫁之日蓋著蓋頭，還沒去王府附近看，王府的牌匾都沒見著。
想到這里開始慫恿小丫鬟跟著她出府。
平日里知道小丫鬟最守規(guī)矩了，每次想帶她做出格的事都得花好大功夫，軟硬兼施好生勸導。
襲玉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應了，小姐的命令不敢違抗。但是二皇子知道了恐怕她不太好過。
樓厭離心想今日的穿著素凈，走在外面不會引起很多人注意，再說有能有多少人真的見過新王妃的樣子。
看樓厭離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
小丫鬟想了想還是給她蒙上了臉。
王府地處幽靜，傍著山在云深處。
也不知道二皇子的府邸為什么選在這僻靜的地方，去市集買東西極為不方便。
樓厭離攔下一輛趕路的馬車，看車夫的裝扮像是王府內(nèi)的粗活小廝。與他寒暄了幾句，裝作是王府丫鬟就蒙混過關(guān)上了車。
車夫這次是來市集進購糧草，順便給家里妹妹帶幾個小玩意兒回來，好哄她開心。
這一路車馬勞頓。彎彎繞繞地行了許久。樓厭離這次是真正真正的擺脫了樓府的控制，忍了太久成親第一天就想著出來逛逛。橫豎是已經(jīng)做了王妃，到底是有些權(quán)力，王府還能鎖著她不成。
樓厭離知道今日出門是不合規(guī)矩的，她規(guī)矩守了那么久早就想放肆一次了。
途徑一處驛站，車夫給馬匹喂了點吃食。
主仆二人一同下來，三人圍在桌前閑聊了一番。
這位車夫名叫關(guān)越，是王府內(nèi)的粗使小廝。每隔三日就要上市集一次，買來新鮮瓜果蔬菜。這次是她們運氣好正好遇上，王府里市集有幾公里多的距離，若是靠雙腳趕路，得走上幾個時辰。樓厭離慶幸是遇見了他，否則非得帶小丫鬟走上不歸路不可。若是再半夜回房，那個江無念可能真的要暴怒了。她對她夫君的脾性還沒摸清，此人話不多，但是比慕不塵說的多一點。只是言語間不帶一絲溫情，對丫鬟小廝一向不留情面，導致府上人人怕他。
樓厭離向來不懼怕皇室權(quán)威。
但即便如此，若不是因為她是王妃，恐怕連和他說上話的資格都沒有。
關(guān)越看著她的面紗欲開口，樓厭離看到了他好奇的眼神，當場胡亂編造了一理由。
“小女子容顏有損，出門戴著面紗也好不嚇著人”說罷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
關(guān)越瞬間不再對她好奇，只是心里覺得這女子可憐，毀了面容將來也難嫁出去。可惜了這么端正的身量。
“今日你們兩位是偷溜出府的吧”關(guān)越是在王府側(cè)門出去時遇上她倆的。若不是偷溜出去，誰會和他一樣走側(cè)門。
樓厭離心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這小廝每三日出門一次，她正好可以掐著時間來蹭馬車。但如果要讓他知道她的身份，那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的。王妃若是路上出了差池，他的命也不夠抵的。
“不瞞你說，我們確實是偷溜出來的，王府規(guī)矩森嚴想出來一趟不容易，還請不要說與他人知曉”樓厭離立即又裝作一副在王府受盡委屈的樣子，好讓他以為她出門是迫不得已。
“我們只不過是想出來透透氣，待會兒還勞煩將我們一并帶回”樓厭離客氣地說道。
關(guān)越從不會拒絕女子的請求，看她們?nèi)崛醯臉幼硬患偎妓鞯木痛饝恕?p> 休息一會繼續(xù)趕路，關(guān)越一路和她們說著話，樓厭離這一程的心情很是歡愉。
關(guān)越開口道，“兩位女子若是在府里遇著難處盡管來找我，我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一定盡力而為。”
熟悉之后小廝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對樓厭離的問話知無不答。
王府的一應內(nèi)務是武凌衛(wèi)慕不塵在管，雖說時常冷著一張臉，但也不是不講一點人情。
但是對于犯了錯的人，查清了事實后該怎么懲罰還是怎么懲罰，一點都不容得別人從中作梗。
關(guān)越就是慕不塵帶進王府的，因他身量高挑，體格健壯便指派了他粗活干。也因此養(yǎng)活了一家人。
說來也算是他的恩人。
關(guān)越一路講了許多話，樓厭離靜靜聽著，沒有打斷他，只覺得這小廝真誠靠譜。是個可結(jié)交的朋友。
襲玉兒一路只和小姐說了幾句，其余時間還是一聲不吭的嚴守規(guī)矩。
這一點也引來了車夫的好奇，關(guān)越牽著馬匹不知疲倦地走著。原本車上的位置是他坐的，現(xiàn)在載了兩女子便下地步行了。
“還沒問過兩位女子芳名”
樓厭離想了一下，答道，“小女子名叫襲厭離，旁邊這位是襲玉兒”
原本在驛站就想告訴她，只是被小丫鬟一把拉住，就囫圇著過去了。小丫鬟恐怕是擔心小姐說出真名。
樓厭離輕聲安慰了她幾句，“無妨，他并沒有見過我真實樣子。即便今后知道你是王妃身前的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p> 襲玉兒聽了也不再和小姐計較，只要小姐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就行。
行至日中，關(guān)越停下了馬車。
樓厭離一見市集繁華的樣子，就急忙下了車，一時忘記了和小廝約定好會面時間。
市集上新鮮的物件倒是不少，有好多都是樓厭離不曾見過的。
走過了一鋪子，看見一珠釵非常喜歡。
拿起把玩時想起自己出門竟然不帶銀子。
但她又實在想要，結(jié)果還是襲玉兒用她僅有的私房錢給她買下。珠釵價格很貴，襲玉兒心疼她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一天之內(nèi)都被小姐花完了。
心里巴望著小姐哪天能還給她，但是就小姐的記性，恐怕是不會記得了。
樓厭離嘴上說著回頭一定還她兩倍的錢，結(jié)果轉(zhuǎn)身就忘得一干二凈。
她這王妃做得是一窮二白，夫君也沒說她的花銷怎么辦。
只能先拖著了，回頭再去和江無念商量著要錢，好歹也是個王妃總不能不給她錢花吧。
在市集上逛了許久，小丫鬟袖口塞了大大小小的物件，催促著小姐趕快回去，要是二皇子看見房內(nèi)無人就要怪罪她了，襲玉兒想起那張冰冷的臉就心生害怕。偏偏小姐是個勸不動的。
“咕嚕”一聲，樓厭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著要去哪家飯館吃點熱乎的。
襲玉兒趕忙拖住，“小姐，我真沒錢了”
此話不假，小丫鬟真的是一碗熱湯的錢也付不起了。
樓厭離想著自己也該回去了，王府內(nèi)點吃食總該比街上的好。
這時原路返回，發(fā)現(xiàn)自己在市集了繞了好久，已經(jīng)不記得馬車停在哪處。
尋了許久也不見蹤影。關(guān)越的人影也找不著。
想著回去路上也能碰著，便拉上小丫鬟步行著走了。
天色漸暗
好不容易找回王府正門，剛踏腳進入被兩名侍衛(wèi)攔住。
“沒有二皇子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入”侍衛(wèi)一副貼面無私的樣子，另一位兇神惡煞，面相不招人喜歡。
樓厭離識相地把腳先收回，隨后高傲地抬頭，拿出一副王妃的做派，“看清楚了，我可是王妃”
“二皇子說過沒有通行令，一律不可進入”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繼續(xù)攔住她。
“如何證明你是王妃，王妃此刻正在府內(nèi)呆著，怎么會到外面來”另一侍衛(wèi)開口說道。
樓厭離想起自己方才出去怕被攔下生事，就走的側(cè)門。這兩人應該沒見過她。
“你們瘋了嗎，王妃都敢攔，二皇子的話有用，我的話就不管用了是嗎”樓厭離一把摘下面紗。
故作生氣的樣子，想要試圖鎮(zhèn)兩名侍衛(wèi)。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張臉這么好用，見過一次的人自然不會忘記，沒見過的人也應早有耳聞，新王妃是位玄武大陸不可多得的美人。
“這下信了吧，我真是王妃”
樓厭離想看他們吃癟的樣子。想著回去要好好教訓一下，震懾一下自己在王府的威嚴。
剛向前邁步，
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一步上前，用劍把她推了出去。
“沒有通行令就不能進入，就算是王妃也沒有這個先例“
旁邊的侍衛(wèi)見了這張臉一時亂了神，猶豫著開了口，“若你真是王妃也請等驗證過了才能放行”
樓厭離被驚得說不出話，自己堂堂王妃盡然被公然攔在門外，還有什么通行令這種東西，她怎么不知道。
沒人告知她又怎么可能知道。都怪自己今早出門太急，還沒見府內(nèi)教習嬤嬤。
溝通無果，肚子又餓得不行，只得令尋辦法。
拉上小丫鬟往側(cè)門走。
王府的側(cè)門離正門離的太遠，等走到時，側(cè)門也已經(jīng)關(guān)上。
主仆兩人精疲力盡。樓厭離往一草堆癱坐下，襲玉兒驚慌地想拉起她，私自出府已然大罪，若是再把王妃衣物弄臟，她怕是幾天不用吃飯了。
襲玉兒拉不起起小姐來，開始一番好言勸導。
結(jié)果勸導無用，反而是引出了更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