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樓厭離坐在銅鏡前面理頭發(fā),襲玉兒為她戴上了一副翡翠耳環(huán)。
“是皇后娘娘賞賜的,王妃覺得怎么樣?”
樓厭離將它褪了下來,放在襲玉兒手心里,“成色不錯,只是老氣橫秋的,我一點也不喜歡,不如送你罷”
雖說翡翠老氣,但是這一副耳環(huán)卻是宮里人精心打造的,精美貴氣的很。方才戴在她雙耳顯得雍容華貴,倒像極了一個王妃模樣。
“這太貴重了,我不敢收”襲玉兒把耳環(huán)放回了錦盒里。
樓厭離笑道,“放我這兒也是浪費,玉兒你拿走罷,隨你怎么處置”
襲玉兒低頭不答。樓厭離繼續(xù)說道,“你可還記得在集市上我花的是你的錢,就當還你了”
樓厭離將耳環(huán)重新塞回她手里,見她不再推脫,滿意地照著鏡子繼續(xù)梳頭發(fā)。
“別愣著了,幫我盤發(fā)”
樓厭離讓小丫鬟把她的珊瑚手串找出來,作身上唯一一件飾品。
襲玉兒將王妃送她的翡翠耳環(huán)小心收進抽屜,無論貴重,她只當王妃說話算話,算是還了她的銀子。
想著如今日子過得也是越來越好,王爺對王妃很是不錯,心里高興。
一撇眼看到了抽屜底部放著小姐出嫁前給她寫的字據(jù),想起了荷葉塘。想著王妃治完病,順道一齊去了這地方。
襲玉兒拿著字據(jù)回到了王妃屋內。
“王妃可還記得這個”襲玉兒滿心歡喜同她說。
樓厭離一下子就記起來了這回事,想必是小丫鬟在府里悶久了。
“想辦法一起去怎么樣?!睒菂掚x笑著看著她,想看到小丫鬟高興期待的樣子。
宮里的消息走漏了一點出來,說是昨夜皇后執(zhí)意留下二皇子,一并將來客都留在宮里。
說是設宴三日,但具體是為了什么,就無從可知。
江無念當眾駁了皇后的愿望,借口王妃還在府上等著。
忤逆母后,是為不孝。
賓客當中幾位皇子都在場,還有各大家族的宗主,當家主母。
他這一走倒是瀟灑,留下了收拾不了的殘局。
皇后怒極,不僅因他遲遲未帶新婚王妃來面見母后,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因他此言莽撞,給人抓住了把柄,于他于己不利。
她的無念向來懂得規(guī)矩,絕不像今日這般莽撞。
但眾人在場,皇后就算再生氣也不能表露出來,給王妃依舊準備了一份厚禮。
他如今做不成一個孝子,她身為皇后不得不繼續(xù)做一個慈母。
當今圣上年邁,立太子之事迫在眉睫。
皇后心里焦急,尋了機會相同江無念好好談談。
自從上次宮里來了刺客傷著了他,他醒來就仿佛忘了皇后的恩情。能夠交談的機會少之又少。
如今有了王妃,住進了新府邸,倒是再不用見她了。
皇后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沒有一個皇子能不忌憚太子之位。
今日的言談盡是冰冷,皇后不再認得她這個兒子,只覺得面前的人變得城府極深,一問一答簡潔干練,不愿同她多說一句話。
她自認從小待他不錯,錦衣玉食的養(yǎng)著,因她不能生養(yǎng),早就把他當成了親生兒子。她只求將來有一天他能順利登上皇位,母憑子貴,也保住她的地位。
小小的孩子哪懂得互相利用,現(xiàn)在或許是他看明白了,皇后這樣猜想著。但她終究是他母后,早就連結在一脈了。
皇后每每提起想面見王妃的愿望,全部被二皇子駁回。一而再,再而三的,也就斷了這個念頭,唯恐因此傷及母子感情。
王妃到底是什么模樣,她身為皇后卻沒能見著。
這樣一來,外界紛紛傳聞,二皇子與王妃感情極深,寸步不能離。
是王府上的金絲雀,嬌貴的很。
今日樓厭離醒來時床邊躺著的人還在夢里,手臂卻被緊緊握住。
樓厭離不知他是如何從宮里回來的,看他睡著的樣子,沒有吵醒他。
待他醒來,只告知她今日準備出門見藥師。此外什么都沒同她講,任由她這個王妃做得無憂無慮,無所顧忌。
樓厭離心想這樣也好,即便他同她說了又能如何,她完全不關心這些。只要她能一直繼續(xù)做她的王妃。
發(fā)簪一并褪下,挑揀了件淡紫色的紗裙穿上。
王妃的服飾太過華麗,襲玉兒一并留下。只覺得紫色與樓厭離相稱,此行帶上的衣服皆是淡色,煙紫。素雅且適宜。
待她梳洗完畢,江無念同慕不塵進了屋內。
“既然要出去,你帶我去荷葉塘吧”樓厭離看著江無念說道。
“這次是治病,不是出門游玩,王妃若是想今后還會有機會”
樓厭離覺得計劃有點難實現(xiàn)瞄了一眼襲玉兒,只見襲玉兒看著她睜大眼睛用力一點頭為她鼓了一氣。
‘’我不管,我就要去。”這幾日與江無念的相處,料定他不會懲戒她,膽子也逐漸肥起來。
襲玉兒以為她能說出什么高明的話,結果是這么一句。不過這才像她家小姐能想出來的話。頓時不對她抱任何期望。大不了下次再去。
“那也得等見了藥師再去”眼前這位女子要是靜靜呆著那是媚骨天成,不可多得。一旦開口說話又是不著調。偏偏那副水汪汪的眼睛眨起來又靈動的很,兩種韻味合在一人身上別有一番氣質。
“那便說好了,你若是不帶我去荷葉塘,我就不去治病”樓厭離總感覺她的命會是他的把柄。無論是什么緣由,能讓他這么緊張背后的黑煞,一定就是不想讓她死了。
慕不塵站在一旁一直未開口,這時見他們停了下來,才能插上一句,‘’二皇子,藥師正是在荷葉塘。‘’
此話一出氣氛突然安靜。
江無念知曉他不會說玩笑話,藥師肯定就在荷葉塘了,但是這么巧讓他不太能直接接受,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轉頭瞪了樓厭離一眼。
樓厭離這時閉上了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瞪著眼睛滿臉寫著無辜。
江無念無奈,猜想她可能真的是碰巧,不是故意耍他。
樓厭離是最后被扶上的馬車。
關越騎著馬在前頭趕路,樓厭離撩起簾子向外看得出了神,想起了方才在府上的情形,不由得偷笑了起來。
江無念一同前去,想必這次銀子有了著落,樓厭離哪管治病這回事,正滿心思想著要去哪里玩一玩。
他要她活著,無非就是她的命有價值。想必慕不塵早已告訴過他,她的血液確實與旁人不同。
這樣想來她能做這王妃也是順理許多。
目前她只確認了一點,她于二皇子還有用,他們不想讓她死。
那她只需好好活著,過一日是一日,總有一天他們身上的謎團會被她解開,現(xiàn)在過多的擔心也是無用。
樓厭離巴巴地望著窗外,這片熟悉的景致她曾見過的。先是彎彎繞繞的山路,之后下了坡又是平坦起來。關越依舊走在這一條出府的路上,只不過這次同行多了兩人,身旁的人地位權勢壓得氣氛低沉,她也不好與人閑聊天搭話。
她探出腦袋看了眼車夫關越,只見他坐得端正,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與之前見到的自由散漫的他完全不同,想必是如今車上載的人身份不同,他也變得謹慎小心起來。
這匹馬兒山路走的累極,喘著粗氣,關越使勁鞭笞著它,生怕他耍了脾氣停下不走。
這些心思被樓厭離看在眼里,借著今日出門的好心情開始偷笑起來。
一行五人的重量馬累了也實屬正常,只是難為了關越。
行至最后一段下坡路,關越松了一口氣,馬兒的步伐加快起來。
樓厭離回過神來,將腦袋探回了馬車內。
嘴角卻依然帶著笑。
小丫鬟輕輕觸碰了她的手臂,樓厭離收了一收。
“前面有一處驛站,這匹馬兒是該好好休息了”
“王妃怎知?”
樓厭離不搭理他,隨便找了一話搪塞過去,“山路那么累,我猜山腳會有一處驛站供過路的馬匹休息”
江無念穿的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倒不像是一位沉浸與權謀的皇子,今日看來反而有幾分瀟灑公子的氣質。
但這些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好隱藏他的真實身份,樓厭離對此不以為然。
而慕不塵依舊一身黑衣,拒人與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樓厭離不喜歡他不說話時的樣子,此刻車里的兩人她都不愿意多說話。
雖說是救她的命,但說白了還是想利用她的命,能有幾分恩情。
慕不塵取出一份書信,遞給了江無念。
樓宗主親筆。
樓厭離好奇,既然是父親的信,為何不是寫給她的。究竟還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樓厭離盯著江無念,見他表情并沒有什么波動。
讀完便將信收了起來,樓厭離期待著他能同她講信上的內容。
“一封普通家信,你父親在外一切安好,讓你無需掛念”
雖有疑問,但也不好過多的表現(xiàn)出懷疑。樓厭離只得作罷,只要這封信還在她總有辦法見著。
憑他對這位父親的了解,絕不可能特地寫一封普通家信,必定有重要的事。
但究竟是寫了什么不能讓她知曉,越是奇怪的東西,她便越想弄清楚。
驛站在前方不遠處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