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是你的什么人 （十二）

　　她本就有擇床的毛病，剛睡到床上的時候還有些倦意，但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里越睡越覺得不管以哪種姿勢躺著都不太舒服。

　　心里又記掛著不知道今天晚上耿楨會不會回到這所房子里來，翻來覆去了好久竟弄得睡意全無。

　　也不知是不是睡前喝了涼水的緣故，下腹部竟?jié)u漸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方蕙算了算日子，離月事還有一周左右的樣子，況且她的月事一向都是有些延后的，不會這樣巧在這個時候提前了吧？

　　她重又閉上眼睛試著入睡，可心里實在放心不下，最終還是坐起身來，摸亮床頭燈，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指針指向十點三十五分。

　　她進(jìn)浴室里去查看了一下，見真有一小塊暗紅色的印記，看來真是什么事情都湊到一塊去了！

　　她沒有準(zhǔn)備物品，本想著只住兩天就回學(xué)校去了，學(xué)校里備著有現(xiàn)成的，可現(xiàn)下只能出門去買了。

　　她走出臥室，也沒有開走道里的燈，她記著錢包放在書包里，門卡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放著。

　　她走進(jìn)客廳，借著照進(jìn)客廳里的月光，走到沙發(fā)旁，彎下腰，正準(zhǔn)備拉開書包內(nèi)側(cè)的拉鏈拿出錢包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jìn)她的耳朵里：“你怎么不開燈？你在找什么？”

　　方蕙一點防備都沒有，雖然這個聲音她無比熟悉，可突然在黑暗中響起，還是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就在她“啊”的叫出聲來的同時，客廳的頂燈亮了，方蕙回頭一看，耿楨就站在她身后兩步遠(yuǎn)的地方看向她。

　　方蕙驚魂未定，不由惱怒地說：“你人回來了也不說一聲，‘人嚇人嚇?biāo)廊恕悴恢绬?？?p>　　“對不起，我以為你已經(jīng)睡下了，就沒有開燈，結(jié)果又看到你房間的燈亮了，看到你走出房間來，以為把你吵醒了。

　　見你不開燈，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就問了一句。嚇到你了，對不起?！?p>　　方蕙聽著耿楨解釋的話語，心中的氣消去了一半，又見他一身正裝，臉上微有疲憊之色，猜想他也許是從什么正規(guī)的場合剛應(yīng)酬回來，于是語氣緩和了些說道：“你去休息吧?！?p>　　就又彎下腰去準(zhǔn)備拿錢包，剛想拉開書包內(nèi)側(cè)拉鏈，她突然想到，要去買的這東西空手拿著給人看去了總是不太好意思，于是干脆拎上書包，走到玄關(guān)處準(zhǔn)備換鞋。

　　耿楨在她身后冷冷地問道：“你要做什么？”

　　“出去?！?p>　　方蕙剛說完，她突然感覺到她的一只胳膊被一只強(qiáng)有力的手拽得生痛，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帶著轉(zhuǎn)了個圈，面向了耿楨。

　　方蕙不明所以，她有些驚懼的看向耿楨，只見耿楨此時的臉色暗沉，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來，他語氣惱怒的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除了學(xué)校和這里，你哪里都不許去！”

　　“我…...”

　　耿楨打斷她：“是，我是沒有說今天晚上我回不回來，那是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

　　預(yù)定好的航班因為天氣原因晚點了十多個小時，我臨時改簽了其它航空公司的航班，轉(zhuǎn)了兩趟機(jī)，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火車這才…...進(jìn)了門看到你的鞋子我才緩了口氣。

　　你現(xiàn)在居然說你要走？怎么，你是要告訴我，你來過了，這樣就可以了？”

　　方蕙聽著耿楨急切的話語，心下竟生出一片柔軟來，她輕聲地說：“我不走。你別著急，你弄痛我了?！?p>　　耿楨仔細(xì)端詳著方蕙的臉，手上的力道減輕了不少。

　　方蕙說：“我只是出去買點東西，買完了就回來了?！?p>　　耿楨的目光中還是流露出疑慮的神情，方蕙說：“這樣吧，你要是不放心，你替我去買吧，我這樣出去，還真有些不方便。”

　　方蕙站在浴室里，看著耿楨剛剛替她買回來的那些物品。

　　那只購物袋里，除了她要的那個牌子的東西外，竟然還有一只可愛小巧的帶著小熊毛絨套的熱水袋，方蕙的唇角彎出了一個小小地向上的弧度。

　　方蕙收拾好自己，走出臥室，正好看到耿楨換好了便裝正從自己的臥室里走出來。

　　耿楨看到方蕙，站定在走道里，方蕙迎上前去對他說：“謝謝你?！?p>　　耿楨做了個謝什么的表情，方蕙說：“謝謝你的小熊。”耿楨笑了笑說：“你喜歡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我有個妹妹。”

　　“妹妹？”

　　“以后找個時間與你細(xì)說?！?p>　　不知為什么，方蕙的眼前突然閃現(xiàn)出德國療養(yǎng)院里與耿楨一同出現(xiàn)過的那個女子的身影，她搖搖頭，像是要把那個身影甩出腦子去似的，她不想讓它來破壞她現(xiàn)在的好心情。

　　耿楨問：“怎么了？”

　　“我有些餓了，可能是今天在學(xué)校晚餐吃得太早的緣故吧。你餓嗎？你一定也餓了，著急趕回來，路上一定沒有時間好好吃飯?！?p>　　方蕙一邊向廚房走去，一邊說：“還好我今天回來的時候，肚子是飽的，要不然我們倆現(xiàn)在可就沒得吃了。飯菜在保濕瓶里應(yīng)該還是熱的，你等等，我去把湯熱一熱應(yīng)該就可以吃了?！?p>　　方蕙在廚房里一邊看著爐子上熱著的湯，一邊在櫥柜里找碗筷，耿楨靠在廚房的門邊，看著她在廚房里忙來忙去，心里只愿眼前這個場景能長長久久的延續(xù)下去。

　　方蕙回頭看了一眼耿楨說：“你這個人，也不過來幫幫忙，只是站在那里笑什么？”

　　耿楨走進(jìn)廚房，在小餐桌上擺好碗筷，方蕙看了一眼說：“嗯，活干得不錯，允許你坐在那里不動了?！?p>　　方蕙擺好菜，端上湯，盛好飯，在耿楨對面坐下，說：“可以吃了?！?p>　　耿楨剛吃了一口，方蕙突然對耿楨說：“停?！?p>　　耿楨停住筷子，不明所以地看著方蕙，方蕙說：“以前你帶飯來學(xué)校我們兩個人一起吃的時候，你不是總說你不喜歡吃太熱的東西，老是讓我先吃?，F(xiàn)在這個湯還很燙，你要不要先緩一緩等湯涼一些了再吃？”

　　耿楨臉上顯現(xiàn)出一個覺得有趣的笑容來：“原來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這樣清楚，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還記著。

　　傻姑娘，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么，心里想著等你先吃，看你哪樣菜剩得多，就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了嘛?！?p>　　方蕙聽了耿楨的這席話，臉漲得通紅，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心眼真多?！?p>　　“我只在你身上這樣用心過?！?p>　　“那你女朋友…...”方蕙說了一半自己打住了，她對明顯想要說些什么的耿楨說：“你別說話，我不想知道有關(guān)于她的任何事情。你吃完了飯，把碗筷放進(jìn)水槽里，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來洗。”

　　說完她埋頭吃凈碗里的飯，把碗筷放進(jìn)水槽里，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回到臥室里去，剛走了兩步她聽到耿楨在她身后說：“你等等。”

　　方蕙并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耿楨起身快走幾步從她身后牽住了她的手，她小小的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推拉的過程中耿楨已經(jīng)把她帶到了客廳的沙發(fā)里坐下。

　　“怎么這樣不聽話？”耿楨一面說，一面向客廳中央走去。

　　方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光隨著他在室內(nèi)移動，只見他穿過客廳在沙發(fā)對面的櫥柜前蹲下來，拉開櫥柜最下排中間的那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管藥膏。

　　他回到沙發(fā)邊，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右手，把她手上燙傷的部位翻轉(zhuǎn)到方便涂抹的姿勢，旋開藥膏蓋子，一邊細(xì)心的給她涂抹，一邊嗔怪道：“怎么這樣不小心，燙傷了也不知道處理一下，萬一留了疤，小心沒人要?！?p>　　方蕙聽他說得這樣直白，羞得滿臉通紅，但也不知道該怎樣接話，只好默不做聲，任由他抓著她的手，眼睛卻盯著他頭頂?shù)陌l(fā)旋出神。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他說：“好了?！?p>　　方蕙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抽回手，說了聲“謝謝”，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站起身來向臥室快步走去，關(guān)上臥室門的時候，方蕙聽到耿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今天晚上手受傷的地方盡量不要沾水?！?